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不渡睁开双眼，朦胧中发现身处一个有些诡异的空间。
  窗外星空璀璨，苏不渡下意识的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写着早上8点30分，苏不渡有些懵，手机瓦特了还是自己的脑子瓦特了？
  苏不渡举头环顾，房间还是自己的房间，书桌、书架、电竞椅，都在。
  唯一的问题就是那绚丽多彩的窗户，窗外那熟悉的街头巷尾都不见了踪影，成了大海了么，怎么有座头鲸飞过，还tmd带着微笑，那庞大的眼珠子从窗口划过，看起来渗得慌。
  窗外怎么还有残肢断臂，带着血腥。
  那天是赤色的，地是赤色的，天地之间漂漂浮浮着破铜烂铁和残垣断壁，还有那无处不在的尸首。
  或者可以说到处都是血红色，哪哪都是凄凄惨惨戚戚的无尽悲凉。
  是无尽的血色，是无尽的残身，是无尽的杀戮。
  那些尸体通体灰白艳红。
  在那极尽处，有巍峨高山漂浮，却怎么看怎么像那传说里的巨人。
  身后，呼哧，呼哧……
  什么声音？苏不渡有些毛骨悚然。
  转过头去，仿佛若有人，坐于一隅。
  凝目细看，那人影清晰了。
  苏不渡在那人完全浮现后，竟然有些安宁下来，有些亲近意是天然而生的。那窗外的杀戮竟然就在这人影莞尔的笑容前冰雪消融了。
  就在那背后的角落处，那人跌足而坐，正对窗外倚靠墙角，仔细观察那窗外之后，脸上竟有些悲喜莫名。
  似悲似喜。
  苏不渡朝他走去，凑近了看。
  这个男人，身上衣衫褴褛，看起来脏。面上、身上，满是伤痕，看起来狼狈。
  苏不渡那往上凑的步伐被那些脏和狼狈阻止了，苏不渡也不知道自己开抗拒什么。
  苏不渡停下脚步，看着地上坐着的那人。
  那人睁目，双眸里好似有光，细看，又仿佛若有星辰在绕。
  那人微笑，竟有些舒心的惬意。
  苏不渡沉默着看。
  那人的微笑里藏着什么，开口打破沉默：“你好啊！”
  苏不渡点头：“你好，你是哪位？我们认识？”
  那人笑道：“我是苏不渡。”
  苏不渡失笑：“你是苏不渡，那我是谁？”
  那人又笑：“你也是。”
  苏不渡有些懵：“我们俩那又算啥，精分么？”
  那人被这言语有些逗笑地动了动，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或许吧！”
  苏不渡开口道：“地上坐着舒服么？”
  那人笑着邀请：“你可以试试！”
  苏不渡便也坐了下来，平视对方。
  那人道：“有些时候换个位置看世界，也是一种幸福；有时候换种思维方式，也是一种智慧，有时候能换个活法，也是一种福气。”
  苏不渡默然地听着。
  那人道：“来，跟我并排。”
  苏不渡依言坐了过去。对面是窗，外面是那个尸山血海。
  那人的目光有些游离，仿佛从窗外游骋而出，周游着窗外的世界。
  苏不渡发问：“外面那些光怪陆离的尸体怪物，看着渗人。”
  那人一愣：“哦？”
  旋即明白了什么，笑问道：“可有大鲸？”
  苏不渡点头：“有，刚过。”
  那人又问：“可有刀剑？”
  苏不渡点头：“有，到处都是刀剑，还有漂浮的尸体。”
  那人不再发问。
  苏不渡自己补充道：“最远处，好像还有个巨人，看起来像是神话里的夸父追。”
  那人笑道：“不错啊，竟然还能看到巨人。”
  突然，那人问道：“那个金色的拱门下面是什么店？看起来挺热闹，买吃食的吗？”
  苏不渡点头：“金拱门，小丑当家，卖的是肉夹馍和糖水。其实我更喜欢斜对面那家白胡子老爷爷做的土豆泥。”
  那人又问，街上的那些人手里都拿着什么东西，走路都低头盯着。
  那人又问，这世界的高楼看起来热闹，实际上透着冷，高楼底下的人看着可真像小蚂蚁。
  苏不渡点头。
  那人感叹，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手里拿的，耳朵听得，嘴里吃的，身上穿的，这没有灵气的造化也是一种不得了的造化啊！
  苏不渡开口道：“你身上很脏，我房间里有浴室，24小时供热，你可以去洗洗。”
  那人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目光，余光中还有些对窗外的恋恋。
  那人看看苏不渡，笑笑：“这是因果。”
  苏不渡不解。
  那人笑道：“你是胎中迷，不识因果味，倒是真干净”说完还有些感慨感叹。
  那人瞅着苏不渡，戏谑有之，自嘲有之。
  苏不渡回到：“那你这身算是罪孽深重了？”
  那人笑：“罪孽？可算可不算。我不觉得是，只当是过往痕迹而已。雁过留声，刀刻留痕。无谓好坏。”
  苏不渡回到：“你是我，我是你，我遇见了你变是破了这胎中迷了？”
  那人笑道：“不至于，等你清醒以后再慢慢破吧。”
  那人叹息着又补充了一句：“就算破不了也没什么，我是老黄历了，你是新生代。新人新事新时代，那么远古的东西，记不记的起来又有什么要紧？”
  苏不渡皱眉：“听不懂，能解释吗？”
  那人有些感叹：“我是你，你是我；但你是你，我是我；你未必就完全是我，我也未必完全就是你。是与不是我也分辨不清了。”
  那就这样吧……
  那人有些喃喃……
  远古的远古有些什么？谁也不知道，但我们的梦会告诉我们。
  在这个精神空间里，魂与魂之间的对话，混乱的交织碰撞。
  苏不渡依稀记得，那个自称蛮的人，来自那个远古的远古，四方世界，灵气充盈，天下七国，天阁九圣。九圣制霸天下，尽享天下荣华。
  但，普天之下也有九圣停步之处，譬如蛮荒，蛮的天下。
  蛮有些絮絮叨叨，追忆往昔峥嵘岁月，却尽捡一些小事碎碎念。像什么，蛮刚出生时，部落里还信奉原始神，自己的部落是个大部落，有一个很大很大的图腾石碑，石碑供奉的是个金毛熊神，万千族人集体祭拜的时候，金毛熊神会借神像回来，然后给族人们散发一下神光炼体之后，就开始胡吃海喝起来，吃完就睡，睡醒了继续吃，金毛熊神很随和，把他讨好了，就任由小孩爬到它身上玩耍，你玩你的，它睡它的，如果你不小心从它那五六米高的肚皮上摔下来，它还会在半睡半醒间用它的神力把你接住，然后仍回自己的肚皮上。
  金毛熊神要在部族里带上七七四十九天，等到把部族里的小孩都用神光普照之后，才会借着石碑离开。
  神光普照之后，有些小孩就能开灵，修炼部族神功，也有没开灵的，但筋骨都会如同金毛熊神般越练越厉害，甚至刀枪不入。
  曾经，蛮问过金毛熊神，为什么不能常驻部族之内，熊神哈哈一笑，说自己是个惫懒货，当然想常驻部族里享享清福，但是自己的老大不允许自己偷懒，一年有个七七四十九天已经是自己的长假了。
  金毛熊神也会有严肃的时候，是在给部族上课的课堂上，金毛熊神板着脸告诉上万子民，自己不是万能的，也不是随时待命的，就算自己接到了这边的请求也未必能第一时间赶来，所以保住部族的最大办法就是拥有绝对的实力，自己保护自己，当然，对于所有人来说，遇到危险就得想办法逃跑，保住传承、保住血脉最重要，当然，逃跑的时候图腾也得带上，方便联系，不然没有石碑自己就算想要显圣也得费一番周折和不必要的折腾。
  蛮笑道，金毛熊神在部族大难临头的那天果然没有出现，秉承着金毛熊神的指示，在九圣入荒的那一刻，整个金熊部上万子民转入了十万山丛，与妖兽为伍，和九圣打起了游击战。
  等到蛮长大了，九圣被打了回去，海、荒依旧回到了各自原住民的手里，唯一不同的是，中原九圣的道法在海、荒里流传。
  金毛熊神曾隔空传了一次神谕，鼓励部民学习道法，甚至是吸收各种能为我所用的功法保护部族传承。
  所以，蛮北上，踏入了九圣治下。
  在北上的旅途中，碰上了一群逗比、傻子、疯子，还有一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