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白衣浊酒(一)
作者:
白阳伞 更新:2021-03-30 18:50 字数:3099
男人也不看梯队长那张平静如水的脸颊,除去利益关系他们就是毫无瓜葛的人,身体里充斥着的半神血脉并不会使他们同仇敌忾。但作为一个大人,他的内心里多少会有些感触,但一个组织影的男人永远都不会将人性的善轻易流露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人面前。
和男人一同的三个人则是什么话也没有说,背着他们冰冷的横刀朝要塞外走了出去,黑色的风衣上流溢着水银般的月光。一男孩抽出几片口香糖递另两个男孩,有说有笑,不时还用肩膀去相互碰撞。
可这三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却要去抵抗国王联军三分之一的半神,温热的鲜血会像暴雨水一样打湿他们酷酷的风衣,踏上赤地千里,听尽哀鸿遍野。
“看来战争已将开始了,革命军毫无悬念的溃败,新兴组建的军队还是无法与那久经沙场的国王军相抗衡。”白夜痕站在皇城外的广阔土地上,夜鸦啄食着那些还未清理掉的残肢,“皇城的四道城门都还敞开着,看来他们丝毫都不担心革命军的刺客。”
“平静无波的大海往往总是危机四伏。”夜寒凌面无表情的审视着零散的夜鸦,“夜鸦的眼睛不擅长于说谎。”
白夜痕面无表情的指着自己的脑袋说:“它们不是人类,这里并没有那么的复杂,只是出于本能的对食物贪婪,对死亡恐惧。但你夜寒凌的夜鸦则另当别论,连聪明的话雀在它眼前也是个不经世事的笨小孩……因为你就是那只夜鸦!”
“我不是一只乌鸦!”夜寒凌轻声的说,径直朝一位跪倒在地上的骑士走去,“你的刻录应该能够感受到他的过去,或许能够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你是指半神的信息吗?”白夜痕伸手去抚摸他躯体,“无终国的自由骑士,以每天一千镒价格作为战争商品被孤竹所雇佣,可战争一开始这件商品就宣布作废了……一位革命军少年用横刀刺穿了他的廉价的甲胃,温热的身体流尽了四升半的鲜血,凝望着家的方向死去了。”
“他没有遇见半神,死在了同类的横刀下。”
“没有见识到那种恐惧也好,半神本来就不该在这个世界上存在。”
“可他却有一个深入骨髓的半神梦,甘愿作为战争商品,他一生的目标便是买一颗世界树的种子……”
“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半神,他应该知道这样的事情。”夜寒凌拔出刺穿他胸膛的横刀,将它轻轻的扔到地上。
“是啊,但是你不也两次使过君天神渡吗?”白夜痕拍了拍夜寒凌的肩膀,“你也不知道并不是每次使用君天神渡以后都还能活着,人生便是一场最大的赌博,有些时候筹码便是自己的生命。”
“走吧,到城里去看看,说不定会遇见一些有趣的事情。”夜寒凌在地上擦了擦自己的手,他染上了横刀上的血污,它不喜欢带着恶臭的血腥味。
“听说孤竹城下有一处鱼龙混杂的角斗场,需要到那里去看看吗?或着是去来一场赌博。”白夜痕从捡起那柄带血的横刀,修普诺斯不适合在那种地方露面。
严家开设了一处巨大的地下角斗场,内兼孤竹最大的地下黑市,从事各种各样的物品交易和人口贩卖,有钱人也会在那里豪堵,他们喜欢那种浮夸到快要膨胀的生活。从那里赢走钱两种不同的方式,要么你赢了别的骑士,要么你赌对了谁会赢,但你最好不要赢得家财万贯,因为有人容易不开心。
但白夜痕他们想要同事参与这两种方式,而且他们不想输钱。
白夜痕将一枚印有刻耳柏洛斯的银币扔到角斗场守卫的跟前,它的蛇尾洞穿了它的三个头颅,脚下踩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神。守卫慌忙的捧起地上的银币,能够来这种地方的都是一些他们不敢有所怠慢的人,虽然他们并不曾见过那种奇怪的银币。
白夜痕没有理会那几名守卫,沿着破败不堪入口走下,走进一个灯火阑珊的世界,眼前的简直就是地下的科洛西姆。
绚丽的灯光聚焦到巨大的主持台上,身着华丽衣裙的支持人两旁是身披甲胃的孤竹国骑士……真可笑,这个国家明明危机四伏。
看台上依旧人满为患,看他们的服饰像是来自于不同的国家,有人静静的注视着台下,有人满身酒味,有人左拥右抱,空气中甚至流溢着微弱的荷尔蒙。听着他们兴奋地尖叫,白夜痕不以为然,他的家族也操控着一个这样的角斗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吸引白夜痕的角斗场下方的东西,暗红色的岩浆,一头三个脑袋的巨兽。伸入地狱的炽红铁链洞锁住了四只,利刃将它的龙尾钉死在暗黑色的石板上,却束缚不了它眼睛里的厉鬼。
“它是被神困在了这里,用矮人锻造的锁链,人或半神可没有那样的能力。”当身穿漂亮短裙的侍女捧着黑色的下注木箱从人群中走过时,有人站到了白夜痕对身旁对他说到。
那是一个胡子邋遢的老头,身穿一身破旧的黑色大衣,背后的刀袋里是一柄黑色的横刀,和那些富态的富人形成鲜明的对比。白夜痕无法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丝血脉的波动,看起来他不是半神,可白夜痕不认为他会是一个普通人。
“怪物喀迈拉,提丰与厄喀德那之子,阿米索达罗斯才不可能将他餋养。”白夜痕面无表情的说,如果这个怪物从这里走了出去,那么它的火焰会吞噬掉这个国家。喀迈拉……那东西不但个人就是许多人也敌不过,他有狮子的前半身,龙的尾巴,中间第三个头是山羊,从那里喷出火来。
“看来你也不仅仅是一个过来豪堵的阔少爷,你是一位半神吧,我能够感受出来。”男人毫不隐晦的说到。
白夜痕还挺喜欢他这种直白的性子的,他便点了点头,不承认也没用,他觉得他打不过眼前的这个男人。男人也没在说话,和白夜痕一样盯着下方决斗的骑士,横刀划开了一个骑士的甲胃,然后刺穿来他的胸膛,鲜血染红了银白色的甲胃……他死了,死在了众人的欢呼声里。
“既然那个人已经死了,那便将你那同情的眼神从那里移开吧!”男人拍打着白夜痕对肩膀,不由得冷笑,“其实难过的还有那些输掉了赌注的富人。”
“算是一种讽刺吗?”白夜痕流露出一丝哀叹的苦笑。
那邋遢的男人不置可否,像他这样的人见过了太多的人死去,如果每死一个人他都要难过,那或许他已经难过死掉了。他说:“那你觉得这样的世界还有值得讽刺的必要吗?如果是另一个骑士输了,死掉的这一个也会刺穿他的胸膛。”
“听起来似乎更加具有讽刺意味了。”白夜痕轻声的说,“有酒吗?我闻到了你满身的酒味。”
“给你,在这种东西的分享上我毫不吝啬。”男人笑到,“你觉得讽刺,那是因为你还没用经历太多的故事,以后你会明白的。”
白夜痕毫不客气喝掉了他的半瓶白酒,其实也用不着以后,那个杀胚少年也会参与的决斗中去,说不定苏木研也会。“我觉得讽刺,只是因为我还不是一个像你一样的大叔。”白夜痕将剩下的白酒递给他。
“大叔,听起来还不赖。”男人回答,“在年龄这种事情上永远都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六十岁的贵妇又时候看起来也会像十六七岁的姑娘一样诱人。”男人用颇为幽默的语气说到,然后侍女的盘里取过一瓶劣质的白酒,这种级别的酒水角斗场里免费提供。
“是我将你叫得太老了吗?”白夜痕也抽了一瓶,“不过你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像个年轻人。”
男人意兴阑珊的地视着硕大的角斗场,“你怎么就不认为我会是那六十岁的老贵妇呢,是因为我满身邋遢吗?”
白夜痕看见男人瘾君子般的嗅那拙劣的白酒,以及黑色大衣下那张胡子邋遢的老脸。白夜痕当了十几年的骑士,他看惯了这样平淡的面孔。这是巨浪过后的平静,就如夜寒凌所属的那样,这种隐藏一切的平淡容易使人感到不安,除非你是一个没有脑子的笨蛋。
白夜痕有时候也会表现出那样的神情,但他不想变得像眼前的男人一样,除了看上去高冷一点外没什么用,笑容也比较单调。
白夜痕也下了一些赌注,因为有人一直都在盯着他看,或许是因为他那枚奇怪的银币。
侍卫将那枚银币给了侍卫长,侍卫长又将它给了别的人……中途几经转手,最后流到了角斗场管理高层的手中。他们只是看了看,并没有过多的交谈。资历深厚的他们当然知道那一枚银币,宛如了解他们自己,然后就派人暗中监视了白夜痕。
白夜痕对此倒是挺无所谓的,因为是他白夜痕亲手缔造了这样的结果,只是仅有夜寒凌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