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放榜
作者:千里江山月      更新:2021-03-30 03:06      字数:3022
  希伯看到少爷这副模样,以为王奕心灰意冷之下,脑子收到了极大的刺激。
  他宽慰劝道:“少爷,郡考失败便失败了,这点小事不算啥,再说还有我和大少爷呢,少爷可千万别自扰。”
  王奕此时却是一心思考着这郡考文章榜。
  这《湖心亭看雪》不是我写的吗?怎么变成张丞的了?
  难不成张丞写的也是《湖心亭看雪》?只是重名?
  可有这么巧合吗?
  还是他早就有所图谋?
  想到这里,王奕一脸凝重,他奋力挤过人群,向郡考文章榜望去。
  “借过,借过。。。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
  “哪来的小子,挤什么挤?”
  “臭小子,踩到本大爷脚了,注意点!”
  “哼,黄毛小子真是找死!我替你爹娘教训教训你!”
  几个流里流气的混混骂骂咧咧,眼神颇为凶恶。
  希伯在后面看到这情况,闷哼一声,直震得那几个色厉内荏的流氓双腿发软,面色大惧,直接屁股尿流的一溜烟跑出了人群。
  王奕总算跑到了榜下,只见榜首写着“昭武四六年十二月,余往镜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是日更定矣,余拏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
  这。。这果真和自己写的一模一样!
  王奕心中一时颇为五味杂陈,有痛苦,有挣扎,有释然,有轻松,有不忍。。。
  却最终全部化为一声轻叹。
  也罢,如果你和我相识只为今日这郡考之事,那么自此之后,咱们便两不相欠了。
  你走你的儒修路,我过我的道行桥!
  一物换一物,倒也合适。。。
  本就萍水相逢,谈何功成相望。。。
  王奕却最终还是失魂落魄地走出了人群。
  唉,这个世界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说不难受,不伤心谁相信呢。
  “锦袍华盖悬青绶,名扬江州百户候,青衫褴褛独行路,莫要笑我本无愁。曾是大林同行鹊,怎料鸠占树上留,既是两道交错走,不急杯中无美酒。”
  王奕高声吟唱,惹得路上的行人频频回头。
  不知何时回到了客栈,穿了时日的衣物未换,手上希伯给买的米酒糖糕也一点没动。
  希伯看着王奕消沉一天的样子,满脸心疼,他想要开口却不知如何劝慰。
  哎,大少爷说的果然没错,王奕少爷确实对郡考十分看重,这都一天没吃东西了,不过老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看着希伯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王奕一时有些无语,自己虽然在以前的世界也是性情中人,可也看过太多类似的事情,文章和电视剧,因此对这种情况虽然颇为伤心,却也远远没有到要死要活的地步。
  他现在只是内心有些复杂,朋友的背叛,神秘的穿越,传说中的修行之路,家人的思念,阴谋的恐惧,秘密的担忧,种种种种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间有些烦闷。
  好在他还是个心理承受能力极强之人,短暂的难受过后,他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管他什么乱七八糟的!明天就要去澄阳楼找仙家寻求仙法了!
  其实他很多时候都想过既然希伯是聚元境之人,也算步入仙门了,何不让他教自己,可直到上次听他讲自身事迹时才明白,精怪与人的修炼方式是不一样的,人修炼最需要功法,而精怪修炼却是自身先天本能,它们相当于出生就有一本十分契合自己的功法,可这功法具体能修炼到什么程度,还是看它们自身的血脉纯度的。
  好不容易说服希伯离开房间,王奕美滋滋地躺到了床上,哈,累了一天,先睡他一觉。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大早,王奕早早用过饭食之后便直接拿着令牌,向景盛街澄阳楼走去。
  。。。。。。
  确定了就是这个地方,王奕抬头一看,只见一座颇为古朴雅致的二层小楼映入眼帘。
  暗自点了点头,王奕便向楼内走去,刚进小门,只见到一身穿白衣长袍的白发老者正对着他含笑而坐,他面色红润,膝上横着一把蓝色宝剑,眼神里仿佛包含无尽白云,使人看到那双眼眸,心情便不觉宁静了下来。
  “小友来此,可有要事?”
  绝对是高手。
  王奕暗叹一声,赶忙抱拳出声:“前辈,在下想加入青松派,成为青松派弟子,修行法术。”
  王奕也不扭捏,直接说明来意,那老者却是轻轻摇了摇头,白须微动:“看你衣衫礼节,想必又是一名郡考落榜之人,唉,每年这个时日便有不少年轻人叨扰澄阳阁,他们每一个都说的言辞诚恳,可真正向往山上之士的能有几人,我可问你,你当真喜欢孤山僻谷,白露秋霜?你当真愿意枯坐经年,一梦桑田?你当真舍得俗世情仇,恩恩怨怨?
  王奕一愣,只觉得眼前浮现了种种画面,有自己枯坐山洞,为一功法苦练数年,一出世却发现敌人早已过世,自己也白了头。有自己一人对着山壁日夜练拳,直到自己枯朽老去,化为根根白骨。有各式美食华裳远离自己而去,自己却只能每日糙米树根,破布敝履,还有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他们向自己挥手,他们明明已经那么老了,却还是见不到儿子。。。
  王奕不觉间已泪眼模糊,心里翻涌着种种情绪,是不舍,是自责,是难分,是悔恨。。。
  白衣老者看到眼前的少年这副模样,轻叹一声:“看来你也不是。”
  他挥了挥手,准备撤去术法,可就在这时,只见那泣不成声的少年又站直了腰背,他死死的要紧牙关,狂吼一声:“昨日种种昨日死,今日种种今日生!若畏惧离别,那便始终遭受离别,若畏惧失去,那便始终遭受失去,如果不去磨砺自己,那一辈子也将永远遭受无奈,我王奕可从不是畏首畏尾之人,天地不留路,我以道法开天门!”
  只见满屋子的细细丝线瞬间被全部挣断,再看此时王奕,眼里俨然一片清明。
  白衣老者摸了摸胡子,哈哈一笑:“倒是看走眼了。”
  他瞬间飞至王奕身前,目含灵气地瞧了瞧王奕的眉心,然后又看了看王奕的小腹,最后握住了王奕的手腕,闭目感应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白衣老者长长叹了一口气:“心性上佳,可这天赋灵根却是差了不少,倒是能进杂役院。”
  王奕一听到自己天赋不行,还有那杂役院,心神一沉,他连忙掏出怀中令牌,低头双手递给了白衣老者,急声道:“还请师父收留。”
  不管了,总之绝对不能进杂役院,那一听就是干活的地方,还学什么仙法!既然刚刚自己表现不错,就要换取最好地结果!
  白衣老者一愣,没想到王奕居然递给了自己一个青松派令牌,还直接叫自己师父,他这是什么都不懂啊!
  不过他这心性去了杂役院倒也可惜,哎,也罢也罢,就先收留他吧。
  白衣老者啼笑皆非地接过令牌,轻轻颔了颔首,沉声道:“你可知我是谁?”
  王奕连忙回答:“弟子不知。”
  白衣老者气笑道:“那你便要我做你师父,这是何理,还有你给我个杂役院令牌有何用,难不成求我让你做个杂役弟子?”
  王奕听得冷汗直流,他之前看这令牌极为稀少,想是应该价值不菲,可如看来这令牌对这老者来说毫无价值啊,不过他也清楚这时候如果松了口,就再没有希望了,他咬紧牙关,继续低头说道:“弟子不想做杂役院弟子!弟子只想做师父的弟子!”
  白衣老者心里暗想:如果他自己刚刚答应做杂役弟子,我便收他为我外门弟子。可现在看他死咬不松的样子,他突地心生了一股莫名烦躁,闷哼一声:“既然你非要做我弟子,那也行,从今天起你便是我的药童弟子,日后负责照看药田。”
  他继续淡淡出声:“老夫姓李,现为青松派灵药峰峰主,你共有两名师兄,一名师姐,不过他们都是我外门弟子,老夫还未收真传弟子,所以你如果修炼勤奋,假以时日,未尝没有得我真传的机会。”
  “明日辰时,老夫便在澄阳楼前等你,若晚来片刻,为师便直接飞走,到时候莫说不给你留师徒情谊。”
  “还有,你刚到峰内,修为不够,先主要负责你师兄师姐的吃穿俗事,当然毕竟你是为师药童弟子,不会让你亲力亲为,为师会给你派送三个杂役弟子,听你调令。待你三个月后倘若修炼至锻体境圆满,为师便允许你负责灵药之事。”
  “好了,你可以走了。”
  白衣老者挥了挥手,不再多言。
  王奕虽然对老者态度的转变感到莫名其妙,可还是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师父,那弟子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