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下毒谜团
  “好了，应该说我们都有责任。这事以后再检讨，我们还是继续案件推理吧！解教授！”郑局长在关键的时候说话了。
  “对，我们还是先说案子。……金小萌死后，我们经过排查，推理，基本也把怀疑的目标锁定在臧青春的身上，虽然当时我们还不能知道他绑架的动机。
  “但就在我们开始与臧青春正面接触的时候，也就是那个出事的早晨，臧青春的咖啡里被人下毒了。这大大出乎我的预料。当时对坐的就我们两个人，我问，他答，气氛似乎有些紧张起来。臧青春的情绪很有些抵触，激动中他一不小心，碰翻了面前还未喝的咖啡，咖啡立刻与桌布有了反应——咖啡里有毒。根据经验，从味道上就可以闻出是氰化钾一类的剧毒品，人只要喝下少量的含有氰化钾的饮料，立刻就会丧命。有人要毒死臧青春！
  “这事情太突然，也引起了我的警觉——有人想杀人灭口！但直觉告诉我：这事绝不会是普通杀人灭口这么简单。因为这也太明显了！后来证实，我的直觉是对的。
  “警方立刻对下毒者展开调查。那天早晨除了几个用餐的客人外，出场的人物有以下这些人：臧青春和我，两个女服务员——唐小红与何丽，两个厨师，还有保安队长张铁锁，剩下的就是老板女秘书郝燕的短暂出现。
  “那么下毒者会是谁呢？首先警方把目光锁定了保安队长张铁锁。他是唐小红的男朋友，又是臧青春的情敌。唐小红和臧青春有过短暂的恋爱史，她也一心想嫁给臧青春，但臧青春心里装的人根本不是她，所以很快就分手了。后来我们才知道，所谓臧青春追女孩子这事根本就是做戏，是为了掩盖他和另一个女人的关系。本来男女间恋爱，分分合合的这事很平常，可是唐小红和臧青春分手后却一直藕断丝连，还在爱恋着他。这事自然引起了现任男友张铁锁的不满。为此二人还当众发生激烈冲突，此事惊动了老板、金大通，并出面强行制止，还因此差点炒了张铁锁的鱿鱼。从此二人结下情仇。所以张铁锁很有可能因此而下毒，报复臧青春。基于这种考虑的原因有两点：第一他们是情敌，有恨，也就是说他有杀人的动机；第二张铁锁那天早晨到过厨房，有时间、有条件作案。但是唐小红却一口咬定，张铁锁不可能下毒，因为他俩一直在一起腻歪，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伺机下毒。虽然唐小红因为是张铁锁的女友所以她的证词没有说服力，但另一个女服务员何丽却证实，唐小红和张铁锁确实已经有过肉体接触，有了性关系，唐小红已是张铁锁事实上的女人，他犯不着再冒险下毒，去杀一个已名存实亡的所谓情敌。何况臧青春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唐小红，也从没表现出一丁点儿的回心转意的意思，唐小红只是一厢情愿而已。再说张铁锁是个直性子的粗人，遇到这种情况，他一般只会采取直来直去的简单方式，正面冲突，诉诸蛮力，像下毒，背后使阴招这类的事他是不屑去做的。这是他的个性及生存环境所决定的。还有，据何丽说，张铁锁很怕唐小红，杀了臧青春或去冲撞他，都会惹怒唐小红，所以张铁锁不到被逼入绝境时是不会下此毒手的。一句话，他虽有动机，但动机不足。
  “基本排除张铁锁后，我们又把目光投向其他人。两名厨师很快就排除了。他们是山庄开业前才来的，与臧青春只是一般关系，没什么瓜葛。以前也不认识。再就是另一名女服务员何丽，但也很快排除了。她与臧青春没有任何超出一般员工的关系，更没有什么矛盾，她也没有任何动机去下毒。最后，我们只好把目光投向只是短暂在厨房出现的女秘书郝燕。她到过厨房，也在厨房里停留并走动过，那时唐小红在门口，何丽在餐厅，厨师在忙碌，所以只有她有充分的作案条件。而且我们在仔细搜查厨房时，在垃圾桶里发现了一张纸片，当时纸片是团成一个小团的，很不起眼，但一看就知道是才扔进去不久。我也只是习惯性地打开闻了闻，似乎有异味，抱着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的心理，我把它交给了牛技术。出乎意料的是，经过化验证明——这就是用来包氰化钾的。所以郝燕有最大的嫌疑。
  “可为什么下毒者不把纸片带走，相反随手丢在了垃圾桶里，是一时疏忽吗？精明如此的郝大秘书会犯如此的低级错误？不会。她这样做是为了嫁祸给张铁锁，故意留给警方发现的。不然怎么证明张铁锁有可能下毒呢！可恰恰正是这张纸片，反而把自己推到了嫌疑人的位置，这也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可问题马上来了：郝燕为什么要给臧青春下毒呢？她与臧青春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呢？然而通过我们的调查，发现二人平时并没有什么矛盾，来之前似乎也不认识，二人也没有发生恋爱啦或一方暗恋一方等男女之间的情感关系。二人的关系似乎过于清白了。完全没有动机！但怀疑还是有，因为据女服务员何丽反映，说曾见过郝燕与臧青春在私下里相会过，这说明二人之间还是有我们没有发现的关系。然而我再次犯下一个严重错误，就是当时没把何丽的话中话听出来。我记得当我问她感觉是什么人下毒时，她是这么回答的：‘感觉不出来，除非我——亲眼看见。’‘除非我——亲眼看见’，她是真的亲眼看见了。可由于我的疏忽，一个年轻的姑娘因为选错了方式而丧命了。
  “案情发生到现在，我的富于联想和想象的毛病又犯了——我觉得这案子从一开始就是有预谋的、逐步实施的、有计划的开展的。幕后肯定有一只黑手在策划，在指挥，在推动着，我需要从更大的范围，更广的视野开始着眼。有两件事一直横亘在我的心头：一件是郝燕的车祸；另一件是和郝燕有关的原金大通的保镖王汉的辞职。我的直觉告诉我，解开这两个谜团，也许就找到了所有这些事件的起因，找到解开这起扑朔迷离案件的关键，所以我就顺着这两条线出发去寻找案件的源头了。我决心从源头着手，从最初的线头理起。”
  解海隆的目光里充满了自信和坚定。
  “在山西，我通过交通局的朋友帮助，根据我发过去的现场图片和轮胎痕迹，以及提供的那个时间段的经过车辆的监控录像，他们真的找到了那个肇事逃逸的大货车司机。他承认并证实那只是一次普通的车祸——是由于大货车没按喇叭就快速转弯，而迎面而来的小车由于事出突然，紧急打把，操作失误，结果冲上了路牙，撞到了山崖上。那两条深深的痕迹就是大货车司机紧急刹车时留下的。郝燕撞晕了，由于她系着安全带，又有气囊保护，所以只是皮外伤，而肇事的司机却乘机溜走了。这本是一场正常的车祸，但郝燕却把它说成是因为见到女鬼而出的车祸，硬是往传说上引导。甚至当我们问她是否知道有这个传说时，她却一口否定。这就说明问题了：第一，郝燕知道这个传说；第二，她把普通的车祸硬是往传说里套，误导警方，这说明她是有目的的——她很可能参与了整个案件的预谋。换句话说，她是整个案件的参与者，甚至是扮演着重要的角色。那么她为什么要给臧青春下毒呢？可能性有两点：一是杀人灭口；二是开脱臧青春，使他免于警方的怀疑。”
  “是第二种，是他们事先串通好的。臧青春知道咖啡里有毒，他是故意打翻的。下毒的正是郝燕。这只是幕后那个主犯策划的，由臧青春、郝燕表演的一出双簧——苦肉计。目的就是解除警方对他的怀疑，从绑架杀人案的嫌疑人中排除掉。”马队大声给出正确答案。
  “是啊，这出苦肉计还真是高明！它也确实让警方感到迷茫，暂时把臧青春排除在绑架案之外。又因为他也动过那张古琴，所以警方把他也列入了被害人的名单。
  “就在我刚刚离开交通局时，马队的电话来了。何丽死了。在男友的出租屋内被人凶狠地捅了三刀。我一时陷入困惑中，她是被谁杀死的呢？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呢？正当我困惑不解的时候，是司机也是刑警的小刘提醒了我——是敲诈！
  “那么她敲诈的对象是谁呢？我的推理是金老板的女秘书——郝燕。为什么我得出这个结论呢？第一，因为她和臧青春那种神秘的关系，他们明明在私下里有接触，可为什么还要在人前刻意隐瞒呢？这说明他们之间必有不可说的秘密。第二，本来那天下午我正和何丽边走边聊，但何丽却突然匆匆离去，因为她发现郝燕在我们不远处向我们这边走过来。她是刻意躲避。试想，如果被自己敲诈的那个人看见自己和与警方有关系的人在一起，那被敲诈者就会认为自己的事已被警方知道，既然警方已经知道了，那也就没必要付钱了，所以何丽匆匆避开了。第三，我当时特意闪在一边，观察郝燕。我发现郝燕并不是冲我们来的，而是有心事，直接朝河边走去，在一张僻静的长椅上坐下来，思考着什么，手里还捏着一张纸条。我事后才明白过来，她当时手里捏着的肯定是何丽塞给她的纸条，内容自然是敲诈。郝燕是心里烦，她要思索对策，在办公室里思考怕被人撞见，让人觉得行为反常，所以她才信步走到河边的长椅那里，她要认真地想一想。第四，以下毒那天早晨当时的情况来分析，也只有郝燕是最值得怀疑的嫌疑人。第五，通过凶手连捅了何丽三刀的情形来看，凶手是带着一种情绪，是止不住的愤怒下手的——是解恨！是一种发泄。以郝燕的高位、高智商以及高傲的个性，被一个小小的、她根本看不上眼的女服务员敲诈，那愤恨、那怒火是在所难免的。所以在下手时才忍不住爆发出来，其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我推测当时的情景是这样的：何丽那天要回男友的出租房，正好那晚男友加班，不在，所以何丽便约郝燕到出租房，交钱。她可能是这样认为的，这是自己熟悉的地方，是个安全的地方。至少比约在外面安全。人们对自己熟悉的地方总会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郝燕没有食言，如约地带上钱来了。进屋后她把钱交给何丽，然后趁着何丽专心数钱的时候，掏出匕首，狠狠地刺向何丽。由于激动，愤恨，所以一刀还不够解气，又连捅了两刀。何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死了。由于贪婪，不，应该说是由于生活需要——她想买房，至少能弄到首付的钱，来为自己营造一个爱巢，所以她选择了一条不归的黄泉路。”
  “事实正如解教授的描述那样，何丽是在给客人端早餐时无意中看见郝燕往臧青春的咖啡里倒了些白色晶体状的小颗粒。当时她没在意，以为是白砂糖，是郝燕偷着为臧助理加糖。但当后来发现臧助理的咖啡里有毒，是氰化钾时，她猛然醒悟——原来郝秘书给臧助理加的不是糖，而是要命的氰化钾。她虽然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郝秘书为什么要给臧助理下毒，但她本能地知道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当然，她更不可能知道这是二人演的一出双簧，是苦肉计。她一开始也想告诉警察她所看到的，但很快她就改变了主意——告诉警察至多不过受几句表扬，不如以此为要挟，向郝秘书要一笔钱更实惠。她需要钱。所以她就悄悄写了张纸条，等到机会，趁着和郝秘书擦肩而过时塞到她手里。据郝燕讲，当她看清纸条上的内容时真如五雷轰顶，浑身冰凉。她又气又恨，还很无奈。但她毕竟是经过大事的人，所以很快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如何解决。在河边的长椅那儿，她想了很多。开始她也想按何丽说的给她一笔钱了事，但很快她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她不止一次的在文学和影视作品里看到，一旦被敲诈者缠上，那就会永无止境——敲诈者得到第一笔钱后，会接着勒索第二笔，第三笔……像一个绳套似的越勒越紧，直到把人勒死为止。郝燕可不想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何况以她的高傲、刚毅，以及敢做、敢为的个性，被一个小小的、根本不入眼的女服务员挟制，是万万不肯接受的。她很快想起一部经典影片《尼罗河的惨案》中的一个情节：给她钱，在她点钱不备时，一刀了结她。于是，她真的按何丽所说的数目备齐了钞票，同时身上也暗藏了一把美式匕首。这把匕首是庄思胤提供的，郝燕没杀过人，用其他的刀子怕她没把握，甚至伤到自己，所以为了稳妥起见，他把自己收藏的一把美式军用匕首给了她。整件事也是庄思胤帮她谋划的。包括钱。所有这些针对她的准备，何丽是不知情的，她还美滋滋的等着拿钱，去付她需要的房款首付呢！
  “结果大家都知道了，何丽自以为很聪明地通知了郝燕，在自认为安全的地方等着郝秘书送钱来。郝秘书来了，带来了一大堆的钱，这让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的何丽立刻丧失了警惕，忙不迭地拿起一叠钱认真数起来。就在她数钱的时候，平时看着笑眯眯的、漂亮的郝秘书突然凶相毕露，用锋利的匕首深深刺进了她的心脏。她甚至都来不及喊叫，第二刀，第三刀就狠狠地刺进来。据郝燕说，何丽到死都没松开手里的钱，到死都是圆睁着眼。她到死都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就这么结束了她的生命，就因为她选错了吐露秘密的方式。”马队惋惜地结束了他的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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