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之前在我幻觉中的那个小涵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毕竟那是幻觉……
  可老板娘却告诉我，我们两人的幻觉，都来自于彼此内心的一些真实记忆，所以，其实小涵姐跟我讲的事情的缘由，就是真的了。
  此刻平静的坐下来，跟老板娘面对面说这些，我还是稍稍尴尬。
  老板娘一向高冷，但是起码在此刻，我还是会偶尔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一些说不出来的感觉，可能是如同我的尴尬一样的东西吧。
  “所以涵姐，你也……够……够拼的啊。”我笑笑。
  “……嗯，不过没关系，那些事情本就不是我在乎的。”
  我转头看看涵姐：“呃，这么开放……”
  “我活多少年，你才多少年？”老板娘虽然说的很轻松，但是我总觉得她这么说，其实只是为了掩饰尴尬而已。
  而且有句话，她真的说错了，就是“我活多少年，你才多少年”这句，其实有的时候，时间长短，真的不会影响结果，关键看心之所向。
  可惜当时我没想到这个，面对老板娘的话，我也没往下接，而是自言自语来了一句：“……怪不得知道那次的时间是多少。”
  “不顾这件事你知道就算了，回头把灵魂中的情绪交给我，再然后，这件事就如同你交给我的情绪一样，融进我的刀里，不过如果你不小心让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多，那我就把你也顺手融进我的武器里。”
  赤裸裸的威胁，眼神里还带着杀气。
  不过……
  话说为毛你说话的时候，面颊颜色微微有点变化啊？
  是我错觉吗？
  这种样子说冷酷的话，不觉得很违和么？
  当然……可能我真的是看错了，虽然，老板娘就恢复了常态。
  我这人有一最大的缺点其实就是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的想法，能力……不过这估计也是因为我弱逼太久了的原因。
  “哎，涵姐，这什么地方？”我这时停下脚步，刚刚的话题也该停了，此刻，我们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小皮鞭，然后再找到地狱的边界，趁着那些厉害的大魔王出场之前，逃离地狱。
  但是眼下，我却来到了一陌生的地方。
  为什么说陌生呢，因为这地狱似乎是模拟我现实中生活的城市的样子，但宁南似乎没有这样的地方……
  坍塌的建筑物，满地的黄沙，风声，还有奇怪的鸟叫。
  太阳此刻要落山了，渐渐昏暗后，眼前的一切，越发的诡异。
  “可能跟我们走出幻觉有关系……毕竟地狱不是人间。”老板娘解释了一句，说完，她闭上双眼：“我感觉到了……皮鞭距离我们，已经不是很远了。”
  老板娘突然说了一句话，说完，变向着眼前渐渐变得昏暗的荒漠前行。
  我只能跟着。
  “涵姐，会不会是陷阱？”
  这时我提了一句。
  “小恶魔不足为惧，即便是陷阱，有准备的情况下，应该也不会中招……而大恶魔，力量强横的它们，应该会很自信的与我们硬拼……只要七魔王不出现，应该没问题，除非……”
  说到这，老板娘突然说了“除非”两个字。
  为什么会有这两个字？还有变数吗？
  “除非什么？”我问。
  “除非这里根本就不是地狱……”
  “啊？不是，你不是说是地狱吗？你别吓我……”
  “你当我随口说说吧，这种情况基本上不会发生……我也不觉得，他会那么厉害。”
  他？谁啊？
  我心中纳闷。
  但这并没有阻止我和老板娘的脚步。
  又走了大概半个小时，老板娘表示越来越近了，但我发现，我脚下的土地却是越来越凉，周围的温度也是，看看即将落下的夕阳，我发现，那太阳看着有点发蓝，貌似正在流露着我看不太懂的冷光。
  “真的越来越近了吗？”
  “真的不过……这里的气氛，似乎不太一般呢。”老板娘也发现这里怪了。
  不过，好吧，但凡是长了眼睛的，估计都能看出来……
  “涵姐，你等下，我让烈阳符去探探路……别着急。”我还是担心，老板娘太急着找到小皮鞭，所以忽略了什么，等掉入陷阱再想这些，就没用了。
  老板娘也同意了，不过，在我放出烈阳符的同时，她也吐出了一些暗红色的小飞虫，说也是探路用的蛊虫。
  于是，我俩的探子都扔出去了。
  再然后，我们就在这之前还是沙漠，转眼间跟掉冰窖似的地方坐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终于，在某一个时刻，没等到小皮鞭回归的老板娘站了起来，看着前方冰冷的太阳：“不对劲儿，前面一定有东西……是那东西拿着我的武器。”
  “为什么这么说？”
  “不管是你的符，还是我的虫，不会这么久回不来，而能够做到把它们全部控制，一支不落的全部捉到，说明实力，和我还有现在的你差不多。”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
  嘿嘿，我特么就忍不住嘿嘿一笑了，难不成我已经晋升到跟老板娘一级别了？
  “别笑，实力相同，但实战经验相差太多……我刚才是没想杀你，否则，跟杀从前的你，难度系数基本没变。”
  这凉水泼的，我当时就再也不想跟涵姐聊天了。
  “好吧涵姐，你赢了……但是你确定那边是一个跟我差不多的人？或者恶魔？”
  “确定。”
  我想了想说道：“那涵姐，如果真的是这个情况，那也不算太糟糕，你看，咱俩都在，二打一，就算我没经验，你罩着点我，打败他一个人，应该问题不大吧？”
  我想试着去打一下。
  毕竟该谨慎的时候谨慎，该动手的时候，就得动手。
  可我刚说完话，老板娘就突然伸出小拳头打了我胸口一拳，当时疼得我龇牙咧嘴：“嘶，不是……你打我干嘛……”
  是真疼。
  刚刚涵姐那拳，没看多用力，但我感觉五脏六腑都跟着震动了三圈。
  老板娘这时说道：“知道疼吧？我可没用多少力气，你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疼吗？”
  “没用力，不是你跟我装呢吧，这还不用力……”我咬牙。
  “是你自己受伤了，二货……”
  “啊？”
  老板娘叹口气：“虽然，我说了可以轻易杀你，不过毕竟你是我手下员工，刚刚对你，杀念不是很重，所以就硬拼了两下，我们互相都给对方重创……简而言之，你我现在都被对方打伤了。”
  都被……对方打伤了？
  就是说，我和老板娘内斗，导致我们都受了重伤，虽然我这么走路感觉不出来，但一旦继续打架，弱点就会很明显，很吃亏，而且，我特么还是一新手。
  这下我懂了。
  可是怎么办？
  我看着老板娘，她想了想，摇头说道：“不能主动过去……我们暂时在这里养伤，状态恢复一点，再去找那个家伙。但愿他别走远，如果他现在离开了，我们还要想办法继续追他。”
  听起来挺麻烦的。
  “那对方到底是什么？”
  “在地狱……应该是恶魔吧，可我也好奇，恶魔的专注目标应该是你，为什么偷我的刀呢。”老板娘疑惑的看着我。
  这我哪知道。
  可就在那么一瞬间，我却突然愣住了。
  老板娘貌似发现，伸手在我眼前晃晃：“你怎么了？”
  “没事……好像是幻听了。”
  没错，幻听。
  就在老板娘说完之前那句话的时候，我耳边隐约听到了一个貌似是自言自语的声音，他似乎再说：“怎么会……让你们安心养伤。”
  不会我们又中了恶魔的幻觉吧？
  我紧张的看着四周：“涵姐，你看看，我们该不会还在幻觉里吧？”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因为刚才那声音，仔细辨认就好像是在我脑子里出现的一样，其实，准确的说不能称之为声音，或许，更应该叫一种感觉。
  我感觉，好像某个人，在某个地方说了这句话。
  但我还是问了一句老板娘。
  “涵姐，你听到声音了吗？别是我们还在恶魔的幻觉当中……”
  老板娘有些疑惑的看着我：“声音？你说什么声音，我没有听到……”
  没有听到声音吗？
  可是刚刚……
  “好了少年，起码我们现在身边没有恶魔这件事，我是确定的……继续往前走，也不用太紧张，走到合适的位置，我能够感觉得更清楚，却又不易被发觉的位置，再停下。”
  说着，老板娘又往前走了一段。
  她所说的，更能够清楚的感觉到的东西不是那只藏于暗处的恶魔，而是小皮鞭。
  否则，单纯感觉恶魔的话，老板娘如果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那恶魔在身边，那种距离，恶魔也应该会感觉到我俩。
  所以，其实没有向前走多远，我们就停下了脚步。
  而这里，比之前的地方更冷了……
  “你过来……”休息的时候，老板娘对我勾勾手指。
  话说，这若是从前，我不会有太多胡思乱想，可现在我毕竟清楚了之前小涵姐到底是什么，所以，这就是一跟我有过一夜情的妹纸，在对我勾手指。
  “嘶……干嘛？涵姐？”我故作淡定的过去。
  “你想什么呢？眼神很邪恶……”
  “不是吧，我这么纯洁的眼神，你哪里看出邪恶了？！”我盯着老板娘的眼睛。
  老板娘冷淡一笑：“本来没看出来，但你这么激动，又看出来了……算了，爱想什么就想什么吧，手拿过来。”
  手？
  这干嘛？
  我好奇，坐在老板娘身边的空地，一边伸出手，一边貌似若无其事的看着眼前冰冷的荒漠。
  却不料，这时我的手臂传来一阵刺痛。
  “喔！你……你弄什么呢？”我赶紧转头，却发现，我的手腕已经被老板娘用指甲划出了一道口子。
  鲜血顺着我的胳膊流了出来。
  我去，该不会是现在后反劲的生气，要弄死我吧？
  我正准备把手拽回来，确定自己是不是中毒的时候，老板娘却抬起她的手，在我面前晃了一下：“没毒的，你看指甲……”
  “那你是做什么？”我疑惑的看着老板娘。
  这时，她张开口，把之前那只手放到嘴边，似乎往手心中吐了什么，我好奇的盯着，等老板娘再次摊开手的时候，我才看清楚，那手心里是一群密密麻麻的红色虫子，看着跟蚂蚁似的，不过每条的屁股后都带着一尾巴。
  “这什么东西？”我惊讶的看着那些虫子。
  老板娘却将手指挡在我的唇边：“嘘，别说话，会吓着它们的……”说完，直接把那只爬满虫子的抽，扣到了我之前的伤口上。
  “喔……你！”
  “说了会吓着它们，你还出声！”老板娘抬头瞪我一眼。
  估计是过去被老板娘吓唬习惯了，居然没有用什么多余的动作或者言语，我就立刻闭嘴了，但心里还是不安，我看着老板娘：“涵姐，这……这到底干嘛呢？你要害我？”
  “要害你不用这么复杂，杀你太简单了。”
  老板娘用特不屑的语气说了这句，对我内心造成一万点伤害。
  “那这虫子是……”
  “这些虫是疗伤用的，也是补品，跟一般的蛊虫不一样，它们会顺着血液，流转全身，修复你的肉体……而修复过后，它们会溶于血液，将剩余的营养，全部给你。”
  知道是疗伤用的蛊虫，我放心了不少，只是听到老板娘对它们的形容，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还有点不太舒服：“听着……有点悲凉啊。”
  我这话完全是下意识说出来的。
  但老板娘却是一愣，仔细看了我好几秒，似乎很久没人说过我刚刚说的那句话，也或者，根本没人会去这样评价一种疗伤用的虫。
  老板娘突然对我笑笑，说：“对，所以这蛊虫的名字叫做恋蛊，恋人的恋。这名字很中二吧？猜猜谁取的。”
  居然突然说起了这种话题，我摇头。
  “傻子，你觉得我这种没朋友的人，有人会帮我给蛊虫取名字吗？我自己取的……”
  “没朋友？不是吧，岳山，祝烈，还有楼上那些……”
  老板娘摇摇头：“他们不一样，岳山和楼上那些人，其实更多的是害怕我，交情倒是没多少，至于祝烈，他其实跟我一样是寂寞的人，但比我幸运一点，他有人陪。”
  我看着老板娘，今天她和平常感觉不是很像，倒是有点像小涵姐，只是没有那股天真而已。
  “还是说这蛊虫的名字吧，知道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吗？”
  我摇头：“不太懂……”
  “你怎么什么都不懂……呵呵，之前不是说过吗，这些虫，为了救人会在暗无天日的血管中待上很久，最后死在血管中，即便死后，它的一切也融于这个人的血液，成了补品。”
  “那这跟恋蛊这个名字，有什么关系？”我问。
  “……那就要说到人的本性了，或者说不光是人，而是一切有生命的东西，他们所做的一切，最终目的其实都是为了让自己舒服。也许有人会说，当你觉得某个人重要的时候，会愿意为她而痛苦，可忍受这种痛苦，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里舒服而已……你相信那些虫是有灵魂的吗？有意识？可能不信吧，但是我相信，终日与它们为伴，我很多时候都能够感觉到它们心中所想，刚刚那些虫，其实我没有刻意控制，而是这些虫本身就有个奇怪的属性，它们在进入人体后，就会好像爱上了那个人一样，它们其实有能力突破血管，杀死这个人，然后享受自由，但是却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情感，把自己的生命放弃了，所以，我叫它恋蛊。”
  “那些虫，是为了让自己舒服……所以，才甘心死在我的身体里，对吗？”我看着老板娘。
  她点点头。
  很多时候我其实都不知道老板娘说话到底什么意思。
  但是今天，我却懂了。
  于是我问道：“其实你……是想知道，那种舒服是什么感觉吧？”
  “呵呵，没错，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以为我懂了……就是曾经我跟你讲过的，七百多年前，我订婚了，虽然这件事后来证明，完全是一个局，我只是棋子之一，但抛开这个局来讲，我当初做的事情，不会让我爱的人心里舒服，也不会让我舒服，所以，归根到底，我还是不懂。”
  老板娘又说起了那件事。
  虽然她从未跟我说过，那件事到底是什么，但是有些事不用说名，因为人是有脑补能力的。
  所以，我当时直接说了句：“哈哈，涵姐，其实你挺苦恼这事儿吧？不过我跟你说，有的事儿当局者迷，你知道你为什么不懂吗？”
  老板娘转头，嘴角又露出了她那冷淡里带着点妩媚的笑，细长的美眸看着我：“为什么？”
  “因为你压根就不爱那人呗……”
  这句话过后，老板娘就愣在那，是愣了，眼神的呆滞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大概过了十几秒，她的目光才恢复，然后问我一句：“怎么说？”
  “怎么说呢？这么说吧，先说你刚刚想说的是什么，无非是要给我讲，你过去喜欢过一人，但是因为你不懂怎么喜欢别人，所以最后搞得你和你喜欢的人都不开心是吧？错了，特别错……你知道错哪了吗？”
  说着，我看着自己那已经愈合的手腕，指着一条静脉，说道：“你说你给那些虫取名恋蛊，因为感觉它们好像爱上了这个需要被治疗的人，这个比喻特别好。因为爱这事儿本来就是一本能，在本能的指引下，虫为人而死，人舒服，虫为了人忍受痛苦，但死前，它们的心里也会很舒服……现在说你，为什么最后你们都不舒服？因为你所做的事儿，根本就不是本能驱使你去做的，违心的做事当然不舒服。要是有天你真爱上了谁，本能自然会告诉你，那种你不懂的感觉是什么。”
  我说完了。
  在老板娘面前装了个逼，话说心里还挺爽。
  嗯不知道实际效果怎么样，看着老板娘不说话的样子，莫非是对我的言论有了心灵的某些触动，然后……
  “乱七八糟的说一大堆，一点实际意义都没有吧？”
  嗯？为……为毛是这个台词。
  “而且，你貌似除了欺骗过没了全部记忆，呆傻的我之外，也没在别的妹子身上上过垒吧？”
  噗！我吐血了，满脸黑线，为毛最后会换来嘲讽啊。
  “那……那个什么涵姐……”
  “哼，你才二十几岁，我多大？教训我……好了，躺一边养伤去。”
  然后，我就被涵姐轰走了。
  哪失败了呢？
  果然，没有充足装逼经验的我，还是太弱了……
  可就在我要躺下疗伤的时候，老板娘却突然又拽了我一下，给我拉了起来，什么意思？装逼失败，还要挨揍吗？
  结果……
  “快起来！我感觉有恶魔在靠近，不对，应该说是之前那只恶魔，从它的方向，向我们的方向靠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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