程伯伦坐站在重案组审讯室的双面玻璃外，看着里面审讯的情况。
  这两天算是把自己忙坏了。在他们特别缉毒小组第一时间得到了线索之后，马不停蹄地忙到了现在。
  李恬雨正坐在审讯室里，询问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的脸上，还带着黑眼圈，可见昨天晚上也几乎没有睡觉。这也难怪，这一个半月以来，他们为了追捕季光几乎是用了浑身解数，直到昨天夜里才终于告一段落。
  然而这才刚刚开始，之后的事情，可能会更麻烦。
  坐在李恬雨旁边的，是重案组的负责人季桔，她正在询问对面事件的受害人，杨贞珍。
  这位季桔前辈的询问，更像是聊闲天，时不时还家长里短地唠几句有的没的。
  “你那边怎么样了？”程伯伦给吕子楠打了个电话。对方正在市公安医院和重案组的人一起，忙着季光的转院手续。
  “差不多都办完了，昨天从icu出来以后，虽然一直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一直昏迷，医生说他身体太过虚弱，这样昏迷的状态可能会持续一周，或者更长。”吕子楠在电话那头穿着粗气，显然是刚忙完。
  “行吧，你忙完了也早点回家休息，有事我再叫你，这两天辛苦了。”
  “也行，这边反正有他们重案组的人站哨，医生说在季光苏醒前，拒绝一切非医护人员进入。”
  过了一会儿，杨贞珍从询问室里出来了。
  “辛苦你了杨小姐，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您要是还想到了什么，及时联系我们，之后若是需要您帮助，我们也会去拜访。”程伯伦笑脸相迎，把杨贞珍和她的朋友胡晓薇一同送上了回家的车。
  “怎么样？”他问走出来的李恬雨，他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很严肃。
  “很明显，她隐瞒了什么。”李恬雨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从今天开始，你和刘晟两个人轮班盯一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程伯伦一边说着，一边和李恬雨一起走到了公安刑侦支队大院里的一片小树林里。
  “没问题，不过有件事情我想值你也注意到了，”李恬雨说，“不管是在杨贞珍还是其他相关人员的描述下，季光好像本名就是季光，我今天中午和她吃饭的时候，她跟我说他们小学就认识了。”
  “类似的事儿，我问过卢国成，但是他好像也什么都不清楚，这个疑点暂时先不用去考虑，以后再说。”程伯伦皱起了眉。
  无论是程伯伦，还是李恬雨，他们所有缉毒小组里的其他成员姓名均是化名，而在他们与重案组合作时，则是另一组化名，比如程伯伦就改为程陆，为的就是保证行动小组的任务是高度保密的。
  “另外，他们重案组的人原本只有协助追捕的权限，今天你也看到了，他们有主动调查的权限，我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人在暗中作梗。”
  程伯伦皱紧了眉头：“这的确是个问题，刚才吕子楠跟我说，医院那边，重案组的人也站了岗。哎，提起这件事，昨天夜里突然来医院的那个男的，你知道什么来头么？”
  “听他们说，好像是叫杨诚震，是他们重案组的一名小领导，具体的我也办法多问。”李恬雨回答。
  “这人得注意一下，他来了之后，我们的调查权限就变了，你让小宋暗中调查一下他的底细。”程伯伦把烟头扔进了旁边的垃圾箱里。
  “你说，会不会是吕子楠跟这位杨警官有什么关系……”李恬雨这么说，是因为吕子楠当时在旧金山与季光一同失去了联系，而之后，卢国成又告诉他们，季光和吕子楠一起返回了国内。鉴于吕子楠对于失联时间的事情缄口不提，这不得不让其他人产生怀疑。
  “不至于，”程伯伦点起了一根烟，“她虽然可能帮助季光，但应该还没有那么大能量去动用一个重案组的领导，再说联系重案组配合的，也是你来做的。我觉得，问题可能出在上方，但这也不见得是坏事。也许还能帮助我们侦破案情也说不定。她说的那辆黑色大众的车，和重案组的人商量一下，看看怎么调查。这两天我去医院盯着，以防有什么意外，你们专心监视杨贞珍吧。”
  对于吕子楠和季光之间是否存在问题，这的确是很长时间以来，程伯伦的一块儿心病。小组内的其他成员，他基本上都知根知底。只有吕子楠，自从她和季光一起失踪又一起出现之后，她的身上就充满了秘密两个字。
  他甚至怀疑，几个月前在京郊西部烂尾楼那次对季光的抓捕行动，是吕子楠故意放走季光的。
  这个女人的问题，迟早需要解决。
  程伯伦虽然心里对吕子楠有所怀疑，但是在其他组员面前，为了维持组内工作的稳定和团结，他还必须扮演起好好先生。
  李恬雨就是小组内，对吕子楠怀疑最重的那个人。不过吕子楠每次对李恬雨的质问都不冷不热的。
  自己当然也没少试探对方，但都空手而归。这个女人的回答自始至终，没有一丝破绽。
  程伯伦又点起了一根烟，看着李恬雨的车从大院里开走。
  一切变动，还是开始于前天的下午。
  原本他们小组的人在第一次京郊西部抓捕季光失败之后，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也找不到了。虽然宋鹤鸣涉及的系统可以检索季光的面部等信息做识别，偶尔发现了一些线索，但最后都不了了之。像季光这样经过培训的人的确躲过这些数据化的搜索。李恬雨被美方那边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他和吕子楠两个人出外勤就像大海捞针一样，各处走访询问异常情况然后一一排查，结果都是无功而返，而刘晟受伤后，则是留在办公室，帮助宋鹤鸣和李恬雨处理一些杂务。一切努力都像是没有墨水的笔一样，无法在纸上添加一丝进展。
  直到宋鹤鸣设计的检索系统终于在前天侦测到了有关季光的信息。那是一起发生在十二月三十一号深夜的事件，报案人是两个北京的有钱阔少，称三十一号当晚，被一名叫做季光的男子袭击。
  一月一日当天，缉毒小组的人在得到消息后，迅速调查了两名十二月三十一号晚遇袭的受害人，并且去事发前所在的酒吧进行了查访。
  “你们这样干着急也没用。”缉毒小组的前负责人，现顾问卢国成在办公室一边的沙发上，点着一根烟，泡着一壶茶，看着手忙脚乱的年轻人们，淡淡地说。这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留着他那个年龄特有那种，稍微理一理就可以去当兵的老干部发型。此时他把大衣放在了沙发的一边，身穿一件线织毛衣，翘着个二郎腿，往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抖了抖手中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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