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功，小说写得怎么样了？”房东王哥敲开程功的门，便问了一句。
  “还那样，看得人少得可怜。”程功心里苦笑，表面上却若无其事。
  他不喜欢在人前示弱，哭穷，抱怨。
  何况他知道王哥来出租房的目的，可不是问他一句写得怎样。
  他是来收房租的，而且一如既往地提前五天。
  从柜子里取出下月的房费，叠得整整齐齐地交给了王哥。
  看到钱了，王哥顿时一笑，拍了拍程功的肩膀道：“程功，有困难和王哥说。都是一个大学毕业的，都经历过艰难的创业阶段，王哥支持你，好好写，以后一定能成大神。”
  “谢谢王哥的祝福，我一定努力。”虽然是客套话，但程功还是挺激动。
  送走了王哥，程功关上房门，坐在电脑桌前看着笔记本屏幕，心里一阵苦涩。
  大学毕业，他不想走上社会，做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最后沦为一具行尸走肉，泯然众人，他想要写小说，当一个网络作家。
  这是高中时代就萌生的想法。
  那时他的写作水平还勉强可以，自己没事写着玩，也给同学看过，不过对同学的评价并不感冒，以为他们要么恭维，要么不懂欣赏。
  抱着对自己的自信，他在大学时代就开始收集素材，把脑海中的想法通通装进了电脑，然后开始了发表。
  不过现实给了他一记惨痛的打击。
  他自以为写得很好的小说，看得人少得可怜！
  签约也根本没戏！
  事实证明，他的小说，不是一般的烂！
  这让程功很受打击。
  不过他很快就振作起来。
  他觉得自己没有找对方向，找对题材，毕竟他写的那个题材，已经烂到大街小巷了，看
  得人太少了。而他的文笔并不出彩，小说淹没在洪流之中并不奇怪。
  于是继续构思，继续写，换了个热度很高的题材。
  然而现实给了他一记惨痛的打击，又一次。
  看得人依然少之又少，书评区冷冷清清，连个骂人的都没有，各种数据就更是惨绝人寰，点击收藏推荐全都是个位数，推荐一项，甚至还保持着零。
  程功真的受打击了。
  他看过很多网文，对其中的套路也算了解，更是见过太多文笔堪比小学生的书，所以才萌生自己去写的想法。
  他认为凭借自己那绝对高中生水平的笔力，再不济也能写出一个能养活自己的小说来。
  可结果，接连两本小说无人问津，让他那十几万字的“精彩设定”还有大纲变成了笑话。
  于是程功开始了沉淀，直到大学结束前，才开始继续写小说。
  但是此时此刻，他已经错过了网络小说的一个高峰时代，错过了无数新题材，并且多出了上百万的竞争者。
  然而程功虽然知道，却选择了无视。
  他坚信自己的沉淀，一定会有效果，一定能写出一本养活自己的书来，让所有不相信的人惊呆。
  起初，程功是欣喜的。
  因为小说竟然在三万字时就被编辑签约了！
  下载合同，填写，邮寄合同，坐等小说的签约状态更改，程功心里激动兴奋不已。
  人生的第一次签约啊！
  两个字，说明了编辑认可自己小说的潜力啊，这是能挣钱的小说啊！
  程功有点飘飘然了。
  很快，合同收到，签约状态更改，程功开始期待读者的打赏。
  可打赏一个没有。
  就连书评区也是一片惨淡。
  而程功此刻才注意到，虽然书签约了，但是读者似乎依然少之又少，说话的几乎没有。
  他的心里有点空。
  不过很快，后台传来消息，他的书有推荐了，要他保持更新！
  程功又激动了，于是每天除了码字，就是盯着小说的数据变动，看看收藏推荐的增长。
  虽然涨幅不高，但依然兴奋不已。
  连续数周的推荐，收藏达到了近千，这让程功高兴地睡不着觉，而编辑发来的上架消息，简直让程功发狂了。
  书很快上架，首订数据给了程功一个超级暴击伤害——首订个位数！没过１０！
  哪怕是第一次上架的新人，程功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但他没有气馁，依然自我安慰，这成绩终究会好起来的。
  于是又码了一个多月，稿费到了，程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无奈。
  从签约可以接受打赏开始，码了将近三个月的小说，纯稿费才一百多块，而总稿费的大头，竟然是网站的全勤福利六百。
  面对这七百多块，程功真的是五味陈杂。
  但不管怎么说，这是自己写小说挣到的第一笔钱。
  于是用这第一笔钱租了一处便宜房子，和小伙伴们吃了散伙饭，程功独自开始了前途未知的征途。
  新书开启。
  第三本，也就是老书，第一本让他挣到钱的书，他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
  追订个位数，书评区只有一个活跃读者，这种感觉实在让人难受无比，没有坚持的动力；甚至每天三章争取低保的动力，程功都一点提不起来。
  不得不结束，开启新书。
  新书依然很快签约，这让程功信心十足。他觉得自己终于入门写小说这一行业了，觉得自己抓住商业小说的要点。
  两次快速的签约就足以说明问题。
  然而期待中的推荐却没有如期到来，让程功心灰意冷。
  上次不是很快就来了一**荐？
  这次为什么没有站短？
  看着同期分类强推的小说，看着他们的内容，程功觉得都什么垃圾啊，这都能上强推？
  然而自己的优质内容，竟然连个蚊子腿都没有？
  于是再次心灰意冷。
  书也没了更新的动力，程功已经准备放弃了。
  但一周后，推荐却来了。
  在编辑的劝说下，他依然放弃了那效果甚微的蚊子腿推荐，重新构思新书，第五本。
  而房东刚刚询问的，程功回答的，便是这一本。
  书已经近十万字了，结果连签约都没有，程功的心已经完全乱套。
  精研大神书的套路一个多月，不断地汲取知识，设计桥段，并且借着当下火书带起的风势发了新书，本以为一定会超越第三本书，均订一定会超过两位数！
  程功的要求不高，只要均订一百就可以弹冠相庆了。
  然而连约都签不上的事实，正一点点蚕食着他的创作热情和码字动力。现在唯一支撑他的，就是十万字申请签约了。
  签约过了，才有可能上架，才能拿自己之前不惜拿之的全勤。
  至于订阅收入，他已经不做期待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个月自己拿什么吃饭——刚才的房租，已经把他的荷包清空了！
  成功手指插入几天没洗的头发，眼中黯然无光，对未来充满了担忧。
  “我叫程功，可我……真能成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