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有他的目的,我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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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光景 更新:2021-03-29 04:15 字数:2579
潇潇和纪辞歆的那段感情,洛离是促成者,也是见证者。
洛离是纪辞歆的故交,他在纪辞歆去世的那段时间里,时常会担心潇潇会不会追随纪辞歆而去?
为什么他会这么想呢?
纪辞歆去世的那天晚上,潇潇没有哭,平静得像个局外人,只有他知道,那天夜晚子时,他看见了怎样动人心魄到可怖的一幕。
停灵期间,潇潇像一缕游魂一般,走路无声,周围烛影森森,纪辞歆躺在床上,他看见的潇潇的脸色竟比早已没了气息的纪辞歆的脸色还要白上几分,他看见潇潇就那么躺在纪辞歆的身旁,潇潇的手握住纪辞歆早已僵硬的手指。
他听见她说:“奉均,你在那边等一等我吧,我把事情完成了,我就来找你好不好?”
她说:“我把玄殁剑祭剑毁了一柄,它会陪着你,就像有我一直在你身边一样。”
她说:“奉均,原谅我不能一直陪着你,但是我相信,你等一等,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他在一旁听着,心里已是翻江倒海,他曾亲眼看到玄殁剑一分为三时潇潇是何等痛苦,现在摧毁玄殁剑祭剑,恐怕潇潇心中已无生念。
枉他自诩神医多年,却救不了好友性命,更加拯救不了这个心理近乎病态的女子!
八月,洛离已给牧北辰解毒,现下余毒未清,牧北辰需要休养一段时日,潇潇索性就让他留到八月十五之后再行出发。
这样一来,安闲就安排严世清接牧北辰到南华居,美名其曰:“休养”。方便潇潇探望。
秋天,南华居仿佛换了一个景象,一路都有桂花香,香气十分醉人。潇潇想起夏季时她并没有看到桂花树,所以,这树也应该是她搬出南华居之后安闲让人移植的吧?大兴土木,劳工费财,嗯,这人挥霍得起,也有资本挥霍。
这是潇潇的想法。
安闲的想法是:找个时间陪陪潇潇,然后两个人一起摘下桂花,学做一些桂花糕,在月明时,准备一壶酒,一壶茶,两人一起坐下来说说话,就算无话可说,沉默也好,只要潇潇在。
南华居,牧北辰看着潇潇,不期然想起他和安闲见面时所说的话。
安闲是掌权者,是政客,他也是,跟政客打交道,向来都要先发制人,言辞锋利,若是对方触及底线,更是要一点情面都不要留。但安闲那日话语,收敛往日锋芒,字字句句温润从容,却让牧北辰听出了杀意。
安闲不叫他的名,也不称他为“殿下”。而是缓缓吐口,说出了他的字,俨然是一个长者的姿态。
“元琛,那年杏花微雨,我与潇潇在桑南相遇,潇潇指使打伤桑南小公子,若非我从中做了手脚,潇潇恐怕难以脱身。”
“想来潇潇已经告诉你了,她为什么要嫁给我,纪辞歆和裴无欢不解的缘分,她为了纪辞歆,必须要有权力,才能让裴无欢做回名副其实的东庆太子,偏偏我有这个权力,所以我给了。”
“所以我们达成了一致,她成为我的妻子,我让裴无欢回东庆。”
牧北辰脸色难堪,双手紧紧握成了拳,但他要逼自己冷静下来,至少此刻他必须要冷静下来。
任安闲此刻用词多么良善,都难抵他的话里藏刀,权色交易,被他说得多么冠冕堂皇。他说得这些话,换作任何一个人都听得,偏偏牧北辰听不得,他是潇潇的师父,与潇潇亦师亦友,带着潇潇从庑望林海蛮荒之地一路到魔都,见证了潇潇的成长。若是旁人,这不过就是一场利用,可那个人是潇潇,安闲如此侮辱,牧北辰不免义愤填膺。
他深吸一口气,道:“安先生,裴无欢我们不救了,我要带潇潇走。”
“元琛,你眼里只有我与潇潇的约定,可还记得玉川之战之后你我之约?”安闲问。
“我......”牧北辰心一紧,沉声道:“此事,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也无需商量了,如果不是潇潇,那就只能是牧北瑜或者凤歌了,不,不,牧北瑜不够分量,那就让整个凤家作为凤歌陪嫁一起嫁过来,做个妾室吧。”
不管牧北辰再冷静,见到安闲如此态度,也被惹恼了:“除了她们,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安闲表情清清淡淡,过了一会儿,缓缓地道:“不用着急,既是商量,还有回圜的余地,这样吧,我谁都不要了,你回去让魔域魔都城门大开,雍洲自会有人来接管,这样也行。”
这叫有回圜的余地?牧北辰气得咬牙:“说来说去,你要的是魔域?”
安闲却轻声叹道:“你这么说,会让我误以为我是一个野心家。当初我帮你解决魔域困局,提出要娶魔域贵女的条件,其实你心里也明白,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但你还是答应了,如今只是一个潇潇,就让你如此沉不住气,那么日后该怎么坐上那个位置,该怎么与我抗衡?”
牧北辰紧紧握拳,因为用力,骨节发白,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深深的绝望,这个男人,面上有多温柔,心里就有多绝情。
千年沉积,天生的上位者,岁月留给这个男人的不是沧桑,安闲有胆识,有魄力,决策公事利落果断,言谈举止成熟霸气,他在千年的时间里成为众人心中的高不可攀。
很多人都想和安闲攀关系,又有多少想把自己的人嫁给安闲,哪怕是一个妾室,可牧北辰不愿,潇潇不愿,因为安闲这个人上一刻能把你推上天堂,也能在下一刻拉你下地狱。
他是一个令人畏惧的人。
一阵风吹过,带着桂花的清香,潇潇倒了一杯茶递给牧北辰,淡淡问出:“殿下,我但凡是有办法,就算再艰难,我都不会选择这样,可是我已无路可走了。”
潇潇沉默了一下,又说:“他有他的目的,我有我的,这样很好,我不怕有人利用,怕的是我失去了这个价值,那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殿下,这些年,我为您做的那些事,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他们说我心狠手辣也好,说我冷血无情也罢,这些我统统都不在乎。但是,您应该告诉我的,告诉我他的病情,而不是和他一起瞒着我。这么多年,你我亦师亦友,我以为你懂我。”
“你明知道我离不开他,你明知道.......”
牧北辰听着潇潇一字一句道出这些话,眸光渐渐黯淡。
“他在我身边时,我帮您做的那些事是为了报答您的恩情,他不在了,我突然就觉得我不能再做那些事了,我胆怯了,怕他会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遭到那些人的报复,所以我要离开魔都。”
牧北辰喉咙干哑,心里堵得难受。他想说话,但是被潇潇阻止:“殿下,您先别说话,您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我前天晚上做梦,又梦到了奉均,他跟我说,他在那边过得很不好,说我造的杀孽太多,连累到了他。您看,他在怪我了,怨我了,我还能怎么办呢?我要报您的恩,要实现我们共同的理想,之后,我就要去找他了,我也应该去找他了,我不能让他孤零零一个人在那个我看不到触不到的地方。”
最后,他看见潇潇眼神悲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在怜悯谁呢?是纪辞歆?还是她自己?
“过完中秋,您就回去吧,该解决的事我完成了,我就回魔都看看你们,然后我就回庑望林海,也算是落叶归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