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米大人
作者:星曜居士      更新:2021-03-30 01:25      字数:2841
  江浔只觉得这一刀深入肌肉,在胳膊骨头上划出一道刀痕,钻心的痛让他除了疼痛什么都感受不到。那匕首刀锋薄如蝉翼,若不是鲜红的血液从伤口缝隙中渐渐渗出,肉眼很难察觉这道伤口。
  胖子回过神来,急忙跑来查看江浔的伤势,禽滑釐早已飞身出了竹园的围墙,去追那四名劫匪。那四名劫匪体型较小、速度飞快,很快便扎进了泸城繁华的夜市之中,混入人群不见了踪影。
  禽滑釐跟丢了四个劫匪,急忙跑向泸城官府,可这大晚上的官府已经下班,哪里还有官差?官府守门的老大爷耳朵不好使,禽滑釐向他问了好一会儿,才打听到泸城城主的住处。
  蜀国长期封闭于盆地之中,几千年来,本土的古蜀人与羌族融合,形成了独特的蜀国文化,与其他诸侯国的风俗千差万别。蜀国深受羌族部落文化气息的影响,形成了国王与大酋长共掌国事的机制。蜀国各地没有文官和武官之分,一个地方的城主同时肩负起军事守卫和治理城市的职责。
  而禽滑釐找的这个泸城城主卢举现在正在家中大院中举行篝火晚会,与两名衣着裘皮的豪绅吃着烤肉和烧菜,还有十多名身材娇小的美女在跳舞助兴。
  禽滑釐到了门口,这是一座由黄色石头砌成的大院,里面的房屋也是由大小不一的石头砌成,有两三层楼,房屋下粗上细,墙面上还有很多凸出的五彩石头,碉楼正上方挂着一个公羊头骨,公羊原本是羌族的图腾,屋顶旌旗飘扬,这是蜀国常见的碉楼,它充分融合了羌寨的建筑灵感,又以蜀人的审美加以改良。
  两名守门的蜀国勇士拦住了禽滑釐的去路,“站住!你是谁?大晚上的来这里做什么!”
  禽滑釐心中此时只盼着那本刚刚被劫走的秘典《神机》,亮出腰间两把墨家弯刀,急道:“我是墨教天志会舵主禽滑釐,赶快给我让开,我有急事要见卢城主!”
  “原来您是禽子先生!快快请进!”禽滑釐被蜀人尊称为“禽子”,两名守卫自然也知道他的大名,此时见这男子手中弯刀确实是墨家的兵器,心中疑虑顿时消除,便放了禽滑釐进院内。
  禽滑釐打断了卢城主的雅兴,卢城主见是墨家舵主到来丝毫不敢怠慢,慌忙起身施礼,禽滑釐说了那四个劫匪劫走秘典的事情,禽滑釐猜测这四人刺客团伙八成是江湖中传闻的“四方雀王”,四人都是臭名昭著的赌徒,外号分别叫做“东雀”“西雀”“南雀”“北雀”,他们平日里经常乔装成普通人去赌场出老千,各地赌场对之深恶痛绝。这四个败类挥霍金钱如粪土,到没钱之时就出去干一票,杀人放火是家常便饭。而他们的轻功和暗器功夫极佳,以麻将牌和骰子作为暗器,四把匕首合在一起又所向披靡,蜀国各地官府拿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卢举知道禽子是蜀王的座上宾,听了“四方雀王”在城中作乱,还坏了禽子的事,心中非常惊惧,自然对禽子言听计从。禽子让卢城主赶快下令封锁泸城外的关卡,又出动水军封锁河岸,连夜全城搜查。
  江浔中了那一匕首后血流不止,夜莺扯了根绳子把江浔伤口以上的胳膊死死缠住,才止住了血,江浔即便已经经历了两次死亡,但此时这钻心的疼痛集中在骨头上,仍然疼得忍不住叫出声来。胖子把江浔扛到了“流觞竹园”的厢房中躺下,又去城里将一个熟睡的郎中从床上拖起来,郎中到了江浔床边,说是那匕首上涂有蚂蝗的汁液,所以才血流不止,他给江浔敷了凝血的草药才止住了伤势。
  一夜过去,禽子和卢举将泸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发现“四方雀王”的踪影。禽子郁闷地回到官府,卢城主好言相劝,口中只怪这港口泸城没有城墙,才让这四个贼人溜走了。两人正沮丧之间,忽然听得官府外一阵号角声传来,街上人群一阵喧哗。两人出得官府来,看见一队人马簇拥着一个华丽的四轮马车前来,马车缓缓停下,车上走下一名衣着官服的老头,这老头胡须花白,满脸严肃,卢城主认得这是蜀国元老会的米长老,事先并没有任何文书通知米长老会大驾光临,赶紧出府迎接。
  “米长老大驾光临,卢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卢城主右手脱下帽子,鞠躬表达了对米长老的敬意,脱帽鞠躬是蜀国的礼仪。“米大人远道而来车马劳顿,卢某没做什么准备,不如请大人先到内堂喝杯茶?”
  风将米大人的胡须吹乱了,胡须直往他鼻孔里钻,他打了几个喷嚏,那胡须尖蘸着鼻子里黄绿的黏液,他丝毫不顾及形象,捞开胡须道:“我此行奉蜀王之命前来这边疆重地查看军情,以及这墨家机械发挥的效用。卢城主,不用喝茶了,现在咱们就先去看看水上防务吧!近半年来都没有和巴国发生战争,你的水军不会懈怠了吧!”这米大人是个急性子,还没歇脚就要去查看蜀国水师。
  “承蒙大人关心,半年来虽然太平,但我丝毫不敢懈怠,在这江面上日夜操练水军,又休整军械,新造了几十艘大小战船,墨家新送来的新奇器具也布置妥当,只是将士们没有接触过,操作起来还不太熟练,目前前线大多还是用的老款器具。请大人检阅!”卢城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气说道。
  “嗯,你说得不错,墨家造的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确实繁琐,我看都是小孩子异想天开,真实作战效果也不知如何。自古以来,这打仗关键还是得靠人和谋略,咱们可不能丢了西瓜捡了芝麻哟!”米老头咧嘴笑道,露出了稀稀拉拉的几颗白牙。
  禽子听了米老头的话心中不悦,从房中走了出来,给老头打了个招呼,老头见是禽子心中惊讶,随即又冷笑道:“原来是禽子,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儒教的秘典想必你已经一定拿到了吧!”
  原来一年前蜀王杜芦大宴宾客,召集蜀中能人志士建言献策寻求富国强兵之道,蜀中各门各派均派顶尖人物参加,他们都希望自己的门派能够得到蜀王的官方认可和资金支持,从而光大门楣、传播自己的学说和武功。那次是墨子第一次在公开场合代表墨家亮相,而他的学说又着实是稀奇古怪、异想天开,自古以来无论是西川盆地还是中原,根本就没有这种学说。
  当时几乎没有人支持墨子,众门派和一群朝堂之上的大臣斥之为奇巧淫技,墨子在朝堂上当场与各门派和元老会吵了一架。蜀王杜芦惊叹墨子的学识,在他眼里,墨子无论从外貌还是内涵来讲,都是一个让人大大称奇的怪才,他包容了墨子的狂才和傲气,力排众议推行墨家的学说。
  而以蜀国大酋长蚕丛十三世和元老会为首的保守派势力,却认为应该将古蜀驯兽术作为富国强兵之本,大酋长与蜀王产生了分歧,最终双方达成妥协,在民间和军队同时推行墨家学说和古蜀驯兽术,用时间来证明谁才是真理。
  不久后蜀国便在和巴国的大战中大获全胜,墨家将其全部归功于墨家器械的功劳,蜀王杜芦也大大赏赐了墨家;而大酋长和元老会认为是古蜀驯兽术帮助军队获取了胜利,和墨家的器械没有一点关系。
  后来鬼谷子召集天下各大门派共灭儒教,蜀王杜芦和大酋长蚕丛十三世都想夺取《三坟五典》在朝堂之上树立声威,正争执不下之际,墨子一怒之下立了军令状愿去夺书,夸下海口说若是得不到书便甘当军令,墨子派出三大高手弟子前去桃渊谷夺书,他其实根本不把儒教和孔子放在眼里,对三名弟子和刚刚研制的黄铜机甲有着绝对的信心。
  此时,禽子正想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米大人,这米大人可是元老院的老顽固,若是他知道秘典已经丢失必定会对墨教不利。禽子嘴笨,一时语塞,卢城主却好心道:“哎,米大人,都怪我城中治安不严!禽子先生的秘典昨晚被四个劫匪抢走了!小的已经派人出城去搜,务必要找到秘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