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窗外雨声潺潺,我心惆怅不已
作者:寒山净      更新:2021-03-30 04:09      字数:3367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一个声音在外面喊到:“小苏,小苏,起床没,我给你买了早饭,快点出来!”
  苏不渡用手撑着坐了起来,揉了揉脑袋,苏不渡感觉脑子有些发懵,眼睛能看见,大脑却看不见,能视物却不能思物。
  我是谁,我在哪,我又要干嘛?
  思维如同聚不了焦的镜头,始终没找到那个思考的焦点,整个人还在那里迷迷糊糊的。
  屋外的敲门声逐渐听不见,想来是放弃了。
  桌上,那部黑色的4s又响了,引起了苏不渡的注意。
  老白来电
  “老白?”苏不渡下意识的抓过电话并拨通。
  “苏不渡?你不在房间里吗?”
  “哦,是老白啊!我在啊!怎么了?”苏不渡嘶哑着嗓子,强行发出声音,那喉咙里的肌肉硬邦邦的,如同一把强弓刚刚开张。
  “小苏,没事吧?身体不舒服?”老白电话里关心道。
  “没事,你等着,我来给你开门。”苏不渡的思维在人进来的那一刹那终于合上焦了。老白,他是自己的租客,自己叫苏不渡,算是一个二房东,自己是省大新闻系本科毕业,毕业后没进报社,而是为了某个人在她家的企业里浪费了两三年青春。就家族企业的模式,七大姑八大姨的,直系、旁系、外系,让人眼花缭乱。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企业规模大人员多关系杂,刚出茅庐的自己傻不愣登的,干得非常不顺,闹了许多笑话,干脆放弃了和她的缘分,出来闯个新天地,重新在新闻社里找了份专业对口的工作。
  至今为止,苏不渡对自己的这两三年的工作是耿耿于怀的,曾经,苏不渡剖析过自己,发现,自己其实也是个要脸面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极度的要脸面,从大学到当年撕破脸出来,自己竟然也能干出那么些破事,自己都替自己脸红,甚至会有种想砸碎东西毁灭一切的冲动。利令智昏?爱情的魔力?可最终逃不了被家族企业里那可笑的权、钱、势的碾压。
  你想得到她吗,还是它(权)、它(钱)、它(势)?
  想得到就得付出,付出你的脸面,付出你的纯洁,好好的当一条摇尾巴的金毛。
  那还是我吗?
  苏不渡经常陷入沉思。
  话说回来,报社里也是人多的地方,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纷争有杀伐,有腥风血雨,这是金老师、古老师等等老师在上个世纪就教会我们的。
  金老师、古老师笔下的浆糊总是充满恩怨是非,为了奇兵利器、江山美人杀伐不断。
  总的来说,金老师的浆糊看起来更加让人舒服,毕竟还有些家国情怀的大义在里面,为了大义的牺牲,比血淋淋的苟活要体面的多。
  说回到房子,这房子不是自己的,是租的,房租4000一个月,房子不大,也不算小,老白来了,正好给自己分担了一部分房租。
  省城的房价这两年涨得飞快,特别是那个叫做地球强国论坛的国际会议一开以后,如今房租怎么的也要四千块钱一个月了,如今报社的工资并不高,五险一金扣除以后,三千四千一个月。好歹是自己这两三年有些积蓄,不然工资就得都赔进房租里。
  索性能很快就找到一个能和自己合租的人,一个中年大哥,叫做老白,愿意承一半的钱。
  白哥是个外地人,做生意失败,说是来这个天堂地找找机会,人倒是挺好,能说会道,有时两人都得闲就会坐在阳台上,抽烟、喝酒、瞎聊。
  “你这是?”老白被苏不渡屋内的景象给震到了,地上的脏东西又臭又恶心,老白捂着鼻子问:“你昨晚喝了多少酒?都吐的漫天满地的,真臭!”
  苏不渡混沌的思维顺着老白的目光看去,地上到处都是黑乎乎黄乎乎黏糊糊的东西,恶臭扑鼻,像是呕吐物和排泄物的混合。
  自己的衣服裤子也是都是这种臭黏的东西。
  苏不渡,尴尬的笑笑,不知道怎么解释。
  老白不解地问:“你是嗑药了还是喝高了?还是来大姨夫了?”
  苏不渡第一时间否定:“我是守法公民,怎么可能嗑药!你别诬陷人好不啦?”
  老白硬是觉得苏不渡是喝酒喝大发了,苏不渡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顺着老白的观点认了。
  老白闻着臭味看着这地上一坨一坨的顿时觉得恶心反胃。
  老白厌皱着眉头批评道:“你瞧瞧这满屋子的污秽,恶心的要死,我都差点不敢进来了,真恨不得马上离开。”
  苏不渡尴尬的赔笑:“是挺难受的,熏着你啦!”
  老白退回客厅,一边走,一边喊道:“把房子收拾一下吧!”
  老白是个爽快人,嘴上嫌脏,回头就立马拿着卫生工具来帮苏不渡收拾房间了。
  苏不渡也帮着收拾,心里有些别扭,自己的房间一塌糊涂,反倒是老白主导着收拾,不对啊!
  苏不渡跟在后面要收拾,老白挥挥手:“你快去洗洗!臭死了!”
  立马表现的主动一点,甚至还说,我自己来收拾就好了,却被老白赶着去浴室冲澡了。
  窗外,春雨绵密,气温冷的很。
  太阳流浪太久,人在屋内憋得慌。
  最近的一部电影挺伤感的,灭世来临之时,渺小的人类有能做些什么呢?
  唯一的念头唯有等死而已。
  阳台上,就这窗外雨幕,一张桌,一叠菜,一瓶酒,两个杯,两张椅,两个人,对坐谈愁。
  老白有过老婆,儿女双全,如今娘仨舍了他,现在一人独过,也是有故事的。
  老白人热情,苏不渡也是个人敬我一分,我敬人三分的主,差着十几岁的哥俩凑一起倒也聊地投机。
  老白是个爽利人,人不坏,生意也不见得坏,日子总能过好。
  “人不坏,生意就不坏,日子就能好过”这话是老白说给苏不渡听的。
  老白对自己的生活有着是信心和态度。
  人活着,能过得去就行,不见得是要鲜衣怒马叱咤天下。
  一碗小粥,一碟小菜,就着馒头和辣酱,炒俩鸡蛋,也是顶了天的美味。
  老白生活地拮据,但活得认真,很会找些生活中的小滋味。
  跟着老白生活,苏不渡感觉自己的也跟着发现生活里的许多小美好。
  看着窗外的雨,苏不渡其实心里很是感慨。
  少年时,家住在山沟沟里,家里的房子坐南朝北。北面是大湖,南面是山是林,林子高,太阳被林子挡在天上,老妈总是抱怨阳光来的太迟。但这林子给少年带来了太多的美好念想。特别是山风山雨来的时候,那刷刷的雨打风吹的韵律,是顶了天的美妙,特别是加上那木头窗户木头门缝里透出的呜呜风响,更是美妙无比。
  屋外天气越恶劣就越发衬出自己这个小房间的金贵。
  虽说是陋室。屋小,年久,门窗都是木头做的,缝隙还大很,漏风,吹出哨子声声。
  但,在老爸的技艺下,门缝里被填塞了些布条纸片,倒也显得温馨。
  往被子里一躲,那叫一个安全感油然而生。
  天冷时分,窗外寒霜,狂风大作,无论是躲在被子里也好,探出个脑袋也好,山林风响,都是让少年灵动不已的画面。
  少年不喜欢拉窗帘,喜欢看窗外的风景。
  黑夜里,山林入墨,墨上是抹幽蓝,风吹影动,能看得树叶摇摆不定,凭一窗一画而推想万千江湖事,向什么竹林决战,紫禁之巅,逃亡,追杀,都化作了墨里的林中故事,伴随少年裹被入梦。
  如今,再看雨景,身处异地,却也能稍稍找回当年梦痕。
  怎奈,年岁逐增,诗意不再,留下的雨,只剩衣物未干的忧愁,和生活累月的烦躁,何来纯净之心慢赏雨景。
  老白看着雨景,却也触景生情出来,老男人就酒,越喝越愁。
  想着年近半百,还在零丁漂流,妻离子散的,也不是个滋味儿。
  老白微红着脸,在那儿絮絮叨叨的。
  苏不渡陪着伤心,时不时的还给添点酒。
  天南地北的胡说一通,老白心里倒也排解舒爽了许多,喝下杯中最后一滴酒,一摆手,示意不再喝了。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养身上面。
  老白抹抹眼泪,笑道:“嗨,活了大半辈子,也算是看的比较开的,老婆孩子都在,过得好,就得了。关键是自己得身体好。健健康康的,在多活几年,多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活出个新鲜劲,好好享受人生才不枉为人啊!”
  苏不渡非常认同的点头。
  苏不渡忽然想起一事,转头问道:“老白,我这里有一套修身养气的功夫,你学不学?”
  老白笑道:“哟,你还会功夫呢?”
  苏不渡过了过脑子,琢磨着遣词用句:“刚学的,看起来还有些门道,健身嘛!”
  苏不渡很热情的推销着。
  老白笑着点点头:“好啊,那我学学。”
  苏不渡从卧室里拿出一卷大画来,是街面上那种油墨挂历,打开看是弥勒笑佛的图像。
  苏不渡挂好后,说道“你先看着这个弥勒佛,看5分钟,揣摩一下他的情怀。”
  老白笑道:“还有这个说法?”
  苏不渡点头:“那是,人的情绪和健康是有很大关系的,开心的人总比常年阴郁的人毛病少。”
  老白笑呵呵的按照苏不渡的建议开始揣摩起弥勒佛来。
  揣摩完毕,老白眉头舒展了很多,接着,苏不渡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开始展示起来,神情放松的老白学的很快,打了三套以后,人就有些困乏,就和苏不渡道别以后回屋洗洗睡了。
  苏不渡抬头看了看窗外的绵绵雨幕,轻轻感慨了一声,也躺回了床上。
  梦中,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老宅的小房间里,听着窗外雨声潺潺,阖目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