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不能接受的结局
  “虎头蛇尾”这个词，相信大家都不陌生吧？还有一个词叫“戛然而止”。现在这两个词的含义都让马队生生地体会到了。他懊悔，他愤怒，但更多的是失落。这桩以古琴为开始的、又围绕着神秘传说的连续杀人案，历时半个多月，让全队上下点灯熬油地辛苦奔波，还承受着极大压力；同时也让他深陷扑朔迷离的乱象之中，现在忽然“嘎”的一声，就像急刹车，随着朱老板的自杀，一切都结束了。他不甘心，可又十分无奈。
  他懊悔，当时竟没有发现朱老板要自杀的企图，及时制止他喝下含有氰化物的茶水。勘查和验尸结果都显示，朱老板是死于氰化钾中毒。而且根据事后分析，朱老板很有可能知道自己早晚会暴露，难免一死，所以他早就做好了自杀的准备，当马队和李所长再次登门时，他就知道，大限的时间到了。所以他在沏茶的时候，就偷偷在自己的杯子里放入了氰化钾，在马队正式要带他去警局时从容地喝下了那杯毒茶，了却了自己的生命。
  他愤怒，因为这案子从一开始就扑朔迷离，案中有案，一波接着一波，汹涌澎湃，让案子变得轰轰烈烈，变幻多端，不仅惊动了媒体，还震动了上面的领导，更引起了市民街头巷尾的议论。为此警方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和手段，辛苦忙碌，不遗余力。本以为这是一个大案，是一起复杂变态的杀人案，是可以让自己、让警方一显身手的、难得遇见的疑案。结果紧锣密鼓的，正全方位展开的，眼看就要有重大突破的时候，突然一切都结束了。停止了！案件变成了一锅夹生饭，生生地要自己、要警方咽下去。他没法不愤怒，不恼火，这办的叫什么案！朱老板竟然当着他的面自杀，这简直就是对他的藐视！
  失落啊！案子结了，本来应该高兴的，可马队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也没有以往一件案子侦破后的轻松感。反倒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感，就像人体失重那样，飘忽不定，悬在半空。他想提出自己的异议，可手上又没有可以让案件继续追查下去的理由。毕竟许多疑点只是推测，并没有铁的证据。没有铁证，就没法不让案子暂时告一段落。
  倒是负责此案的张副局长急急忙忙地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当众宣布：
  “此案从一开始就扑朔迷离，复杂多变，但是在警方有效的侦破下，案件很快就水落石出。我们很快就追寻到了案件的主谋，并在警方强大的压力下，罪犯承认了犯罪的事实。惟一可惜的是，罪犯竟然选择了自杀。这是警方的疏忽，是我们应该检讨的地方。不过瑕不掩瑜，我们毕竟还是侦破了此案，没有辜负人民群众对我们的期望！”
  掌声虽然稀稀拉拉，但案件毕竟宣告侦破了。虽然有些遗憾，但张局保证，警方后续一定努力，把案件未完的工作做好，争取早日查出并抓获漏网的罪犯，让案件有个完美的结局。可这是官话，在场的记者谁都明白。
  会后，张局特地找到一肚子不满的马队，推心置腹地说：“我知道，你对这么草率的宣布结案，召开新闻发布会有意见，但是你要理解，这么做也是万般无奈的选择。自打这个案子发生以来，局里和我个人都承担了非常大的压力，市里又一再要求尽快破案，媒体更是紧盯不放，所以我们必须尽快给各方面一个交代。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新闻发布会。这也是通过局里讨论的。你是局里的老同志了，又是案件侦破的负责人，压力有多大，你应该理解。”
  马队也知道，今天这个会确实是减轻压力的最好方法，但这样就可以草率结案吗？张局似乎看透了马队的心里，所以他接着说：
  “局里的意思是对此案不能松懈，专案组不解散，要坚持查下去。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我请示过了，这案子接下来由你负责，追查到底！”
  马队刚回到办公室，司机小刘就来了。
  马队问：“怎么就你一个人，谢教授呢？”
  小刘说：“解教授去交通局了。他让我先回来报到，跟您说一声。”
  “交通局？他又去交通局干什么？”马队有些纳闷：怎么老是去交通局？这到底是杀人案哪还是交通事故？
  看到马队的脸色不好，小刘只好解释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去调查郝燕姐姐车祸的事吧。”
  “什么，郝燕还有个姐姐？”
  “是啊。”
  “那她现在哪儿？这车祸又是怎么回事？”马队真有些糊涂了。
  “是这样，我们这次去郝燕的老家，知道了郝燕还有个姐姐。而这个姐姐六年前出车祸死了。就在咱们这个城市。”
  “可郝燕姐姐的车祸和咱们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马队心里着实想不明白。
  “具体的解教授没说，只是一回来就让我把他直接送到交通局，下车后他就让我先回来了。他说晚些时候他会来找你说明白的。”
  小刘出去后，马队点上一支烟，坐下来思索。他去交通局干什么呢？他为什么一直对交通事故感兴趣啊？郝燕车祸……郝燕的姐姐……车祸，难道这都和案子有关系？交通局……案子……
  马队正想着，他的手机响了。是田欣打来的。
  马队接通电话：“喂。田欣，什么事？”
  “马队，出现了一个新情况，金大通要出门去旅行。”
  “旅行？去哪里？”
  “本来是要出国的，但被我们拦下了。按常规作为重点保护人的金大通是不宜离开本市的，所以我们没有同意。可金大通不领情，非要去，还说离开我们的保护，他一样会活得很好。还说现在我们倒是在保护他呢，可不是还照样死人。甚至说与其在家中等死，还不如死在旅行途中，反正都是死，死哪儿不一样。”
  “看来他的情绪很大呀。”
  “是啊。所以我征询一下您的意见，看看该不该让他去。反正拦是拦不住了，又不能强行扣留他。他毕竟不是犯人。而且现在案件的主犯也自杀了，案子已告一段落，所以我们更没有理由拦住他了。”听田欣的口气似乎很有些无奈。
  马队想了一下，说：“这事我得请示一下局里。估计也不能强拦。这样，你告诉金大通，可以去，但必须是国内，哪儿都行。”
  “这么说您同意啦？”
  “对。如果金大通定下了地方，你一定要先通知我。”
  他又拨通了解海隆的电话，先是告诉他朱老板自杀的事，然后又说了金大通想出门去旅游的事。他想征询一下他的意见。
  解海隆停顿了一会儿，在电话那头说：“朱老板自杀，我也是刚知道的。也挺出乎意外的。你觉得此案结束了么？”解海隆问。
  “当然没有。接下来的工作会更多，我们不可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把案子结了。这也是局里的意思。”
  “那就好，只要局里还有此意，那就追查下去。我觉得此案就快要真相大白了！”
  “哦，你肯定？”
  “肯定。具体的我就不在电话里说了，咱们见面后细聊。我现在只能说，我不觉得朱老板是此案的真正凶手，至多只是个知情者。我觉得这个案子没有这么简单，它要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得多。”
  “看来你心里有底啦？”
  “还差最后一个环节。我就在交通局，估计今天就能有结果。到那时也许最后一块拼图就凑齐了。”
  “那你对金大通出门旅行是什么意见？”
  “呃……我的意思是让他去，但最好是国内。我觉得目前的这部侦探剧也该到高潮了。与其坐等，不如让它动起来。让金大通去，让他出门，离开老窝，这样，真正的凶手就有了机会，对我们也是一样。”
  马队停顿了一会儿，说：“这么说你也觉得朱老板不是真正的凶手，看来你又有了新想法？”
  “对。”
  “那好吧。我这就请示局里。”
  “可以让他去旅行，但我们必须做好充分准备。我觉得是这样……算了，回头见面再细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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