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浮沉聚散
作者:浮小      更新:2021-03-30 03:40      字数:4696
  御林军指挥使薛礼,带领一大匹装备精良的部分正高举火把,骑着骏马赴往淮阴地,悦来客栈。
  现在薛礼的部队正在周亮的面前停下。
  周亮非常冷静,腰畔的青锋刀在月光下似散出银芒。
  周亮说:“不愧为帝国殿前三羽之一的薛大人,竟能在伏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突然大部队出现在这里。”
  薛礼说:“周副统领过奖,听说伏哨组擒了韩王成,御林军特来助一臂之力!”
  “薛大人好灵通的消息,这才是昨日此时发生的事,今夜看来薛大人竟似了如指掌。”周亮说,“依在下看,御林军非但镇得住咸阳大殿,还有闲工夫管得了千里之外。”
  薛礼眼神一冷,一个手势挥去。御林军原本停下的脚步便有了上前的打算。
  周亮说:“伏哨组在内肃清叛逆,不着伏哨组队服者,格杀勿论!”
  薛礼说:“我担心区区伏哨人手不够,特带了大队人马来助一臂之力,足以在倾刻间踩扁这家客栈!”
  “薛大人大手笔,只不过,妨碍帝国的六国障碍素来由伏哨组清扫。就不劳烦薛大人了,御林军只要管好咸阳大殿就是了。”
  “我是御林军总指挥使,即使是阎乐也得敬我三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不日后,阎统领将是李相亲任的咸阳令。足以和薛大人平起平坐,伏哨组身为帝国最高法,要砍了御林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你好大的口气,给我上!”
  “御林军若敢走进悦来客栈,伏哨组便有权力实施‘当街仲裁权’。”
  “当街仲裁?凭你几个精疲力竭的伏哨能杀我多少御林军。”
  “我若一招砍不下薛大人项上人头,随御林军去。薛大人想不想赌,敢不敢赌!”
  薛礼一听不对,连忙摆手示意停下。薛礼说,“凭你铁刀堂少主周亮的本事,若能入我御林军,定保你下半辈子安稳,又何必待在这破伏哨里呢?”
  “就凭薛大人那三脚猫的功夫,哪里能指挥得了我。还有,是伏哨组副统领周亮,您叫错身份了,能指使我的人必须是我心服口服之人。”
  “冷锋的武功和我在伯仲之间,你以前还不是照样听从他?”
  “恕我直言,冷统领,不是薛大人能够相提并论的人物。”
  听到周亮说的话,看到周亮的态度。薛礼憋着一肚子火,却没得地方给他发泄。
  只见薛礼一勒马转头,手一扬,这来时声势浩荡的御林军怎么来就怎么一个个回马退散。
  次日清晨。众伏哨已在客栈门口集结,正打算回咸阳复命。就等阎乐下来,一声令下。
  这阎乐下楼,就看到胡姬正等着他。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
  胡姬说:“你是不是要回咸阳。”
  阎乐点头。
  胡姬说:“带我一起去。”
  阎乐摇头。
  “为什么不带我走?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你。”
  是的,她一直都在这里等,等了十年,或许已不止十年。
  阎乐却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他面无表情地径直走去。
  胡姬冲到阎乐面前,张开双臂将他拦住。
  胡姬说:“你砸坏了我的墙,把我的店弄得乱七八糟,你得赔!”
  阎乐说:“廷尉府会派人来修理,赔偿金也会到位,这点你不必担心。”
  “我的店破了堵墙,还死了一大堆人,现在晦气,你得给我找个地方住住。”
  说完,胡姬就出门骑上了马,三两下就制服住了这匹陌生的马儿。还挑衅般的冲阎乐哼了哼嘴。
  阎乐走出大门,一言不发。远方忽有马蹄声传来,数以万计。“蒙”字大旗高高扬起,是蒙恬的部队。
  伏哨组静待,等军队过去再向咸阳进发。
  只见是清一色的红色盔甲。是蒙恬的亲卫队,“黄金火骑兵”。而在这万军之中忽有一道熟悉的人影。
  阎乐不自禁念出一个“信”字。多年的好友韩信竟也随这支部队回咸阳。
  周亮说:“据说匈奴已退,长城的工事也已完成。奴役一部分领赏回乡,另一部分则加入了军队。”
  阎乐嘴角忽有了一缕从未有过的诡异笑容,说:“黄金火骑兵,蒙恬久驻边疆,此番大队人马忽系数回撤咸阳,恐有大事发生。我若没有猜错,定是兴兵伐楚。”
  “策马,回咸阳。”阎乐说罢,伏哨组便向咸阳进发,其中还有胡姬。
  入咸阳城内,遇御林军,不免又遭滋事。但任凭御林军如何挑衅,伏哨组硬是丝毫未动,一言不发,连玲珑都出奇的镇定。
  这是阎乐的命令,是府中法度的规定。如今这支伏哨早已荣辱不惊,对于御林军在咸阳城内的胡作非为样样充耳不闻,一样不管。见御林军更是能退则退,避其锋芒。这不是软弱无能,而是蛰伏其中,待日后时机一成,一跃翻身,给这不可一世的御林军来一记响当当的迎头痛击。
  伏哨组虽习惯,胡姬却不能理解这朝堂内外的明争暗斗。
  胡姬问:“怎么这样,明明立了大功,他们怎么是这种态度?”
  玲珑说:“因为伏哨组在秦廷之中就是这等被低看的存在。”
  阎乐说:“玲珑,你给老板娘去找住处,其余人随我回廷尉府复命。”
  胡姬一急,说:“你……你怎么不让我随你去。”
  阎乐一语不发,未曾想理踩胡姬。
  廷尉府内,赵高住处,阎乐前往复命。
  阎乐说:“启禀大人,隐流已系数歼灭,韩王成死,手下千均败走之迹救走张良,不过张良被属下一箭射中左眼,生死未卜。西门雁负重伤,被西门秋水救走。”
  赵高点了点头,便不再过问此事,让阎乐随后去望夷宫见公子胡亥。
  赵高又说:“扶苏和蒙恬回咸阳了。而且扶苏还举荐了一位能人异士,他也是淮阴人。”
  阎乐说:“属下可能猜得到那人是谁。”
  “你认得?”
  “方才在淮阴地,属下见到一淮阴人氏,是属下少时的知交好友,其名韩信,不知大人所言,是否此人?”
  赵高眼光一冷,说:“他是你的知交好友?”
  “启禀大人,是。”
  “朋友归朋友,不过朝廷之中的利害关系,你得弄明白!”
  “属下明白。”
  “你清楚就好,退下吧。”
  咸阳集市,玲珑在陪胡姬逛街。胡姬买了一身草绿色的衣裳,换下了她那一身的布衣。
  “漂亮不?”
  胡姬这样问。
  “漂亮极了,老板娘可真是风情万种,翩若惊鸿,实是惹人心动不已啊!”
  玲珑这样答。
  “小嘴真甜!”
  “有件事想问问?”
  “什么事,问吧!”
  “你怎么这么香啊?”
  “臭小鬼!还敢调戏老娘。”
  是白梅香,淡淡的。在集市上,她们阴差阳错的偶遇了。
  薄衣素妆的女子,淡雅的面容,双眼抑郁面无血色的姑娘。她自然是赵容。
  赵容见到玲珑,一声轻唤:“玲珑。”
  “嫂子好!”
  赵容浅浅地一笑,这一笑浅得真是妙笔点睛。连胡姬作为女人心里都忍不住在暗暗赞叹眼前这白衣女子实是美得不可方物,惹人窒息。
  赵容瞧见了胡姬,向玲珑示意:“这位是?”
  玲珑回答:“我有些不敢告诉你。”
  “什么?”
  “看样子似乎是老大的老情人。”
  听到这句话,赵容直感到四周的一切像是起了一阵大雾一般,她变得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想不出。
  她那双长年抑郁的眼睛忽然就变得呆了,她的心也跳乱了。看着眼前这女子,胸中竟起出了醋意。再然后,她就走了。
  胡姬看着走去的赵容,问玲珑:“她是谁?”
  玲珑说:“她还没走远,要不你跑上去问问她是谁来着。”
  “你方才唤她嫂子,谁的嫂子?”
  “当然是我的嫂子。”
  “我是问,你为什么管她叫嫂子。”
  “好吧,她是阎乐的妻子。”
  胡姬的心“喀嘣”一声,然后好似整个碎掉了。她强忍住眼泪,嫉妒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她的心再也不能平静。他成婚了,而且他的妻子是如此的端庄,美丽得不可方物。那个原本只属于她的男人,原来早已永远属于别的女人,十年的物事人非竟是如此的沉重,相拥在怀的承诺久已随风消散连沙粒都未曾剩下。
  她问玲珑:“是她漂亮,还是我比较好看?”
  玲珑说:“那自然是老板娘好看,她既不解风情身上又没有半分女人味,况且这女人一但结了终身大事,在男人的眼里也就不值钱了。”
  另一处,阎乐在前往望夷宫的路上,见到了一队人马,领头之人是长公子扶苏。
  而立之年,神采飞扬。一双眼睛清澈淡雅,都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长公子扶苏,他一副温文尔雅,慢条斯理的样子,说起话来那种懒散,模糊不清的声音也总是很好听,是儒雅之人。
  秦皇十八子唯长公子扶苏和十八公子胡亥最贤。胡亥负责批阅奏章,而扶苏则负责在全国各地监督实行。
  不过嬴政并不是太喜欢他这个长子。因为扶苏这人太柔软,他总是觉得秦法太过严苛,总是试图在“大秦律”中寻找一些漏洞,然后想灌注进一些“仁”之类的东西进去。他向往的世界很理想,他向往未来会有一个仁法兼修的制度,否则这帝国也未免太没有人情味一些了。
  胡亥则与他完全相反,是嬴政最疼爱的幼子。因为胡亥从来没有理想这些骨感的思想,他所干的往往都是实事。果断强硬,干净利落,毫不托泥带水。尤其是身上那股不怒而威的帝王之气。嬴政一见到他这幼子总是能想到年轻时的自己。嬴政面对胡亥时,总有“未来储君”的念头,“由他来治理家国,定能国富民强,盛世久长”。
  阎乐对扶苏行恭迎礼。他又见到了韩信,就骑马在扶苏身侧。
  韩信也见到了阎乐,他停下马步对阎乐打招呼。
  韩信对扶苏说:“我见到了多年的老朋友,想留下来叙叙旧。”
  扶苏瞧瞧阎乐,抱以微笑,便随人马策马先去了。
  韩信说:“阿乐,听说你现在是伏哨组统领。”
  阎乐说:“你既然知道,就不应该找我叙旧。扶苏和胡亥,你我是朝中死敌。”
  阎乐说完这句话,便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去向望夷宫复命。
  望夷宫内。阎乐对胡亥说明了淮阴地的情况。在胡亥手里的圣旨下,阎乐受封咸阳令。
  胡亥说:“现在扶苏回咸阳了,我要你找一个正当理由杀了御林军指挥使薛礼。”
  阎乐问:“御林军虎贲营都属扶苏麾下,为何要挑这种时候杀薛礼,恐扶苏联合李相他们大作文章。”
  “这不正是一个让扶苏垮台的良机吗。你只要做到秉公执法,就给我放心杀了薛礼。”
  “诺。”
  阎乐接到命令后,便回廷尉府集结部队。下令,此时此刻可以伏哨的权力对御林军虎贲营之人,“秉公执法”!
  咸阳街道,御林军薛礼在内正骑着马在街道上趾高气扬地闲逛。周亮听闻消息后,通知阎乐率部队前往。
  此刻,伏哨组已与御林军对峙。
  周亮说:“虎贲营负责镇守咸阳大门,御林军负责护卫皇宫,而伏哨组负责街道治安。如今阎统领已上任咸阳令,已无需各位大人的关照,烦请务必退下。”
  薛礼说:“咸阳令?那又如何,是李丞相信不过你们这帮囚徒,才特命我等照看照看你们这群野狗,你们胆敢违抗李大人的命令吗!”
  周亮说:“我再说最后一次,要是御林军再不速速退下,休怪我等治各位‘妨碍公务罪’!”
  薛礼说:“治我的罪?周亮你好大的胆子,弟兄们给我打!就不信你们敢还手!”
  身后的玲珑似乎就是在等这一刻。右手兴奋得发抖,眼色阴沉了起来,玲珑拔出配刀!
  玲珑说:“别弄错了,这不是警告,是预告!”
  玲珑还未出手,就呆住了。非但玲珑呆住,御林军诸位更是齐皆怔住,街道上的百姓都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御林军指挥使薛礼,殿前三羽之一,竟被阎乐不堪一击砍下头颅,然后被阎乐拎在手上,随地一扔。
  阎乐收剑归鞘,说:“杀鸡儆猴固然是好主意,不过砍了龙头才能治其根本。薛礼作为御林军指挥使,指使部下胡作非为,忤逆伏哨执法。已实行‘违逆者杀无赦’和‘当街仲裁权’。”
  “你……你你……你杀了薛大人,伏哨组……你们就等着认罪伏法吧!”
  阎乐说:“你们是不是忘了,伏哨组是帝国最高法,你们是想找谁,来治我的罪呢?”
  街道一角,有两神秘人正观察着这一切。
  一人身着扶桑服饰,腰间配有两柄扶桑人所使之剑。一柄是四尺长的野太刀,另一柄是足有二尺的胁差。
  另一个头戴蓑帽,腰配三尺青铜和一个大容量的酒囊。所着衣物是和伏哨所穿类似的黑衣束装。他显然是一个酒鬼,隔得不远都能嗅到他身上散来的美酒气息。
  那酒鬼说:“伏哨组既然是帝国最高法,那这件事就只能交由李斯来处理。李斯一接手就不免惊动嬴政,然后就是早朝的辩论。好一个十八公子胡亥,他这是打算给扶苏送上恭迎大礼。”
  那酒鬼提起酒囊饮了口酒。在蓑帽下还能观察到他粉嫩的嘴唇和年轻白皙的下巴,想来他若摘掉蓑帽定也是个了不得的英俊小生。
  旁边的扶桑客说:“子房就是被这个叫阎乐的击的血本无归。”
  酒鬼说:“我倒是对他从淮阴带来的那女人更感兴趣。留到日后定是一枚绝佳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