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疼的。”胡琳认真地道，眼睛一转，看向简生，她甜甜地叫了一声，“哥哥。”
  “哎。”简生应了一声，微笑起来，“怕不怕疼都没事儿，我动手，你不会觉得疼的。”
  “公沛，还是说正事儿吧。”胡兴国有些急于想要知道周公沛的看法，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简生身上停留哪怕一秒，单刀直入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周公沛看了一眼胡琳，摇了摇头，喊了一声简生，带着胡兴国一起出门道：“这些话不方便在孩子面前说，我们出去说吧。”
  胡兴国听着周公沛这句话，眼神一黯，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偷看漫画书的胡琳，她察觉到目光，迅速地把漫画书藏进被窝，然后吐了吐舌头，假装闭眼睡觉。
  胡兴国眼神苦涩，打开门，首先就是听见了周公沛和简生之间的对话：“保守方案最多延长她一个半月的寿命，而且这个过程中还很难说他的病情不会继续恶化。”
  简生点点头：“癌症晚期，而且已经有扩散的迹象。换做谁来，恐怕也只能尽量地做一些努力了。”
  “你有什么想法？”周公沛看着简生，突然问道。
  简生笑了笑，看着周公沛道：“你看出来了？”
  周公沛同样笑道：“从当初我第一次认识你的时候，就知道你不是一个保守主义者。”
  “你其实也不是。老周。”简生愉快地轻笑，“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可是在‘杏林’论坛里给提出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不扯这个了，我先说说我的想法，你先看看合适不合适吧。”看了看胡兴国，他时刻注意着胡兴国脸上那些微妙的表情，“癌症肿瘤本身就是人体细胞，形成原因虽然有多种，但终究离不开是病人自身的身体素质问题。既然如此，我觉得可以先考虑以针灸调理她的身体素质，这个过程大概是一周到两周，两周之后，开始再下猛药。”
  “虚不受补这个道理，我们都清楚。”周公沛笑了笑，“我也是打算先针灸配合药石先给胡琳小姐调理身体。不过这一剂猛药到底要怎么下，就很值得考量了。”
  胡兴国听着两人的讨论，心里有些怪异：“下猛药？可琳琳她的身体……”
  “确实胡琳小姐的身体已经到了很不好的程度，如果说是早些时候的我，也不一定敢说有什么太多办法，也只能是尽量调养她的身体罢了。”周公沛笑道，“但现在，又有了一些区别。简生是我平生仅见的医术天才，换做我在他那个年纪，估计还在学校里每天念书考试。”
  “太恭维了。”简生笑了笑。
  周公沛笑道：“谦虚过度就是自负。这件事情从一开始我就想过要找你，本来还想了很多劝说的话，结果你自己突然感兴趣了，那就再好不过。”看着胡兴国，他郑重地道，“胡先生，虽然说我对胡琳小姐的身体至于没有多少把握，但如果你不介意，我认为可以考虑尝试一下，如果成功，胡琳小姐至少能再多个几年时间。”
  “如果失败呢？”胡兴国点到了最关键的部分。
  “失败？”周公沛歪了歪头，道，“即使失败，总也不至于比现在更坏。”
  胡兴国几乎是大喜过望，双手握住周公沛的手，激动道：“那还等什么？公沛，不瞒你说，我本身对琳琳的病情已经没有过多指望，只求能陪伴她度过这最后的时光。而你现在给了我另外一个可能……大恩不言谢，不管成功还是不成功，我愿意投资你的医学研究，一千万打底……上不封顶。”
  “投资的事儿，还是以后再说。治病是治病，投资是投资，两者不该混为一谈。”周公沛含笑道，“我先跟简生进去给胡琳小姐用针吧。”
  “那好。”尽管胡兴国已经竭力按捺，但毕竟最亲近的人的生命有了一定的转机，他声音中的激动怎么也掩饰不住，“如果需要什么帮助，请直说。”
  “不用什么帮助。”简生突然道，“酒精、银针足够。”
  “我已经有准备。”胡兴国沉声道，“那就拜托两位。”
  再度走进房间的时候，原本偷看漫画书的胡琳却是真的困倦地睡着了，毕竟她的身体虚弱得很，而且还常年承受化疗的苦痛，如果不是今天刚刚回国，看见父亲的时刻有些兴奋，恐怕她早已经昏沉睡去。
  简生戴上口罩，伸手接过周公沛递过来的银针，小心翼翼地解开胡琳身上的衣服，翻转过来，对准背部的穴位。一个呼吸之间，他缓缓下针。
  与此同时，周公沛同样开始动手，毕竟经受过最正统的教育，他下针的动作可以说是十分标准，几乎无可挑剔。只是当他下针的那一刻，眼神里却闪过了一样的光芒，他抬眼，看着简生那轻轻捻动银针的样子，皱起了眉头。
  简生当然不是在普通地捻动银针。
  他在用体内的辛金之气在帮着胡琳疏通血气，同时也是在清理她身体里那些因为多年化疗残留的一些化学药物。随着他停止了捻动的动作，他轻轻一弹银针的末端。
  “叮——”
  银针像是装上了一个振动仪，就这么剧烈地震颤起来！
  “这是……”周公沛怔怔地道，“气？”他曾经听自己那位老师，现在的龙城医科大学的老校长说过，有一种针法，是普通人怎么也学不会的，那就是以“气”作为基础而实行的针法。
  尽管按照现代科学来说，“气”这种东西的存在无法证明，但大华几千年的历史，早已经证明了一些东西。而气的作用就是其中之一，没人知道气怎么练习，周公沛自己也练过几年太极拳，但最后还是生不出所谓“气感”而放弃。
  而现在，他在简生的手法里看出了所谓的“气”，他如何不震惊？
  “看来简生身上的秘密，远远比我想象的多啊。”周公沛心中低低地叹道，而正当他失神的那一刻，从胡琳的皮肤表面，竟然开始渗出了黑色的液体！
  这些黑色液体犹如石油，但比石油粘稠，犹如沥青，但却散发着一股子化学药品的恶臭，胡兴国没有戴口罩，闻到这股味道都产生了想要呕吐的想法。
  而简生眼神不变，他手上已经握起了第二根银针，再度下针。
  一根、两根、三根……简生的速度很快，而在他神情专注不断下针的过程之中，银针逐渐就占据了胡琳那瘦小的背部。而那些黑色浓稠的液体越来越多，到了后面几乎像是覆盖在她身上的一层黑色淤泥。
  周公沛长大了嘴巴，他早已经忘记了下针，而胡兴国用手帕捂着鼻子，眼神严峻之中却带着十足的喜意。
  虽然他不明白这些黑色的液体到底是什么，但原本不起眼的简生在此刻展现出如此神奇的能力，他对于胡琳病情好转的希望又多了几分。
  到了他这个年纪，怎么可能不希望女儿承欢膝下，看见她和正常人一般去上学、恋爱、工作、结婚？
  想到这个可能性未必不可能，他一时间竟然湿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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