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穿越无常梦境
作者:风想玉珂      更新:2021-03-30 23:03      字数:2125
  颐州已是万人空巷,众人都被万福桥那头气魄绝大的景象吸引去了,平日热闹的王氏客栈此时也难得的安静,只有客栈二楼的一间上锁房间里,传来细微的焚香声。
  小二曾靠上去仔细闻过,却闻不到有香味流出,当晚他便很快进入了梦乡了,并且一连几天都变得格外的嗜睡,他以为是春困的原因,便没有放在心上。
  其实他的这些异常,都源于一种特殊的香料。
  这种香料采自廖家的醉田,和廖屿荻的醉酒如出一辙,只是醉酒可以提升人的战斗意志,醉香却能带人进入最深的梦境。
  香炉里的醉香还在缓慢燃烧,千帐内,床上的福临沉沉睡着,没有一丝一毫醒来的征兆,只有一个白色光点在他的眉心不断闪烁,除此之外,好像没有什么能证明时间的流逝。
  他不知自己身在哪里,他只记得当时被人从后推了一把,转眼就发现自己站在赛场上,重新掌控了身体的控制权,尽管他已力竭,却还是撑着最后一口气把长命锁戴回了脖子上。
  “还好还好,这是师傅给我留的唯一一件东西,可不能丢。”
  这是他清醒时候的最后一个念头,而现在,他看不见黑暗,也看不见光明,因为黑暗总需光明来衬托,但他什么都没有,这是一片虚无。
  虚无,他曾听师傅说过,那时隔壁王婆养的大黄狗生了一窝小狗,他便忍不住心动抱了一只去养,结果哪知春寒料峭,冻杀了那只小奶狗,他便连哭了好几日,师傅只好来劝他,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才第一次对死亡,有了模模糊糊的认知。
  师傅说:别哭了,小奶狗只是灵魂分离了,魂没了,灵还会在,会飘荡在虚无里,等到下一次的轮回。
  小福临立马止住了眼泪,问师傅:那我还能遇见它吗?
  师傅又说:这一切都是天命,而天命不可知,说不定以后师傅死了,会变成你窗前的一朵花,一棵草,你不知道,但是师傅却在默默的守护你。
  小福临哇的一下又哭了,我不要师傅离开我,福临没爹没妈就只剩师傅了。
  师傅便难得怜爱的摸摸他脑袋说,那一天还早呢,只是福临要记得“积仁为灵”这句话,做一个善良的人,天意便会自然偏向你这边。
  积仁为灵——从那天起,这句话便留在了福临心底,教他对万物保有一种源于天性的忠爱,也让他比一般少年更为平和。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他再如何平和也不过是个半大少年。
  即使身处在虚无中,也摸不清什么是虚无,便是真正的虚无。
  福临处在一种十分离奇的状态下,他先前是感受不到肉体的存在,后来就没有了感知,直到现在,他的思维运转变得极慢,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失去全部意识,他的一切都会被永远的定格在此。
  如果他还清醒,可能会问自己是不是要死了,但他马上就会连自我的存在都意识不到,死的威胁也就变得毫无分量。
  “父亲,您是神吗?”
  稚嫩的声音响起,福临呆呆的望着前方,明显没有触动。
  在他面前,有一个小小的扎着羊角辫的女孩,正站在桌旁却生生的问她的父亲。
  桌上铺满了纸张,有一个囚首丧面的男子正在奋笔疾书,没有理会小女孩的问题,于是女孩又问了一遍。
  “他们都说您是神,您真的是吗?”
  “如果是的话,可以让母亲变的幸福一些吗?她整天节衣缩食的,女儿希望她能像隔壁嫂嫂一样,笑的开心一些。”
  男子的笔顿了顿,但很快便恢复如初,女孩的母亲这时冲了进来,把她拉了出去,又关好了男子书房的门。
  “乖,不要去打扰你父亲,他的时间很宝贵,不能陪你玩,母亲陪你。”
  福临不为所动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反应。
  转眼间,小女孩已经长到灶台那么高了,她正在院子里踢毽子,那只毽子被她踢的如一只上下翻飞的玉燕,她的笑容天真浪漫,但随着一群黑衣人的闯入,也成为了她一切噩梦的肇始。
  父亲的书房燃起了大火,母亲死在了残忍的剑下,可怜的女孩,孤立无援的躲入了山洞之中。
  然而屠杀了整个村庄黑衣人并没有放过她,她终于和她母亲一样,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血水蜿蜒的在青翠草地上爬行,像女孩伸长的手臂,无望的期待逃离这里。
  福临就在上空呆滞地望着,直到血水逐渐汇聚成了一个诡异的形态,他的睫毛忽然眨了一下。
  那是眼睛。
  红色的眼睛。
  接着,一张完美无瑕的脸浮现在他眼前。
  有一只握着毛笔的手,轻轻向那额间点上一点朱砂,给那清冷的面上注入了一丝活气。
  “生不过一瞬,死才是永恒。”
  有一个声音说道。
  “人们都想成为神,殊不知只有舍弃了魂,才能有神性,”
  “我要恭喜你,现在拥有了成为神的资格。”
  听着这番话,那双眼睛里不但没有任何喜悦,反而盛满了悲郁,这感觉几乎要淹没福临的头顶,让他不能呼吸。
  但他面上依旧静静盯着前方,就像在看着空气。
  最终场景几经变换,停留在一处高绝的崖边,那里站满了手持刀剑的黑压压人群,在人群的上空,悬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福临看着她,看她执着一把皎洁如月的剑,大杀四方,衣裙都被喷溅上了朵朵血花,看着她最终放弃了杀伐,带着一身孤妄与疏狂,高高跃起,那跃起的瞬间,好像牵连着他全身的知觉,带走了他全部的血肉。
  然后她坠入了黑暗,再也不见。
  他只觉得有东西要撕裂他的灵明,撑开胸口跳出来。
  天上只剩下了一轮再不能亏厌的新月。
  福临笨拙地张开了嘴巴,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说得很短也很模糊。
  “……等我。”
  无常的梦境正不断张开大口,吞没那些处在虚无边缘的生灵。
  而在梦里,斜月在上,高树居中,寒草居下,此时,是梦亦不是,并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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