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
  “天行楼在想什么，这范围也太空泛了吧！”
  “是啊，太没难度了！记得上次的题目是兵道。”
  满大掌柜话音刚落，旁观的人群顿时议论纷纷，不是题目太难，而是太容易，只要肚子里有点墨水的都能说出个道道来。
  “各位，肃静，肃静！”满大掌柜脸上满是笑容，双手微微向下虚压：“在下能够理解各位的担忧，大家请放心，天行文会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而归，各位先生之才学也绝非庸人能比！此次文会之所以以天下为题目，便是为了让各位先生无限制的发挥！”
  “我是相信各位先生的！”
  “既然大掌柜这么说，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旁观的人群中有人赞同的颔首，互相的议论声慢慢变得小了起来，不管题目困难还是容易，他们还是很期待的。
  此次参与文会的先生，皆在四十岁以下，不然何以称得了俊才，但他们表现的却极为内敛，没有毛毛躁躁，粗浅张扬。
  镇定自若的跪坐于原地，都没有率先开口的意思，让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身为主持文会的满大掌柜倒也不急，反而一副皆在掌握的模样。天行文会说白了就是一场讨论会，参与者可以说出观点和看法。
  虽然此次的先生们都比较内敛，不愿率先出头，但满大掌柜相信，只要有人率先开口，这场文会就会变得激烈起来。
  并且更胜以往！
  满大掌柜隐秘的给其中一个先生以眼色，只见那先生露出一丝笑容，打量了一圈俊才后拱手道：“在下姬嗣，南山郡人，算是地主，既然诸位兄台谦让，便先行献丑了，望能抛砖引玉，诸位兄台不吝赐教！”
  姬嗣身材高大，相貌普通，下巴留着粗浅的胡须，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武者，而不是文人。不过大渊文人学武，武者学文也是常态，倒没有什么新奇。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姬嗣的身上，期待姬嗣的言论。姬嗣也不怯场，直言道：“天下之大，未有丈量。西漠的兽族，东海的海族，南面的十万大山，北面的蛮荒大草原先且不说，只说我中土大渊，主少国疑，外戚当道，吏治混乱，庶民百姓食不果腹，反叛四起，更有异族异种蛰伏于名山大川之间伺机而动，大渊衰弱之势已不可阻挡。”
  “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很多蛊惑人心之辈所说大渊将亡，姬嗣不敢苟同，步履维艰倒是不错！”
  “先生高见！”
  满大掌柜对姬嗣拱了拱手道，姬嗣的观点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大渊现在处于多事之秋，会越来越衰弱，但底蕴犹在，绝不会亡国。
  “姬先生所言在理，我大渊立国数百年，土地之广，人口之多，繁华富饶天下难有比肩者，再怎么也不会亡国的！”
  “不错，大渊随时能聚雄兵数百万，区区反叛何足道哉！”
  ……
  姬嗣的观点虽然没有出彩之处，但却是大部分渊人的心声，可以说代表了社会主流。
  “姬兄此言差矣！天下大势可不能这么算！”
  就在这时，一个脸上带着病态，骨瘦如柴，一双眼眸却无比明亮的虚弱男子，露出一丝苍白笑容对姬嗣说道。
  “不知兄台是？”姬嗣拱手行礼相问道。
  “平郁中庸文丰，见过诸位！”
  虚弱男子说出了自己的身份，话音刚落，先生们皆眼睛一亮，旁观的人群也哗然一片，有不少人看着那虚弱男子目光炙热。
  “原来是中庸之龙，文丰公子当下，久仰大名，姬嗣能与公子坐而论道，当真是三生有幸！”
  姬嗣郑重的对中庸文丰拱了拱手，眼前之人可是个重磅人物，乃势家门徒，二十岁时便名满天下，乃真正的势家大贤。
  “姬兄抬爱了！”姬嗣如此谦逊有礼，中庸文丰也没有托大，表现的很是客气。
  “不知文丰公子有何高见？还请指教一二！”姬嗣对中庸文丰说道。
  中庸文丰深吸一口气，调节了下自己因为虚弱而絮乱的呼吸，淡然一笑：“阴久之天，骄阳必升。雪崩之山，迅势如雷！大渊之亡，为时不远！”
  见姬嗣欲要开口说些什么，中庸文丰对他摆了摆，又道：“天下大势，牵一发而动全身，大渊与中土之外同在日月之下，怎能避之不谈。”
  “大海之广，远胜陆地。海族并无侵占中土之心，每次上岸劫掠沿海诸郡一番，便乘兴而归。无虑！”
  “蛮人散漫，居于十万大山而与世隔绝，唯有粮食缺乏之时冲击中土，也为劫掠，无虑！”
  “西漠贫瘠，兽族嗜血好战，无时不刻不在窥视中土，如此按兵不动，只为坐山观虎斗矣，千年死敌，不容小觑。”
  “北面草原战乱不休，新起之秀――蛮荒部落吞并诸部，崛起于南方直逼各王部，有一统大草原之象，此乃大患。”
  “西军起兵，本为清君侧。可如今止步不前，反倒攻城掠地，招兵买马，已经占据大西，新瓜二州之地，心思难明。”
  “大同军裹挟庶民百姓，烧杀抢掠，已糜烂浑州，废太子得数十万南大营叛军，占据古寒州，与天岭结盟，俯视中土。”
  “如今的中土就像一盆热油，只要一滴水，就会沸腾炸裂！炸裂之时必石破惊天，大渊天下四分五裂！”
  “好，说的好，文丰公子不愧是势家大贤，对天下局势的洞察，透彻深远。同道之友，吾之知己矣！”
  于麒听了中庸文丰的分析，兴奋的拍案而起，大赞道。看上去像极了拍马屁的行为。
  “敢问兄台大名，有何高见，文丰洗耳恭听！”
  中庸文丰见于麒那激动的样子，拱手笑问道，眼前的人并不是在拍马屁，而是发自肺腑的认同自己，这点眼光他还是有的。
  “在下于麒，见过文丰公子，些许拙见，望文丰公子指教！”于麒对中庸文丰拱了拱手后，面色一凝：“大渊内忧外患，不说远处，就说旁边的古虚道，城内属于大渊治下，城外却成了马匪山贼的天下。”
  “新任征北将军，原天雄城守李易，与其中最强的一股马匪――不周铁骑连连交战，败多胜少，可见其猖獗。哪天古虚道落于马匪山贼之手，在下也不会感到惊讶！”
  “正如文丰公子所言，我等离大乱之世的距离，不过是一个引子。这引子本该是东，南边军与西军之战。可西军止步不前后，二者便对峙了起来，想象中的大战并没有发生。”
  “形势变幻之下，大同军便成了焦点。其糜烂速度让人侧目，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朝廷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朝廷与大同军之战便是引子，无论胜败，中土大渊必然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