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流浪猫阿灰(二)
作者:
祎辉 更新:2021-03-31 03:54 字数:4255
月亮湾附近危险重重,那流浪猫想跑出去,是根本不可能的,一不小心还会丢掉性命。
当周九卿再次出门找到它的时候,它的后脚腿上夹着一块铁夹子,鲜血从里面渗透出来,一双眼睛微微眯着,看见走过来的周九卿,微微呻吟了一下。
而在流浪猫旁边,有着一朵弥漫着芬芳的血色花朵,它的藤条在地面上、流浪猫的周围缓慢地摆动着、爬动着。
好似它想去触碰流浪猫的身体,却因为恐惧、害怕而显得踌躇不已。
在周九卿过来时,它立即收回了徘徊在流浪猫附近的藤条,然后伸出一条长长的藤条朝周九卿的肩膀搭了过来。
周九卿伸手摸了摸这根藤条,后者趁机盘上了他的手,像是在抚摸。
“好了,让我来吧。”
周九卿轻声说了一句,那花朵好似听懂了一样,血色的花蕊里抖落出了一抹花粉,慢慢收回了缠绕在周九卿手上的藤条。
蹲下身来,周九卿伸出手搭在铁夹子上,一使劲,将其扳开,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一旁的血色花朵将枝丫弯了下来,花蕊里的花粉精确地落在流浪猫的伤口上,流血的伤口顿时就止住了。
如同上次一样,周九卿捏住流浪猫的后脖颈,抱在怀里,朝家里走去。
然而还没有走几步,眼前的泥巴路顿时出现一道道波纹,如同水一样。
下一刻,就见之前还是泥巴路的小道,瞬间化为一滩土水。
如果林子豪在这里,肯定一眼就能认出这是拥有腐蚀性的酸水。
不过他有一点不知道的是,这酸水是活物,而且智商还不低。
“怎么了?”周九卿低头问了一句。
起伏的酸水慢慢拱动,不到一会儿,在那酸水之中,一枚戒指就浮现在周九卿眼前。
戒指之下,酸水继续拱动,形成一股水柱,升至一米多高,带着那戒指送到周九卿的眼前。
周九卿腾出手将其接过,那涌上来的酸水化成手掌的形状,指了指周九卿怀里的流浪猫。
周九卿看的眉头一挑,“它身上得到的?”
水柱点点头,就化为一滩土水,落入下面的小水潭之中,接着那一地的酸水渐渐归于平静。
坚硬的泥巴路又出现了。
周九卿看了看手中的戒指,这枚戒指是铁类制作的,不过已经不再了一半。
周九卿是从外观上推测这是一枚戒指的。
在这枚戒指的断口处很光滑,并不像被折断,更像是被慢慢腐蚀的。
他记得这只流浪猫身上并没有这种东西,难道是在它肚子呢?
应该是这样了,刚刚出现在他眼前的这“酸水”,拥有将对方体内东西弄出来的本事。
将这枚戒指收起,周九卿看了眼昏迷在怀里的流浪猫,朝家里走去。
如上次一样,周九卿继续给它包扎伤口,治疗伤势。
然后就开始研究那枚戒指,不过弄了半天,也没探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就放弃了。
夜晚的时候,流浪猫醒来了。
当它醒来时,就看见周九卿坐在旁边,它顿时从窝里蹦起,靠着身后的铁棍。
虽然依旧对周九卿充满了敌意,但比昨晚的时候好多了。
这时,周九卿掏出了那枚戒指在它眼前晃了晃,“你的?”
“呜呜呜!”
周九卿能够明确的感觉到,这只流浪猫对他的敌意浓郁了一些。
这家伙但也不傻,并没有冲上来撞铁板。
周九卿看了看手中的戒指,丢在了它的旁边。
这家伙吓得往后蹦了蹦,然后看到那戒指滚到了自己的脚下,没有任何犹豫,一口将其吃了下去。
“……”
“???”
“小老弟,这是怎么回事?”
周九卿整张脸顿时一懵,随即反应过来,当没看见,开口道:“我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你现在身上的伤势,离开了我这里,你只有死路一条。”
“整个镇子里,除了我,没有人会救你,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你若真执意要回去,等你伤好了,我会送你回去的。”
“这段时间里,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吧。”
说完,周九卿就起身朝里屋里走去。
在转身的那一瞬间,他的脸要有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天啊!那只猫竟然生吃了那枚戒指,哦不,煮熟了也不能吃啊!
还不带一点犹豫的!
有点意思!
有点意思!
一时之间,周九卿对这只流浪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在第二天早晨,周九卿起来走到客房,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以及那开了一个缝的大门。
他知道,自己昨天夜里说的那一些,估计是白说了,这家伙又跑了。
微微感叹了一声,周九卿理了理翻进去的衣领,就抬脚朝大门走去。
然而当他刚抬脚,就看见门缝里挤进来一道身影。
竟然是那只流浪猫。
它走进来看见了周九卿,顿时踮着脚步,跑到了角落里。
周九卿脸上一笑,看了它一眼,朝屋外走去,去到了厨房。
而这时,流浪猫从角落里走了出来,透过大门,看了眼屋外,见周九卿进了厨房,就迈开腿走了出来,靠着走廊盯着厨房门,蹲坐了下来。
不到一会儿,周九卿就将饭菜做了出来,朝厨房外走来。
在出来的前一刻,那一直蹲在走廊里的流浪猫顿时站起了身子,朝屋里跑了去。
周九卿似乎并没有发现它的身影,端着两份饭菜来到客房里,看了眼躲在角落里的流浪猫,笑着将其中一份放在了它的旁边。
这家伙一开始并没有吃,然后也不知道想通了什么,才开始吃了起来,不过也没吃多少,而且在吃的时候,还时不时地看向周九卿。
周九卿一直“埋头苦吃”,似乎并没有去注意它。
吃完之后,他就收拾了一下,朝青阳镇走去。
今日他要去拜访自家那老师父萧老头。
每年初三,都是如此。
不过当他来到老爹酒馆时,却并没有看见萧老头在家。
屋里就留了一张纸条:为师有事出门一趟,有事……等老子回来再说。
恩,的确是那糟老头留下来的,不是仿冒。
他在屋里走了一圈,也没看见自己的剑,看来是被带走了。
于是从酒窖里倒了两瓶酒,将空瓶子放回去,而且放到了最里面,周九卿就从老爹酒馆离开,回到了家里。
回来的时候,周九卿见那只流浪猫还在家里,很是欣慰,第一步算是完成了。
离秘境开启还有好几日,周九卿闲来无事,除了在家里待着,就是去山林里采药。
只不过在这一天,他如往常一样进山采药时,他的身后多了一只乌灰的、瘦弱的小猫。
它离他有四五米远,他停下来,它就会停下来,他迈开步子,它就会迈开脚步,他回头退,它也往后退。
周九卿并不清楚它为什么要一直跟过来,不过倒也没有介意让它跟着。
它就这样一直跟在他的后面,接下来几日皆是如此。
直到第九天,大年初九,到了前去伊府的日子了。
这几日,流浪猫的伤势已经差不多痊愈了,周九卿就准备带他前往青阳镇。
第二日清晨。
周九卿背着药篓子,看着相隔于五米之外的流浪猫,开口说道:“你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今日我就带你回青阳镇。”
说完,他就朝门外走去,流浪猫跟在了他的身后。
一路上,倒是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一人一猫,最终在青阳镇前分道扬镳。
周九卿去往了伊府,而它,则与往常那般,回到镇子里,开始去街边捡食,乞讨别人给的东西吃,被人追赶,殴打,谩骂。
但它今天吃的比往日似乎要多一些,也跑的更快了,它的身体似乎强壮了不少,尽管表面上依旧是脏兮兮的样子。
周九卿倒想给它清理,可人家不愿意啊!
吃饱喝足,累了一天的它,却并没有像往日那般回到以前那冰冷又阴暗的角落里。
它来到了青阳镇外,在那镇口,坐在那街边,收拢着尾巴,抬头看着镇口,似乎在等着谁。
直到夕阳出现,那个人影迎着金色的光幕从镇口出现,它动了动身子,站了起来。
清晨的时候,周九卿去往伊府被告知秘境开启推迟到半个月后。
说是发生了什么事故,连家主和三小姐都过去了。
周九卿也没多问,从伊府里出来去了老爹酒馆一趟,发现那老头没在家,他就去醉花轩当起了伙计,傍晚才打烊回来。
周九卿一出来,就看见了它,他没有想到这个小东西会在这里等他,笑了笑,从背篼里拿出一些干粮,放到路边,让它吃。
它是吃饱了的,但并没有拒绝,嗅了嗅那带着香味却有些冷意的干粮,它张嘴吃了起来。
周九卿就站在路边,与路过的路人打着招呼,等着它吃完,才迈步离开。
它跟在他的身后,如早上那般,相隔五米之距。
他不知道这个小东西为什么会跟着他,并没有选择离开,却又不让他靠近,或许是依赖家里的那堆火堆吧。
那燃烧着火的火炉,在这寒冷的冬日,确实是让人能够感到一些温暖的。
从那天起,他去往森林里的路上多了一只猫,去青阳镇里,多了一只猫,回家的路上,多了一只猫。
他似乎很喜欢这种感觉,被等待的感觉,他也从未想过去接近它,他觉得这样就挺不错。
直到这一天,如往常那般,他傍晚来到镇口,准备回家,他给它准备一口碗,碗里面放了一些热乎的吃食。
他不知道它在这里等了多久,可曾吃过,也介不介意回去再吃。
他没有想这些,只是在每天这里给它准备一些吃食,如若不够,回去再吃也可以。
只是当他来到镇口时,并没有看见它在那里。
他笑了笑,将碗放在地上,站在路边,等着它来。
它或许在路上耽搁了,等等也无妨。
然而,直到夕阳落下,仍旧没有看见它来,他竟有了些许失落,或许它离开了。
他早就知道了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有点习惯了它的存在罢了。
看来每个人都有失手的时候。
他拢了拢背篼,开始朝家里走去。
夜晚很黑,也很冷。
周九卿回到家里,升起了火堆,才有了丝丝温暖,他看了眼窗外,又飘雪了。
又看了眼往日小东西蜷缩的角落,还有爷爷躺过的床,不知不觉中,嘴角微微一扬。
窗外的雪下的很急,也很大。
不知怎的,他感觉越来越冷,他频频看向窗外,然后穿起了外套,拿上钥匙,打开门,走了出去。
黑夜中,周九卿的脚踩在雪上,发出次次的声响,他的目光看向青阳镇,脚下走的很快。
他来到镇口,看了眼那碗吃食,并没有动过的痕迹。
他来到了镇子里,抖了抖身上的外套,开始流连于街道之中。
有熟人看见他,打一声招呼,热情一点的,会问他在干什么。
他只是说了一句在找东西,就匆匆离开,他的目光总是流连于街边各个阴暗的角落里,一些被丢弃的食物边,和铺子旁。
他在一处角落边发现了一摊熟悉的血迹,还有动物的毛发,已经干涸了,还被血遮住了。
这是一家包子铺,他看了眼这家店,离开了这里。
他朝着街道更加幽深,更加破败的房子里走去,寻找着什么。
最终,他在那长满了杂草的废井旁边,发现了一些动物的尸体,扒开了那些杂草,他终于发现了它。
它躺在的地上全是血,和那积雪混合在一起,已经在渐渐凝固,它全身湿透透的,本身就不多的毛发缠在了一起,露出了背上一条明显是刀剑所致的伤口。
它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意识,似乎看见了他的到来,微开的嘴里,发出了丝丝几乎听不到的呢喃。
周九卿赶紧抛开周遭的杂草,小心翼翼地将它抱在怀里,朝家里跑去。
回到家里,火炉的火早就熄灭了,但他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寒冷,甚至全身已经冒汗。
他开始生火煎药,用憩治疗它的伤势,直到清晨到来,雪停了,太阳露了出来,当它口中传出一声呢喃时,他才收了手。
又一次,他救了它。
又一次,它以为自己又死了,醒过来是那熟悉的火炉,熟悉的温暖,还有那坐在地上睡过去的少年。
从那以后,它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叫阿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