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反正天下第一总是函谷观
作者:
流影劫 更新:2021-03-30 14:03 字数:3248
坐在数百丈高处,一眼望去,四周尽是青山,此处虽然才不到全崖的五分之一,然而已经隐隐有些云雾萦绕,映得崖间那些花树都有些别样的意境。
“山崖便是在海边,怎么说也不该像是有云雾的样子。”
南柯坐在石阶上,看着崖间景象说道。
“师父若是喜欢,大河自然可以肆意喧嚣,师父若是不喜欢,海风不吹山崖又有何奇怪。”
白衣一点都不奇怪的说道。
“连善恶都是喜恶,自然不奇怪了。”南柯点点头道。
白衣抬头往上看去,隐约可见云雾中有一个身影,用葫芦拍了拍南柯说道:“起来了,前面又有人。”
南柯苦笑着说道:“还要打?”
白衣肯定的点点头。
南柯摇摇头,拔出剑来,跟着白衣走了上去。
走了数百丈,却已经花费了大半天的功夫,因为只要途中遇见其他人,白衣便要南柯上去比试一番。
自然有输有赢,输的都是因为打不赢,赢的都是对面轻敌,剑修很少有修肉身的,是以让一个出剑极快的人接近三尺之内,自然会有落败。
当然,此间输赢只是因为是比试,又有白衣在旁,是以都算不得数,若是日后南柯在崖外遇见,自然再难取胜。
前面那人同样是恭敬的看着二人,而后一番比试,南柯出剑,那人敏锐的察觉到南柯身上并无元气波动,拔剑一挑南柯剑锋,而后借力向后跃去,虽是被南柯刺破了一只袖袍,但是人却已是退至数丈外,而后凭空御剑,向南柯刺来。
人在数丈外,而剑在身前,南柯自然无法胜出,手腕一甩,剑尖向下冲对面一拱手,说道:“我输了。”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南柯在上崖途中,一共说了数十次我输了,和三次承让。
白衣看着对面那个青年说道:“流云剑宗的燕回巢还行,虽是基础剑招,但是你能用得如此熟练,想来也是宗中得意弟子,为何要来磨剑崖?”
“白师兄说笑了,流云剑宗剑法虽然精妙,然而终究是为世间小道,来此自然是为大道。”青年收剑向着白衣一拱手道。
白衣笑了笑,带着南柯继续往上走去。
“修行者莫非还有修小道的?”南柯很少看见白衣面对外人时不带傲气说话,然而也对那青年所说大道有所疑惑。
白衣说道:“修行者自然都修大道,他所说的大道,因为我十年剑宗十年剑法于外界被称为大道剑法。”
“原来是剑法。何为大道剑法?”
“自然是贴近大道的剑法。”
南柯还是有些明白,说道:“就算懒,也该说清楚一点吧。”
“这不是懒不懒的事。”白衣说道,看着前路说道:“道可道,非常道。大道自然不可说,无法说。”
“青牛五千言?”
“是的。”
白衣说着忽而笑了笑说道:“其实大道剑法只是一种说法,并不是说明十年剑法就一定比其他剑法更玄妙,只不过因为世间没有人打得过我师父,若是他流云剑宗也出一个这般天下无敌的剑圣,那他流云剑宗的剑法自然便是大道剑法。”
“与大道无关?”
“你自己都说善恶是喜恶,为何大道不是强弱?函谷观被称为天下大道之始,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最先见到青牛五千言的人,还因为他们向来是天下第一。”
“你先前才说过你师父天下第一。”
“我师父天下第一,不代表十年剑宗天下第一,如果某天十年剑宗要和函谷观打一架,那输的一定是十年剑宗。”
“说到底还是根基不如别人深厚。”南柯若有所思。
白衣点点头说道:“函谷观千年前便已经存在,与大道一同出现在人世,而我十年剑宗不过三百年,自然比不过。”
“你说十年剑宗与函谷观有怨,是否便是因为这天下第一?”
“自然不是,函谷观从来不争这些东西,若是争,又岂会将观门藏在北方大漠中?再者,就算不争,天下也只会争第二。”白衣看向北方,叹了口气说道:“说来说去,反正天下第一总是函谷观。”
二人继续往上走着,越往上,越难见到旁人,一路行至近千丈时,竟然再没有遇见一个人。
千丈已是极高,阶外崖间云雾渐浓,花树怪石隐藏在云雾间,偶有豁口,便是剑意律动。
“反正天下第一总是函谷观。”南柯念叨着这句话,看着白衣问道:“与你同辈的天下第一也是函谷观之人?”
白衣显然不是很想说这件事,但是想想南柯以后迟早会知道,还是说了出来:“当今修行界年轻一辈,一共有七子三剑一和尚之说,七子便是函谷观李缺一为首的道门七子,三剑之中,另外两剑便是流云剑宗陈云溪,人间剑宗丛中笑,一和尚便是阿弥寺有缘和尚。你说的没错,函谷观李缺一的确是当今年轻一辈天下第一,反正天下第一总是函谷观。”
南柯很难得看见白衣脸色如此沮丧,所以心情莫名的有些舒畅。
崖上数丈外却是传来一道温和平缓的声音。
“白师兄你说错了,既然剑圣大人能够破函谷观的天下第一,自然也有其他人能够做到。”
白衣与南柯抬头看去。
千丈处有一处如剑石碑,碑首便是十年剑宗四字,而后便是一些小字。
说话当然不是石碑,而是一个站在碑下,背对着二人的负剑青年。
“陈云溪?”白衣看着那人说道:“最近怎么回事,你们流云剑宗的人怎么一个个都往磨剑崖跑?”
陈云溪微笑着转过身来,白冠青衣,白冠是轻云白,青衣自然是溪石青。
“你说十三师弟吗?他有自己的想法,自然是好事。”
“那你呢?你的想法呢?”
陈云溪笑了笑回头继续看着那面石碑,伸手从那些小字上拂过,停在最下面一行。
“听说十年剑宗多了一个弟子,我来看看。”陈云溪看向南柯,自然知道他没有入修行路,笑道:“想来这便是南师弟了。”
南柯不知道他如何知道自己名字,只觉得此人有些高深莫测,行了一礼道:“见过陈师兄。”
白衣却是捅了捅南柯说道:“他就是胡扯,你还真信。”
陈云溪笑了笑看着白衣道:“开玩笑而已,你别动手啊。”
“不动手那你来十年剑宗干什么。”
陈云溪突然有些沉默下来,看着那石碑处的一千丈的台阶,说道:“其实这次我来的确为了和你比剑,但是我看到这一处台阶,才发现我依旧没有信心跨过去,想想还是算了。”
陈云溪回头看着白衣说道:“听说这些剑意是你四年前那次下崖留下,我实在想不明白,同样是剑道,凭什么你就要比我们强这么多。”
白衣说道:“两年前师兄要我下来重新补过剑意,所以。”白衣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分明比陈云溪小了几岁也矮了不少,但是这动作却显得极为合理。“所以,你也不算太差。”
陈云溪摇摇头道:“差了便是差了,当你技不如人,说什么都像借口。”
白衣说道:“你有这样的认识,我很欣慰,加油,以后你的借口会越来越棒。”
“。。。。。。”
“对了你之前说那句话什么意思?”
陈云溪拨开白衣一直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拿过他手中葫芦喝了一口说道:“原来你真不知道。”
“知道什么?”白衣有些不解。
“李缺一在南衣城败给了一个自称鬼主的年轻人。”
白衣皱着眉头,说道:“鬼主?你确定是年轻人,不是某座深山中藏着的老怪物?”
“是的,李缺一自己所说,那人年纪不会超过二十岁。据说从南方巫鬼神教而来。”
白衣有些沉默,不论是巫鬼神教这个名字,还是云梦泽这个名字,最近的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还是六十年前,当时槐安国高祖鬼帝横空出世,一人之力镇压天下。
“如果是云梦泽的人,那也不奇怪。”白衣说道。
“是啊。”陈云溪同样如此感慨道。
云梦泽,深藏于南方云梦大泽中的一个神秘教派,历史远在天下大道流传之前,天下尚未有道,巫鬼神教便已经在南方享受着世人信奉,只是从来没有人真正见过云梦泽所在,修行界中一度有过一些将云梦泽踢出四大修行之地的声音,因为他们不相信有着这样一个教派的存在。
白衣说道:“只是如果李缺一没有看错,那这个人有些年轻的过分了。”
陈云溪看着南方说道:“是的,李缺一多大了,二十五,过了二十五,他便不再是年轻一辈领衔人,只是如今却输给一个这样的年轻人,怎么说都有些不应该。”
“只是我都打不赢的人,怎么会输?”白衣有些不解,也有些不服气。
陈云溪看着白衣认真的说道:“如果你不那么懒.....”
白衣想了想,有些兴致缺缺的说道:“还是算了吧。”
把酒葫芦从陈云溪手里抢回来,喝着酒跨过台阶。
陈云溪无奈的摇摇头,又冲南柯点点头,背着剑缓缓走下山崖。
南柯看了几眼这个与白衣齐名的青年剑客,而后走到碑前,只见那下面是一行字。
十一,南柯。
再上便是:
十,木鱼。
十师兄吗?南柯看向山崖另一边,仿佛有一道极强的剑势嵌在那边山道上。
意如破海,势若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