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作者:善徒      更新:2021-03-30 22:30      字数:2312
  “黄牙老头!你大爷的!老子……老子……”
  本来还气势汹汹到最后却低不可闻。
  赤驳马上的陈百家揉了揉自己脸,抬头看着天空,苦笑着。这他娘的不是废话吗?这个黄牙老头养了我十三年,老话说的好“养驴还不知道驴毛病?”自己这点小心思怕是早就被猜到了。
  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想起黄牙老头爱抽的烟锅子,还爬在李寡妇门上偷瞄,明明腿脚不利索还要去讨打……
  “我这一走,谁来给你添烟草啊!”
  “我还不知道个你?老倔驴一头认准的事,死都不会服软。”
  “呼噜扯得震天响,要是没人拉你准能把房顶给掀翻了!”
  ……
  走,终归还是要走的!老匹夫都做到这份上了,没道理让老家伙的那几个腰白弯!
  这样想着,赤驳马就拐进了黄牙老头的院子。
  黄牙老头还在蒸馒头,棉门帘搭在朝外开的门上。做生意的门扇朝外开,这天底下怕是也没有几个。
  关于门扇向外打这点陈百家不知道说过多少回。
  “做生意求财,讲究的是个财源广进,让客人感到宾至如归。哪有门向外开的道理?”
  黄牙老头才不管这么多咧!拿出烟锅子在自己的鞋底磕几下。
  “爱来不来!爷不伺候!”
  ……
  有点矫情了,可决定要走了还真的舍不得!
  从赤驳马下来,看着在房子里忙前忙后的黄牙老头,赤驳马跟在。身后时间极静,只有脚和马蹄踩在雪上的声音。
  “老家伙,上次你说的事还作不作数?”
  黄牙老头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眯着眼看清来人,赶忙走出来,还把手在腰间擦了擦,拍住百家的肩膀,一副生怕陈百家反悔的模样。
  “怎么样?想通了吧?嘿!我就知道。”
  “那封信和你的‘鬼槊’呢?”
  “好嘞,你等着我这就进屋去拿。”
  “老家伙,你没问题吧?我要的可是你的‘鬼槊’!那可是陪你经历过生死的老哥们!”
  “嘿!那有什么?给你又不是给别人。”
  ……
  “现在就走吗?不等吃顿饭吗?”
  “嗯,现在就走。给我装两个馒头就好了。”
  “路远,容易饿。”
  “等本少爷扬名立万,再回来吃你做的饭。”
  赤驳马远去,看不见影子,黄牙老头才转进了屋。
  坐在案板上,取下腰间烟锅,拿起,放下。又拿起,再放下。来来回回好几次。目光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其中一扇向外开的门,莫名的笑了起来,真是奇怪的很。
  别人不知道,可能百家也给忘了。那年百家刚来的时候,一次闹别扭,气急了要一把火点了这个铺子。
  当时哪在意这个了,只要百家开心这样的铺子烧就烧了,大不了再重新建一个。
  自己在内屋忙活,就听见“咚”声响,然后就是那个小兔崽子的哭声。想到这里黄牙老头,笑的更灿烂了。
  小兔崽子是真有本事!小小年纪竟然能把门拆下来!
  可小孩哪有扶住门的力气?就门面被扣在底下,头都被磕破了。打那以后,门面就向外开了。
  也不知道一包馒头够不够吃?早知道就多装两个!
  小兔崽子食量大,也不知道会不会饿着?
  这个小兔崽子现在咋样了?
  ……
  嘿!想哪干嘛?这走了还没一个时辰呢!黄牙老头揉了揉脸,自嘲了一声。
  突然,庭院里传来阵阵嘶鸣!一道黑影破门而入,冲到老头面前。不由分说的把他丢在案板上。
  “老头儿,我想起来还有样东西没还你。”说着便从怀里取出一双老旧不堪的鞋,就是当日黄牙老头砸向陈百家的那一双烂洞的破鞋,不过这时的鞋面上可看不见破洞,很明显经过缝补。虽然缝补的手艺不是很好,但从补洞出的花纹来看,修鞋的是下了功夫的。
  陈百家蹲下身子,把老头脚上的鞋脱下来。边脱边打趣嫌弃道
  “老头儿,这个脚该洗洗了,都跟王叔家的豆腐一个味了!怪不得李婶嫌弃你,就你这样的谁能受的了?”
  把补好的鞋给黄牙老头套上,顺带还很满意的欣赏了一下自己作品。
  自始至终黄牙老头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牙呲的很开,五官笑的皱在了一起。透过这一切,还能隐隐看到脸上的泪痕。
  “老头儿,本少爷这一走,你可得把自己弄好喽。不然本少扬名立万的时候连个养马的都找不到,说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死?”
  陈百家就蹲在那里,弯着腰,头顺势低垂,又或许是他不敢抬头。
  “总之,给本少好好的!等老子扬名立万!”
  弯着腰后退半步,蹽开腿作势出门。没想身后传来了这样一句话。
  “百家!可别染上风寒!”
  这句话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陈百家瞬间泣不成声,他家族被屠,靠着百家饭一步步长到现在,自是承受经历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苦楚。一颗心,早就凝实到不惧任何出来的风雪。
  此时,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侵入心脏,再也忍不住了。
  “扑通!”这是膝盖狠狠砸在地砖上的声音。抱着黄牙老头的腿。
  一个通彻地府的响头!用沙哑的哭腔嘶吼道。
  “爷爷!这些年承蒙您照顾了!”
  ......
  回到盐州城,此时梁濯缨坐在自己的卧室里,盘算着。
  前日与老乞丐打架,昨日又下了不小的雪。想来今天便是那比武招亲的日子。北地三州的才子能人想来是都到场了。
  微眯的双眼里不见哀伤,更不见生气,麻木与空洞充斥其间。有个词语形容的十分贴切——行尸走肉。
  “咚”随天一阁贯彻盐州的锣响。濯缨才回过了几分神,面容苦涩掺杂苍白。不是不想去,更不是怕,而是不能去!
  原因无二!
  军令至上!
  破门而出简单,打晕护卫更是容易。可这军令如何能违背?生在梁家,家主的命令可以不听,家规可以漠视,就唯独这军令至高无上!
  这样想着,从门外倒进来两个人。不是守卫还能是谁?浑身酒气。酒坛子还大摇大摆的从门外滚了进来。这都不算啥,重点是一杆长枪倒插在门前。定睛一看,好家伙这不是自己的“沧浪枪”吗?
  血甲卫会玩忽职守?然后还很贴心的把自己沧浪枪插在门口?咱就暂且不说血甲营了。梁父治军极为严格,手底下的亲卫营都不会存在这种现象,那就更别提血甲卫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濯缨又不是傻子,哪还能不知道是谁授的意!
  自己的老爹呗!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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