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源也不敢在作停留，捡起掉落在地的“月火”，踉踉跄跄的从人群里冲了出去。此番一场无事生非的约斗，他也算是颜面扫地了。兴许以后还会成为云海三千弟子的茶余饭后的娱谈之资。
  而孙长明使出的这一手漂亮的剑气凝丝，也震慑了不少宵小之辈。当然也有一部分自恃修行年月稍长之辈，心里颇有几分不痛快，若不是怕落得个以小欺大的名声，说不得就要跑出来蹦哒三两下了。
  孙长明这一招剑气雨丝的法术，需要一心多用才可以施展开来，并且对于灵气总量的要求极为的苛刻。
  饶是孙长明堪比于练气九境的灵气总量，此时丹田内的灵海，液化的灵气早就被汲取一空了。
  孙长明顿时感到一阵晕眩，脑子有点不听使唤了。他知道这是灵海里的灵力枯竭到了极致的表现。
  他抽出一丝极小的灵力，将雪鹤剑收进了乾坤戒里，这才一提长衫，盘坐在了原地，默默恢复起灵气来。
  此刻楼外楼开外的这坐小峰，那也是人头济济，不乏有好事的人，心头微惊的同时，心思活络至极，开始四下低声交谈起来。
  “这位白衣卿相般的角色，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们云海似乎没有这样的狠角色吧！”
  “切……，云海能容得下这位大爷，我跟你姓。”
  “嘿嘿，不过郑源这次……丟脸可是丢到了姥姥家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这人此番算是惹事上身了！这会儿打了小的，就怕一会儿老的又跳出来咯！”
  一名形容枯槁，发色花白的佝偻老头，浑浊的眸子来回挪了挪，然后抬手轻抚了几下，挂在下巴的几缕白须，饶有意味的接过话来。
  “皋老说得在理。”站在那老头身边的云海弟子都纷纷颔首表示附议。
  在那皋姓的老头的不远处，一名马脸细眉的年轻人，探头探脑的走了过来，讪笑一声，颇有几分幸灾乐祸，“郑长老，那是出了名的护犊子。这如此折了他脸面的事情，他哪能暗自吞下这口闷气。”
  众人闻言，竟然是不约而同的嗤嗤笑出了声，彼此之间早就心照不宣了，显然在坐的都深知这其中的话外之音了。
  荆无名早就是位登堂入室的修行者，以他那筑基中境的修为，自然是将那群人闲谈的只言片语都收入到了耳中。
  他倒也不在乎郑源那老子，作为云海宗这一代扛鼎的大师兄，天资出类拔萃尚且不说，年龄不过双十而已，就已是筑基中境的修行者。他还有一层身份是叶云唯一的亲传弟子，单单是这点，量那郑源那小小的坊市总事的老子，也不敢得罪他分毫。
  他担心的是云海宗的有一些宵小之辈，收了郑源老子的好处，耍一些见不得光的龌龊手段，来对付孙长明。
  他的性子极为的狂放不羁，随心所欲，宗庙礼法，修行戒律，拴得住普通的修行者，却是禁锢不了他这般的抵柱直上的人物。礼法戒律如山，一剑斩去便是，一剑不倒，再添上一剑就是，总归是会掉落下一些落石来，挡不了脚步的。想的太多，只是平添几分烦绪罢了，这样反而不美了。
  他卷起腰间的葫芦，扬起头喝了几口，砸了砸嘴，这才不急不忙的走到了孙长明的身前，从袖口取出了一把三尺多长的黑色飞剑来，甩手一阵横扫旋转，在地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白线来，极为的醒目刺眼，“逾越此线者，斩！”
  剑气恢恢然，其意却是锋利无比。让人窥之便心生寒意。
  “这是我老荆的拜把子的兄弟，谁要是敢乘人之危，折了他一根毫毛，就是和我老荆不对付。到时候可别怪我手里的剑不长眼。”荆无名一屁股坐在地上，还不忘补充了这么一句，众人面面相觑，搞不懂荆无名这又是唱得是哪一出戏。
  也有人听得心里颇有几分不忿，撇嘴低骂：“真是个不尊戒律的不肖之徒。到底是不是云海子弟，如此这般的护着着外人。”
  这扛着满嘴的仁义道德，清规戒律幌子的，不是别人，正是平时就和荆无名相互看不上眼的几名筑基中境的长老，只要一有机会，能够抓住荆无名的痛脚，必定是一番撕咬。那倚老卖老的无耻手段，使得是那叫一个炉火纯青。
  荆无名笑眯眯的，不言不喘的坐在那里，视线扫向了另一端的山崖，连搭话的意趣都没有。
  那长老本来还想再挤兑荆无名几句，不曾想叶家姐妹也莲步轻移，走到了孙长明的跟前，两瓣朱唇虽没有开合，明眼人却是早就看出来了，这孙长明和叶云的二位千金关系定是不一般。
  叶云向来宠着这两位掌上明珠，若是将这两位女子惹急了，告上一状。想必长老也没好果子吃。更何况如今叶云不比往日，修为步入到了那结丹的境地，一跃成为上修之流。
  那皋姓老头，眼珠一转，略微提了提声音，忍不住在众人面前卖弄起来，不过他对这形势倒也看得通透，“如今那白衣卿相，显然是谁也动不得。一不小心，长老也会摔个粉身碎骨。”
  “呵呵，那几个筑基境的老家伙，这么长的时岁，莫不是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审时度势都学不会么！”
  “荆无名和二位掌门千金，具是与掌门的关系密切。若是以前的掌门，此事倒也还有回旋的余地。诡辩一二，还能保住自己的老脸。如今……，掌门却是丹果境的上修，说是云海的天都不为过。他们却拿老弱病残的佝躯，和势头如虹的掌门过招，无异于以卵击石，不过是自取其辱。”
  “还有就是……你们可知道那白衣是何等的身份……”
  那皋老头降低了声调顿了顿，卖起关子来，调足了一众人的兴致头，
  只见他手掌一翻，变出一尊青砂壶来，一股茶香瞬间溢了出来，皋老头对着弯壶嘴，长长地抿了一大口，砸了砸嘴，继续说道：
  “你们呀！还是太年轻咯！那年轻人头上的雪丝峨冠，明显有三缕祥云，这可是三清上派的制式，三清的弟子，也是我云海可以招惹的。若有损失，难以想象。”
  所有人都斜着眼角飞快的瞥了一眼，果然在孙长明的雪丝上见了三朵祥云，顿时皆露出了恍然的神情。若不是皋老头眼尖，一语道破这其中的关节，这些云海后辈恐怕依旧是蒙在鼓里，看不清一二，好似雾里看花一般。
  果然还是应了那句，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修行年岁越是长久，就越懂得趋吉避凶。
  皋老头见所让人一脸敬意瞥着他，别提心里有多得意，继续娓娓道，
  “修行者，不仅在与天争岁，还在与命争，与人争，天下之人熙熙攘攘，皆为利来，便是我等修行者，焉可免于世俗；长生不老，吾心之所向，亦是万人心之所向矣。”
  “这修行之路，独木一支，心眼不慧，亦是不能得证大道。凡是在外行走，需谨记“慧眼”二字，行事需活泛，观八路九方，各大派子弟，何人不能得罪，说不得还要奉承拍马，姓氏和门第，都需一一记在心头，若连这都做不到，返乡归老便是，这道不如不修，也免了无故死了去，无人问津。”
  “小修士，自然有作为小人物的生存法子，在夹缝中求存，方才是王道。只要能求得长生，左右逢源，逢迎拍马，以这小人物的姿态，卑微的活着，又有什么？小道耳，千不存一。大道耳，亿者存其一。”皋老头似是想起些往事，长吁短叹了几口气，枯槁的脸上交织着追忆，美好，痛苦，沉重……，不同的思绪在他的脸上交织着。
  他苍老的语气，敲击在所有人的心头，如同当头一棒，孙长明都被点醒，睁开了原本禁闭的双眼，细细体悟着皋老头的一翻言语，
  “大道耳，亿者存其一。……长生不老，吾心之所向，亦是万人心之所向矣！”
  一位弟子，身子一顿震颤，天地灵气徐徐融入他的体内，微芒一闪，竟然是破境了，步入了那练气六境……，未曾想却是顿悟了。
  其它人皆是露出惊羡的目光，他们心头虽然得了一些感悟，却是有种抓不到，摸不着的燎烧感觉，道理虽浅，却是需要花时间细细领悟。
  孙长明没有理会外界的哗然，只是体悟着皋老头话外之音，这番话融入了皋老头这大半辈子对修行的体悟，算是难得的经验之谈了。
  “心之所向，亦是我之所往。……我心明了”
  “练气九境，开！”
  天关冲气海，万千灵气如雨丝，如数钻进了孙长明毛孔，然后融入到了灵海当中，一声木裂般的脆响传来，
  “呼，这就是练气九境……，感觉还真不错。”
  “哈哈，恭喜孙师弟！”荆无名神态温和可亲，咧着嘴祝贺道，然后丢来自己的葫芦，“喝酒”
  孙长明笑了笑，仰头就喝了一口，灼烈的酒，顺着他的喉咙，流入腹腔，带起一阵子热辣辣，“好酒！多谢荆大哥！”
  叶家姐妹亦是满眼欢喜之意，美目中皆是楚楚动人，“孙大哥，真厉害！”
  “长明，……恭喜了。”
  孙长明神色温和，如同春风化雨，笑着看着她们，“还是谢谢你们，为我护法。”
  他看着不远处的皋老头，躯身摇摇拜了三拜，道：
  “前辈慷慨布道，晚辈不胜感激。”
  皋老头摸着白须，坦然接受孙长明的晚辈之礼，却是又连忙摆了摆手，道：“小老儿，没有这般本事，是你自个悟性好。不赖我，不赖我。”
  孙长明微微一笑，心里觉得有趣，摊开右手的手掌，手心便多出了一罐灵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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