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兔崽子……
作者:王布铜      更新:2021-03-31 05:33      字数:3109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阳光照进屋里晃得眼睛生疼。
  “不同~你猜,我昨儿晚上赢了多少钱?”
  “你?你能赢钱?”
  “嘿嘿,一开始打麻将来着,但是一直输,然后就跟着爷爷学了打牌~赢了三百多块!一会儿带你去镇上买吃的!”
  我伸了个懒腰,“你们昨天几点回来的?”
  “十二点多。”
  “哦,我说呢,等你等了那么久。对了。”
  我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手指着枕头边一边说“你不是说日记不是你写的么?!那你自己看!”
  傻得儿拉开我的枕头,我也看了过去。
  “你做梦了吧,不同?啥也没有啊,”
  我瞪了傻得儿一眼,一把拉开了被子,结果被子下面什么也没有。又看了看地上,还是什么也没有。
  不可能啊!我明明把日记本放在枕头边了啊。
  “你昨晚回来的时候没看见我枕头边放着一个蓝色的日记本么?”
  “没有啊,那么大个东西我怎么可能看不见。再说,昨儿白天咱俩不是找了一遍,结果没找到么。”
  “我记得很清楚,我把日记本放在这了!怎么会不见呢!里面的日记内容我还记得!”
  傻得儿摸了摸我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回事?”
  我烦燥的推开了他的手。难道,是这日记不正常?先是傻得儿说没给我日记本。然后里面莫名其妙的多了两篇日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揉了揉涨乎乎的脑袋,“傻得儿,我离校那天你真的没有给我日记本?”
  傻得儿看我一脸的严肃,也收起了往日的不正经。“我确定。我从来没有给你日记本。”
  “那你来到我这以后也从来没有写过日记?”
  “我发誓!自从小学毕业以后,我就再也没写过日记。”
  看着傻得儿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那……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哪来的日记本,还有自己更新的日记内容。
  儿时隧道里埋着的田字格上写的字。
  每一件事都看似没有关联,但每一件事都发生在我身上,那么我就是这其中的关键。
  从日记中的内容可以看出,“他/她”应该不大,还是个会尿床的孩子,偶尔跟爷爷住一起,偶尔跟爸妈住一起。
  其他就不得而知了。
  “不同?你到底怎么了?别吓唬我啊!”
  “我。。。”
  在这件事没有弄清楚之前还是不要跟傻得儿说了,最主要的是我想等等看,是不是傻得儿故意吓我,偷偷写的日记。不然这件事就超出了我的接受范围。
  “没事,我昨晚没睡好,头有点疼。可能是我记错了。对了,早上吃点什么?”
  “还早饭呢,这都十点多了。该吃午饭了、爷爷出去给你买兔子肉了,”
  “去哪买兔子肉?”
  “叫什么来着。。叫老根儿!说去王老根儿家买兔子肉。他家养了好多兔子,都是用来吃肉的。”
  王老根儿是屯子里有名的单身汉,以前家里穷,三十多岁了还没结婚。娶不起大姑娘,就经人介绍娶了一个怀着孕的女人。据说这没结过婚,孩子爸是谁也不知道。但是长得漂亮,干活也勤快。王家父母也没有异议。没过多久,女人就生下了个小姑娘。
  女儿三岁多的时候,老根儿媳妇儿就又怀孕了。这次生了个儿子。王家上下都高兴极了。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勉勉强强供应着四口人的吃穿用度。
  虽然日子苦一点,但至少算是一个完整的家。可是老根儿懒啊,地里的庄稼不愿意打理,又爱吃爱抽。今天吃鱼明天吃肉,一天两盒洋烟抽着。也不管媳妇儿,儿子怎么活。
  结果小儿子四五岁的时候,女人带着女儿跑了、
  这下老根儿慌了神。一个奔四的糙老爷们,一分钱存款没有倒欠了一屁股债。还得照顾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可怎么活。
  连忙四处托人找媳妇儿,结果被告知媳妇儿又找了个踏实肯干的男人过日子去了。
  还说过段时间就过来把儿子也接走。
  老根儿一看,媳妇儿放不下孩子,想用孩子把媳妇儿圈回来。就死活不给。一来二去的人家就放弃了抚养权。
  老根儿彻底没了指望。终日打牌吃喝作乐。只是可怜了那个只有四五岁的小男孩。吃不饱穿不暖,经常到了饭点,老根儿还在打牌。孩子就饿着肚子在外面跑。天冷了孩子没有厚衣服,就穿着别人给的背心短裤。
  那孩子跟我年纪相仿,爷爷心疼他,就总是叫他来家里吃饭。小了的衣服裤子也都给他穿。他就总是跟在我身后,小哥,小哥的叫着。只是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他了、
  “我没吃过兔子肉。。。。”
  傻得儿一脸的惊讶“你不吃兔子肉啊?是因为兔兔很可爱么?”
  我使劲儿瞪了他一眼、
  “我就是觉得除了鸡鱼猪肉以外的肉都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那你可真是亏了,兔子肉细腻,有营养。那个兔头,香的呦~”
  说着这货竟然舔了舔嘴唇。
  “你啊,除了屎其他的都是香的、”
  “切,你不知道大片国有一道特别名贵的菜就是粑粑么?孤陋寡闻!”
  跟他斗嘴这期间我叠好了被子。正准备去洗漱,爷爷空着手回来了。’
  傻得儿赶紧跑过去问
  “爷爷,兔子呢?”
  爷爷叹了口气、
  “不吃了。再也不吃了、”
  我看着爷爷深深皱起的眉头就知道肯定有什么事让爷爷难受了、
  “爷。你怎么了,”
  爷爷喝了一口水,声音有些哽咽地说,他想去老根儿家买已经处理好的兔子肉。结果老根儿说那些处理好的都卖完了。要买就只能现杀。
  爷爷点点头,老根儿进到兔子圈里挑了一只大的拿出来杀了。
  结果开膛的时候才看见。兔子肚子里有二十几只小兔子,已经成型了。拿出来的时候还在动。
  我不是圣母。我也不是素食主义者。但是听到这,我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
  人是矛盾的,一边吃着肉,一边倡导着人道。
  生命是平等的,但是有的生命刚一出生就注定了沦为食物。
  傻得儿也低头不语。于是中午我们几个吃了昨天挖的野菜。
  午饭后,爷爷去午睡了。傻得儿非拉着我,让我带他去王老根儿家看看,能不能把那几十只小兔子埋起来。
  我实在拧不过他,就带他出了门、
  老根儿家在爷爷家后边一排,最西头。房后就是成片的苞米地。
  我们刚进院儿就看见了那个养兔子的圈(juan)。我俩趴在墙头看了一眼
  里面三四十只兔子养在一起。怪不得他也分不清那只是不是怀孕了、
  我摇了摇头,爬了下来。继续往院子里走。远远地就看见门前的那一堆血污
  傻得儿连忙跑过去一看。小兔子已经不见了。地上的只是一张血淋淋的兔子皮。王老根儿也看见我们两个进了院子,走了出来、
  “哟,这不是大学生吗,咋还上我这来了。对了。你爷买兔子的钱我可不退啊,我杀完了他就不要了。没这样的。”
  我连忙表明了来意。王老根儿一听,裂开大嘴笑了起来。“你们这城里人是他吗不一样啊。真能整事儿。进来吧。搁这呢(在这呢)”
  我和傻得儿对视了一眼,跟着他进了屋。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肉香、
  “哈哈,香不香?”说着打开了锅盖。
  我俩朝着锅里一看,顿时捂着鼻子跑了出来。那一幕足以让我记一辈子。锅里清水煮的不是别的。正是那只大兔子。还有二十几只整个儿的小兔子。
  傻得儿拉着我的手就离开了老根儿家。王老根儿看我俩走了,还在身后问要不要带回一块兔子肉吃。
  “不同,我以前从来不觉得吃肉是件多么残忍的事儿,但是今天,我真,,,,,”
  我拍了拍傻得儿的后背。“你平时吃到的都是超市里买的,要么就是做熟的。再说那些养殖厂里的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哪有人会杀怀了崽子的啊。亏死了。”
  傻得儿没理我,低着头朝家走去。
  这件事对于大城市来的傻得儿来说,不是很好接受吧。人们很难将活生生的动物和盘子里散发阵阵香气的大餐联系到一起。
  亲眼见了这残忍的过程后,就没办法接受了、
  这让我想起了之前看过的那个企鹅肉的心理测试题。
  难受,心疼,恶心,各种心情感受。让人一时半会都走不出、
  回到家傻得儿直挺挺的躺在炕上,我实在是有些后悔带他去了。老祖宗花了那么多年爬到食物链顶端,我们要是都吃素了,那不是不孝么。只要不虐待,吃肉没错。
  我正想把这些话告诉傻得儿,就听见了他“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真是的,我怎么忘了,傻得儿的特质……天大的事儿压下来他难受一阵儿,转头就好。
  倒是我自己……想起了另外一个让人听了很难受的事情。
  这件事儿造成了我的心理阴影。这辈子都忘不了也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