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说说，你们一共害死了多少人？”
  王思琪也不再浪费时间，直接开始审问起来。
  “一共有二十二人。”
  屈刚想都没想，回答道。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王思琪有些意外，屈刚回答的太干脆了。
  按理说，杀了这么多人，他应该先回忆一下，才能确定杀了多少人。
  可他居然没有给自己思考的时间。
  “因为我们有一个习惯：就是把她们身上得到的钱，都存在同一个账户里面。”
  “我们之前曾经算了一下，这个账户里大概有二十二万。这些钱平摊在每一个人身上，刚好是一个人一万。”
  王思琪没想到，屈刚之所以能记住人数，居然是因为这些人的数量，跟屈刚从他们身上得到的钱差不多！
  “一个人一万？在你眼里，一条人命就值一万块钱吗？”
  王思琪听到这个答案，感到不可思议。
  他们为了区区二十二万块钱，居然连害二十二条人命，完全就是漠视生命！
  “都是快死的人了，有什么值不值的？这些人大多都病重或者生活不能自理，身边又没有老伴和子女陪，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她们能在死前，给我们创造一点价值，也算给自己积福了。”
  屈刚听到王思琪的话，却毫不在意。很明显，这二十二生命，在他眼里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什么叫给自己积福了？那可是二十二条人命！”
  “而且这些人大多都是独居老人，本来就很孤独，身边又没有人陪伴。”
  “她们病重或者生活不能自理了，更是可怜。你们不但不细心照顾她们，居然还丧心病狂的把她们毒死！”
  “你们到底有没有人性啊！”
  王思琪见屈刚满不在乎的样子，忍不住质问他道。
  “人性？这位警官，在现在这个社会上，还需要讲人性吗？”
  “现在的世道，讲人性有什么用？现在讲的都是钱！”
  “尤其对于我们的这些农村人来说，钱更为重要！”
  “你如果没有钱，没有人会瞧不起你！因为我们没有钱，我儿子现在连个媳妇都找不到！”
  “我们屈家三代单传，如果屈龙找不到媳妇，那我们屈家就绝后了！”
  “对于，我们活着，不就是为了成家立业，传宗接代吗？”
  “如果在我儿子这一代，就绝后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我们必须要有钱！有了钱，就有了娶媳妇的彩礼，就可以买新房结婚生孩子。”
  “我们为了孩子的成家立业，拼命挣钱，错了吗？”
  屈刚本来还比较平静，但当说到钱，说到屈刚成家的问题，情绪就开始激动起来。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能挣钱的工作，你们为什么要害人性命？”
  王思琪很不认同，屈刚所谓的挣钱手段。
  “我们没有什么文化，城里大部分工作，我们都做不了。”
  “去工地又危险，这几年，村里有好几个人都死在工地上。而且，在工地上辛辛苦苦的忙活几个月，还不一定能拿到钱。”
  “所以，我们只能在城里，做一些伺候人的工作。”
  “你以为伺候人很舒服吗？每天给人端屎端尿，洗衣做饭，擦洗身子。”
  “遇到脾气不好的，还会经常为难你，你还得忍气吞声，笑脸相迎。”
  “我们特么也是人！不是你们城里人的奴才！难道我们农村人，天生就比你们城里下贱？”
  “我们毒死的这些雇主，个个都是孤寡老人，她们的子女为了挣钱，几乎很少回来看她们，更不用说陪她们了。”
  “反正她们都生活不能自理了，活在这个世上也生不如死，不如我们提前了结了她们，也好让她们早点解脱。”
  很明显，屈刚在城里打工的这些年，受了很多委屈，积累了很多怨恨。
  所以，才让他的性格扭曲，对城里人更是充满了仇视。以至于，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屈刚，不是城里人瞧不起农村人，是你们自己的自尊心作祟，才会这么想。”
  “大家都是一样的，大家都活的不容易。尤其是那些生活不能自理的孤寡老人，更是可怜，”
  “她们长期独居，生活本来就孤独寂寞，现在生活又不能自理，自然会很痛苦。”
  “所以，在那种情况下，对你们发脾气，也是可以理解的。这并不是，她们瞧不起你们。”
  王思琪觉得屈刚的三观，已经完全扭曲了。所以，她不得不跟屈刚纠正他扭曲的想法。
  “心情不好，就可以冲着我们发脾气啊？她们可怜，那我们就不可怜啊？”
  “她们住在城里不缺钱，子女也都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根本就不用为子女的婚姻发愁。”
  “她们每天跟聚在一起旅游，吃吃喝喝，搞搞活动，跳跳广场舞。而我们却为了孩子的结婚彩礼，天天伺候着这些游手好闲的人！”
  “到底是我们可怜？还是她们可怜？”
  “还有！她们的那些子女！个个身份体面，光鲜亮丽，却一个比一个会作！”
  “什么不婚族啊！什么丁克族啊！什么同性恋啊！一个个的不想成家，不敢担起做父母的责任！”
  “这些人根本就不配做别人的父母，更不配做子女！”
  “我们都毒死了二十二个老人了！可他们作为子女，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的父母死的蹊跷，只想赶紧把父母拉到火葬场火化了，然后继续自己自由自在的生活！”
  可以看出，屈刚对城里人的偏见，相当的深。
  由于，他冷眼看到了很多城市和农村的差距，让他感到越来越不平衡。
  所以，才导致了他们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就算你们对那些老人有再多的不满；就算你们有多看不惯她们子女的生活方式；就算你们觉得自己家有多么的可怜；就算你们自认为杀人谋财的理由有多么的正当，那也不是你们杀人的理由！”
  “没有人有权利剥夺任何人的生命！”
  “就像张树宏一样！他也没有任何理由剥夺任何人的生命！”
  “你知道，张树宏为什么要杀人吗？”
  王思琪见该问的都问了，也没有再追问下去了，直接转移话题道。
  “为什么？”
  屈刚见王思琪主动提起张树宏，不禁看着王思琪问道。
  “因为，他也是为了钱！”
  “这个张树宏的父母是葛洲水力集团的高级工程师，上面有一个出国定居的大哥，家境还算不错。”
  “但他从小就有小儿麻痹症，右腿无力，从小就必须拄着拐杖走路。”
  “长大后，他娶了一个同样得了小儿麻痹症的妻子。结婚后，一起经营了一个小卖部，日子也算过得去。”
  “但张树宏有不孕不育症，于是，他就跟他大哥借种。没多久，他妻子就生了一个女儿。”
  “他很喜欢这个女儿，但他女儿却对他很不亲近。后来，他跟他妻子离婚后，女儿更是判给他妻子。”
  “后来，有一天，他从前妻家，把女儿接回家后，他女儿就失踪了。从总总证据来看，他女儿很可能就是他掐死的。”
  “后来，他的父亲病重，他就请了一个保姆照顾父亲。后来，他父亲去世后，他就跟这个保姆在一起了。”
  “张树宏身体越来越差，他觉得自己可能活不了几年。他想死前，给这个保姆妻子挣点以后的生活费。”
  “于是，他跟这个保姆妻子，假装离婚分居，然后合伙在劳务市场，以找保姆的名义，寻找合适的农村妇女下手。”
  “通过我们在他家搜出来的证据表明，他最起码害死了十一个人！”
  “他跟你们一样，把受害者的尸体处理后，居然把她们身上所有的东西和行李都留下来了！”
  “其实，这些从农村来的保姆，身上更没有多少钱，可他还是接连用残忍的手法，害死那么多可怜的人。”
  “不过，杀人者，人恒杀之！今天晚上，张树宏对何晶下手的时候，他也喝下了何晶给他熬的毒鸡汤。”
  “最后，他在厨房分尸的时候，就毒发身亡了！”
  王思琪向屈刚说出了，警局对张树宏的调查结果。
  “哈哈哈~为了钱？他杀何晶，杀我们这些农村人，居然是为了钱？”
  “我们这些出来打工的农村人，怎么会有钱？如果我们有钱的话，谁会来城里伺候人？”
  “我们杀他，是为了钱！他杀何晶，也是为了钱！真是讽刺！”
  “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都栽在这个财上！钱，可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毒的东西！”
  屈刚听到王思琪告诉他的真相，不禁哈哈大笑，满脸的不甘和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