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缓缓燃烧的旭日里，两位主角站上了命运的擂台。
  一位是十二岁便夺冠的少女偶像，一位是众望所归的上届冠军。
  在这次对决中，谁又会胜出呢？
  无数双或明或暗的眼睛在盯向场间，笔者已迫不及待的准备记录下这万众期待的一战，再快马加鞭送到煮雨轩，传颂到世间的每个角落。
  比起周围人的紧张与期盼，台上的二人倒是显得十分自然，甚至有些闲适的意思。
  易仙仙在面纱后偷偷咀嚼完最后一个糕点，才正眼看向了对面的叶烁。
  “你说说，怎么打吧？”
  这句话听上去像在商量，语气却很是骄傲，好像对方做出怎样的决定自己都会胜出一般。
  叶烁正在用胡安瑶给他的带子缠头发，闻言微微抬头，回看着易仙仙，准确的说，是看着易仙仙的面纱。
  “我建议姑娘，先把面纱取下来吧。”
  “我的灵是飞廉，也就是风伯，戴面纱可能会影响你的战斗。”
  因为能掌控风的灵有很多种，且在用法和体现上都有所差异，所以，在战斗中不断思考直至猜出对手的灵，再对症下药的过程，往往就是灵类比试的魅力所在。鉴于此，叶烁赛前暴露自己灵的行为，就如同说出口的惊喜，让场下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难以捉摸。
  其实叶烁的想法很简单，他觉得女子都爱美，包括自己那个冷面的侍女，如果等会儿对方被他吹的面纱与发丝齐飞，那可真是……想想就很美呢，所以他才出言提议，以防对方认为他是故意在抹黑自己“少女偶像”的形象。
  但叶烁还是不太了解易仙仙这个人，她和普通的小女孩可不一样，要不是遇到了徐干，她还真不知道形象是个什么东西。
  他们同是生性自由之人，平日便放佚不拘，洒脱不群。但不同之处也有，在言辞表达上，叶烁温和明理，易仙仙直言不讳，令人斛颐，反应在平日作风里，就是一个低调而自持，一个高调却不自知。
  譬如现在，易仙仙颔首说道：“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但我不戴面纱的话，对你很不公平。”
  “姑娘且说，如何不公平？”
  易仙仙看向了台下的徐干，怕他在下面听见了会吃醋，便小声说：
  “我跟你说，我生的可美了，要是不戴面纱你爱上了我，等下打斗你就会让着我了，这不就是不公平吗？”
  叶烁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姑娘不用怕，我不喜欢女子。”
  “……真的假的？”
  这回轮到易仙仙震惊了。
  “当然是假的。”
  “……”
  易仙仙朝他翻了个白眼，然后不再扭捏，取下了脸上的面纱。
  场下顿时传来吸气的声音。
  那是一张明艳十足的脸，像是肆意泼洒纸上的大片朱砂，又像清晨盛满露水的红色刺玫，她光站在那里，便流露出了一种动人心魄的美丽，再笑一笑，便似红鲤在浅浅溪水里摆动尾巴，鲜活诱人。
  易仙仙也知道自己有一张极具杀伤力的脸，所以她平日基本带面纱，穿素色的衣裙，但保不齐有人死缠烂打贴上来，如果是穷酸书生呢，她就和徐干好好的酸酸他们，如果是纨绔子弟呢，她就亲自卸掉他们的手脚。
  那知，看到这张脸的叶烁只是稍微顿了一秒，接着衷心赞了句“确实很美”，便再无其他。
  易仙仙很是失望，她本来想根据他的反应，来决定他等下的残废等级呢，现在看来，只能报他侍女把福临打的像一条狗的仇了。
  “真不好玩，真没意思，”
  “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易仙仙缓缓拔出了身侧的剑，顿时天外彩云驻行，大地平添三分春色。
  她的灵是腓腓，是一种似狸白尾的上古神兽，与沈清嘉的南海蝴蝶相似，都擅长幻境，传言养之可以解忧，所以她的剑也叫解忧剑。
  “叶烁，我做个梦给你，如果能困住你，就算我赢如何？”
  他们两人可以说是当代同龄人中的翘楚，无论是从天赋资质、剑法与灵学知的掌控，还是灵力积累上，本就颉颃、不相上下，所以易仙仙提出比精神力，倒正和了叶烁的心意。
  精神力，是世间最难评判的力量，稍轻稍重都不可取。
  一人造境，一人入境，造境者如同相中之色，镜中之像，要观其不可察之处，而入境者，则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要寻其言尽意无穷处，所以想攻破的难，想桎梏的那个也不简单。
  “确实是个有趣的玩法，”叶烁激赏道。
  “只有一点，我不希望这场境被道与外人，如何？”
  易仙仙点点头，“行行行……你说如何就如何吧。”
  于是叶烁拔出了手中的清空剑，刹那间几股强劲的气旋围绕着场间席卷开，幻化为滔天的龙吸水，隔断了众人的视线。
  防护罩内，乱云翻卷，满城风絮，而防护罩外，日悬中天，光风霁月，明明在同一天空下，竟能生出如此奇观，一时叫人感慨万分。
  一场为叶烁编造的梦境已在旋涡的中心铺陈开来，只是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檀春阁的楼顶，除开睡觉的廖满川，和去出恭的辛本生，剩下的两个男人都默默品着茶，望着场间自家的弟子。
  林澜本就坚毅的轮廓，被日光勾勒的越发硬朗。
  “一格，你说说看，我们是不是真的老了？”
  王一格微微偏头，眼角的泪痣衬得他此时格外冷清，他没有回答林澜的问题，而是平静的评价了一句：
  “他们这是在玩命。”
  “你看看，你又来了，”林澜转头看他，“结果还未出呢，你老是感叹尚早，比我这个大哥还要迂腐。”
  “要我说，既然年轻人爱玩，何不随他们去呢？”
  面对落尽梨花的春事，有人会无奈与凄凉，有人则会坦然送春去，无关高低对错，各有一番心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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