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的？？！”阿尔提维斯几乎尖叫出声。
  这不可能！西比莱克不该知道这些！
  如果说刚开始他还觉得西比莱克只是在胡乱猜测的话，现在他已经有些胆战心惊了。
  西比莱克绝对只是个二阶而已，阿尔提维斯敢肯定这一点，如果他连自己契约者的能力水平都感知错了，那他还不如自我销毁得了。
  他不否认西比莱克很出色，但这不是西比莱克该知道这些东西的理由。
  “对啊，我是怎么知道的呢？”
  很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从第一面见到弥撒，他就觉得很不对劲了。
  这种奇怪的不对劲的感觉一直萦绕在他心头，可他又说不清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直到刚刚他离开酒馆。
  他可不是什么容易信任别人的性子，可他刚刚发现，他完全没有对弥撒有过哪怕一丝半点的怀疑，甚至会有一种下意识地亲近。
  这不对头。
  这段时间他的神经因为各种意外一直紧绷着，即便是普通人他心里都下意识提防着，可对于塞尔伯格家的继承人，他是不是有些太放心了？
  甚至连他能够解决对方的问题这件事他都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透露给对方了。
  这可不是他的性格。
  就算他打算帮弥撒，也不该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透露给对方这个。
  更何况，就连阿尔提维斯也没有反对，或者说，对方似乎有些乐见其成。
  身为神造之物，会想帮什么人呢？
  或者说，什么人会让他下意识地想提供帮助呢？
  应该是，离神灵更近的那些人吧。
  不是能力水平，而是——血脉。
  “预言…预言…”西比莱克嘴里低声喃喃。
  “命运之主休拉诺斯？”
  虽然是个问句，但西比莱克的语气很肯定。
  “是…是的，是祂。”像是被揭了老底，阿尔提维斯结结巴巴地回答。
  他没问西比莱克怎么就想到了这一步，问了也没什么用，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现在莫名有些心虚，不敢问西比莱克什么了。
  明明他也没有背叛西比莱克，帮了弥撒对西比莱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为什么他还是这么心虚？
  这是阿尔提维斯第一次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产生现下的感觉。
  “所以我为什么要心虚？”阿尔提维斯有些懊恼。
  “大概是因为，”西比莱克回答道，“你越来越像个人了吧。”
  “人？”
  他像个…人？阿尔提维斯愣住了。
  但西比莱克并没有给他很长的时间去思索。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西比莱克沉声问道。
  阿尔提维斯本来想的是任凭西比莱克怎么求他都不轻易松口，让他也尝尝这种想知道什么事别人却不告诉他的抓心挠肺的感觉。
  但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西比莱克现在的表情过于严肃，亦或者是刚才西比莱克口中的他像个人让他有些茫然，又或者是三者都有，阿尔提维斯并没有隐瞒。
  “弥撒他的身上带有很浓郁的命运之主的气息，非常非常浓郁，如果不是身体条件太渣，他就是活着的‘神嗣’。”
  “但是这很奇怪，‘神嗣’的神性几乎都是通过遗传得到的，但是他的家里人可远没有这样浓郁的神性。”阿尔提维斯的声音里也罕见地有了几分疑惑。
  他是神的造物，对于神灵的事情可谓是最清楚了，可现下弥撒的情况倒叫他也有几分摸不着头脑。
  “虽然我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毫无疑问，一个普通人类绝不该有这么浓郁的神性，他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所以，与其说是他无法开发自己的能力，倒不如说是他的神性限制了他。”
  “一旦他开发成功，他隐含的神性必然逐渐显露，但这样一来，他的身体是承受不住的，他几乎没有可能活下来。”
  “所以说，另一个方面来讲，这其实是神性对他的保护，他的神性限制了他开发出能力，这是为了让他能够好好地、安全地活着。”
  “既然是神性的禁锢，塞尔伯格家就算再有本事也没办法的，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那个普通人能够与神性做对。”
  是的，即使是帝国鼎鼎有名的“天之眼”，圣者阶的强者，在阿尔提维斯我严重，也不过是稍强些的普通人罢了。
  “神性的…保护吗…”
  “那普通人见了这种人会有亲近感吗？”西比莱克又问了一个问题。
  “这怎么可能呢？”阿尔提维斯皱了皱并不存在的眉头。
  “普通人见了‘神嗣’，会有信服，会有尊敬，会下意识相信对方的话。”
  “但这绝不包括亲近。”
  “从某方面来说，‘神嗣’与普通人是两个物种了，哪里来的亲近感？”
  “难道你见到命运之主的时候会产生亲近感？”阿尔提维斯反问，不明白西比莱克为什么提出这样的问题。
  “那什么样的人见了‘神嗣’会有亲近感？”西比莱克继续问了下去。
  “当然是同一神灵的‘神嗣’啊。”
  同一神灵的…“神嗣”？
  西比莱克对弥撒的那股亲近感绝不是假的，这才是让他真正奇怪的地方，那股亲近感从何而来？
  虽然他面上不显，可西比莱克心理感觉得到，即使现在提起弥撒，他还是会有一种下意识的亲近，虽然不弄，但真实存在。
  根据阿尔提维斯说的，弥撒带有浓郁的命运主神的神性。
  可他可和命运主神不应该有什么关系。
  就算他曾从阿尔提维斯那里得到一分神性，可那是属于虚空之主的，和命运之主绝没有什么关系。
  那这份亲近从何而来？
  不知为什么，西比莱克又想起自己自己刚来这个世界的那一天，想起被埋在棺材里的“西比莱克”。
  所以，当初的西比莱克到底是因为什么死亡的？
  为什么在他活过来之后没有任何人提出任何疑问？
  又是谁偷偷给西比莱克的哥哥妹妹送了那张西比莱克死亡的字条？
  西比莱克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乱，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一直都出一个个奇怪的旋涡之中。
  “西比莱克？西比莱克？”阿尔提维斯的声音。
  “怎么了？”西比莱克的声音有些怔愣。
  “你刚才怎么了？我叫你好几声你都不回答。”阿尔提维斯有些小心，他总觉得刚才的西比莱克有些奇怪，他刚才…竟然稍微有点害怕。
  这真是太奇怪了，比弥撒有“神嗣”的气息还奇怪，他为什么会害怕西比莱克？
  从没听说神造之物会害怕普通人的——尤其是这股畏惧仿佛是骨子里冒出来的一样。
  或许是错觉吧，毕竟西比莱克现在是他的契约者，对方的情绪很可能会影响到他，应该就是这样。阿尔提维斯想了想，下了这样一个结论。
  “没什么，”西比莱克轻轻摇了摇头，显然不知道阿尔提维斯刚才的想法，“那弥撒的问题，你有办法解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