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此去山水千万重
作者:抽风三      更新:2021-03-29 08:23      字数:2400
  开往美国东部的火车缓缓地启动了,望着这座正在飞速成长的城市,六子竟有些依依不舍。
  仅仅就停留了三天,遇到的事情却足够用一生去回味。
  由于是一起定的票,前半程大家还坐在一节车厢。
  火车在太平洋铁路上飞驰,过了萨克拉门托,窗外的地形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陡峭的山脉,绝壁耸立,整条铁路几乎是铺在悬崖上,大伙看着窗外绝美的景色和震撼人心的太平洋铁路,不住地感叹美国人的创造力和强大的建设能力。
  六子看到大家的心志被这堪称奇迹的工程所夺,就鼓了一下掌,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看到大家都扭过头来,六子就高声问“诸君觉得外面的铁路宏不宏伟?”
  众人齐声道“宏伟”!
  六子道“是啊,这条太平洋铁路堪称奇迹吧,大家想知道他是怎么建成的吗?”
  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想”。
  六子开口道“从萨克门托开始到内部拉斯加州奥马哈的这段铁路叫中央太平洋铁路,1863年1月开始动工修筑,但是因要穿过海拔2100米的内华达山脉,施工难度既高又危险,修路的爱尔兰人都受不了,纷纷逃跑,所以美国人修了两年,实际才修了50英里。”
  大家都哄堂大笑起来,没有想到强大如斯的美国还有这么一段糗事。
  六子继续道“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有人提议去雇能吃苦耐劳的华人试试,于是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就从我国广州招募华工。说是招募其实是给美国人脸上贴金,因为这些华工绝大多数是被当作“猪仔”被人连哄带骗给拐过来的,就这样有14000余名华工被运到美国参与修筑这条铁路。大家看窗外这些隧道,桥梁,都是华工用命趟出来的,因为华工付出了巨大的牺牲,这条原计划用14年时间修筑的铁路,最终只用了七年就修好了。”
  只到这时大伙才知道原来这条路居然有自己的同胞参与修筑,卢景泰等广州学子也明白过来原来“猪仔”是这么来的。
  六子观察了一下大家的反应,基本符合预期就继续道“1969年,在犹他州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举行了铁路合拢庆典,所有对这条铁路有贡献的人都被邀请参加庆典仪式,包括爱尔兰人,然而这条铁路的实际修筑者华工却被选择性遗忘,没有一名华工被允许出现在现场!”
  “同学们,这就是我们同胞在美国地遭遇,为修筑这条路他们每十人就有一人付出了生命,然而却只能拿到其他工人一半的工资,并且在铁路修好后就立即被遣散,没有人管他们的死活。我们这次看到的旧金山唐人街,就是这些华工最后被驱赶到的聚集地。”
  听到大家听到华工的悲惨遭遇,都露出悲愤的神情。
  六子继续说道“想必大家都知道《排华法案》,这部法律现在仍然有效,我们到美国求学之路可能仍有坎坷,甚至将面对美国人的歧视排挤,但是我相信诸位兄弟都有能力处理好。我们这次留学不仅要学有所成,还要改变美国人固有种族歧视和偏见,让他们知道我们是来自文明之邦,而不是未开化的黄皮猴子。如果大家遇到处理不了的事情,请务必联系我们中国海外同学会,我们一定竭尽所能去帮助大家。”
  六子的话既给大家提个醒,也给大家吃颗定心丸。
  美国留学生说起来都是一副西装革履,满腹洋墨水的模样,可有谁知晓这些同胞在美国所遇到的酸楚。
  经过一天一夜的行程,火车在丹佛靠站。
  留学生中第一个要下车的是程义法,他要在丹佛转车。
  他将就读于科罗拉多矿业学院采矿专业,该学院位于科罗拉多州戈尔登,一个小城市,离丹佛大概20英里。
  程义法,字中石,江苏吴县人,这次他和其兄程义藻一并考中赴美留学名额,被传为一段佳话。
  因为这一站停靠时间较长,六子就和陆宝淦、程义藻一起送他下车。
  程义法或许是第一个离开的原因,似乎显得有些忐忑,老陆就开玩笑地说“中石,好好学,以后中国的采矿事业就靠你啦!程义法没有能笑出来,点点头,干涩地道“陆大哥,汉卿,我定当加倍努力,不负期望。”
  六子搂住他的肩膀说“尽力就好,不要太勉强自己,在异国他乡,首先要保护好自己,在此基础再谋其他。经过这一路培训,我保管你比美国人自己还了解美国,放心地去碾压这批本土学渣吧,西方人都佩服强者,你越强,他们越尊重你!记得有事多写信,有什么心得,新发现记得向《中国青年》投稿!”
  又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将程义法拍的只呲牙,经过这一拍一痛,这家伙不紧张了。
  六子和老陆回到车上,将剩下的时间留给兄弟俩。
  透过车窗看到站台上,哥哥程义藻帮助弟弟整理衣领,检查行李,并不停地叮嘱着些什么,而弟弟程义法头点的像只正在吃米的公鸡,看到这对兄弟感情如此深厚,车上的众人也不仅有些羡慕。
  在丹佛停留了一个半小时,火车又踏上新的征程。
  在芝加哥,下车的同学最多,在伊利诺伊、密歇根、威斯康辛读书的同学都是从此转车。
  朱伟杰、吴清度、严家驺三人均就读于伊利诺伊大学就在芝加哥。
  王长平、王健、高纶瑾均就读于密歇根大学,三人从芝加哥下车,坐船去密歇根大学。
  裘昌运、李鸣和就读于威斯康辛大学农学及化学工程专业,也是在此转车。
  六子将众人送到站台,与大家一一拥抱告别。
  轮到与裘昌运和李鸣和告别的时候,六子特意叮嘱道“昌运、竹书,你们二人学的专业对我们国家的重要性再怎么强调都不为过,民以食为天,只要能解决温饱问题,中国的问题就解决了一大半,而农业和化工都是与此息息相关。希望两位在学习中注意留意有什么良种或化肥可以引用回中国,还望两位能多搜集资料带回国内,我们这方面是一点底子也没有,在这里拜托二位了。”
  说罢,向二人深深一鞠,两人连忙将六子扶起,裘昌运道“那里的话,汉卿,我们之所以选此专业,就是考虑到这一点,你放心吧!”
  李鸣和也在一旁附和道“是的呀,我们定当努力,汉卿你也多保重!”
  众人一一惜别,剩余的同学又开始了最后一段旅程。
  六子看着已经显得稀疏的车厢,想到此去山水千重,不知相聚何期,不由地吟道: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