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追秦寇项梁移师 战荥阳李由殉国
作者:白马素袍      更新:2021-03-27 20:11      字数:3783
  东阿城南,鼓号齐鸣,旗帜飘展,田荣、田横并肩而立,一支兵马正往这里缓缓开来,引军纛旗上面分明书写斗大一个“项”字。
  这一刻,楚国兵马来至近前驻下脚步,二田闪目观瞧,见那忠信侯项梁端坐马上,范增、项羽等人众星捧月一般分乘一骑列侍左右,身后大军刀枪耀眼,号带飘扬,果是一支威武雄壮之师,旋即面带喜色迎上前来,拱手谢道:“多谢忠信侯仗义援手,救我兄弟危难之间。”
  项梁下马,禀手谦曰:“楚、齐同盟,二位将军何言谢字。”
  当下,双方短作寒暄,田氏兄弟恭迎项梁入城设宴款待,席间盛赞忠信侯一番。
  是晚,酒宴散去,项梁之众自回城外军营休宿,田荣、田横略带几分酒意对坐帅堂议事,正谈到来日回国拥立何人为君,齐将田炎衣甲飘零哭入大堂,细问之下,乃是旧齐宗室大臣田角、田间等人,趁着田荣兄弟被围东阿之时,发动留守军民星夜举事,更立田假为主,继而占据临淄周边十余座城池关隘,三齐大地风云骤变。
  原来,田儋兄弟三人虽说也是田氏为姓,却非旧齐王室后裔,称王临淄之后一心扩军征战,便对治下百姓少施恩泽,齐人多失所望,田角、田间等人利用章邯重兵围困东阿之便,打出兴复故齐的旗号,拥立田假为王,才有此变。
  这一刻,二田听他说完,紧作商讨。
  田荣一时伤叹道:“我等兄弟三人乘乱而起,止望在此铁马兵戈动乱之时打出一片天地,岂料堂兄田儋为救梁魏身捐他邦,狗贼田角、田间又趁你我之危举变国中,枉我兄弟念其旧齐宗室之名,抬举他等显官厚爵,今日终究反了,真个可杀不可留也。”
  田横摁剑急道:“哥哥,你还迟疑什么,快快下令起兵复夺京师,来日攻破临淄,把这一众乱党斩尽诛绝。”
  田荣想了想说:“忠信侯兵精将勇,今又屯军在此,不若权以齐、楚同盟之由,邀他一同发兵,助我平定国中之乱,此为上策也。”
  田横几分怀疑说:“项梁连胜章邯,今日宴上此人所说所讲尽是发兵西进、早除秦暴云云,只怕不会来淌这潭浑水吧!”
  田荣道:“事在人为,不妨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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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沉,楚营,中军帐外。
  田荣通身是汗,抱拳禀手:“有劳将军进帐通禀,就说田荣、田横求见君侯。”
  项截手抚剑柄道:“侯爷醉卧帐中,你等不可搅扰,有事明天再说。”
  田荣好言相商:“事态紧急,还请将军通融则个,田氏兄弟感恩不尽。”
  项截不为所动说:“二位请回,小将职责所在,你等不要与我为难。”
  田荣还要再言,田横扯开嗓门嚷嚷起来:“小小一将,你若误了国家大事只怕吃罪不起,休要拦我二人,闪开。”
  项截见田横欲闯帅帐,立刻拔出卫剑,两旁武士也都各举兵刃围上前来,恰这时,忽听帐内飘来一声:“何人在外喧哗?!”
  田荣忙道:“事发突然,田荣造次,携弟田横谒见君侯。”
  下一刻,帐中灯烛亮起,又有一个声音飘出帐外:“二位将军入帐来见。”
  旋即,二田告进,并肩步入帐内,见那忠信侯项梁外罩青袍端坐帅位,连忙近前施礼,项梁遂问事由,田荣隐去田假身份未表,且把国中之变说了,最后恳切相请,希望项梁提兵入齐,助他兄弟重夺齐王之位,忠信侯认为此乃齐国内政,不便插手,二来连败秦军,正该乘势西进,先灭章邯,后下咸阳,无心节外生枝,故而婉言拒绝了田荣之邀,田氏兄弟心存微词,嘴上不敢强求,二次谢过项梁援手之恩,翌日一早,自引本国军马杀回临淄去了。
  临行之前,项梁与田荣击掌为誓,待田荣抚定齐土,从速引军西行,即与楚军一道并力讨秦。
  是日,田荣率军走后,项梁自引大军挥戈西向,沿路攻克东阿至濮阳之间五座城池,秦将王合数战皆北,败回濮阳,项梁提军随后杀至,城东下寨。
  看官,说起王合,当初奉命镇守江陵,得知吴芮父子反了,调集周边城池数万兵马东取鄱阳,义军英勇抵抗,双方连番厮杀,王合获知周文大军兵近函谷,深怕彼军破关而入,攻克咸阳,便引军马北上,因那路途遥远,等到函谷关时周文已死,遂引所部东进,会合章邯、王离同解荥阳之围,随军征战至今,只因此人出身显赫,之前几场恶战,章邯并未使其犯险,此番为了诱杀项梁,这才令之出战。
  当下,项梁教军休整一晚,次日,令侄儿项羽去到濮阳城下出马叫战,章邯借城而守,楚国军卒骂了半日,俱都乏了,项羽求战不成,引军回营,一连数日,项营兵将或到城前骂战,或至秦军南、北二营讨敌要阵,秦人只守不出,并不与战。
  一日,范增献计曰:“章邯所以能够坚守濮阳,全仗敖仓之粮源源供给,我军若能另遣一支劲旅相机拿下梓潼一关,切断秦军粮道,不出数日,章邯军中无粮,不攻自破矣。”
  项梁服其所论,乃命项羽为将,沛公为辅,引军三万去拔梓潼,另教公子魏豹同往,以收彼国民众之心,护军都尉陈平,亦在军中。
  临别之际,项梁复又忆起项羽昔日泗阳屠城之事,心存不安,便让项羽拜那范增为父,为的是关键之时能够从旁提点项羽,不至再犯泗阳之错,那范增来营有日,身负吕望之才,项羽对他敬然有加,今日又有叔父之命,便尊范增“亚父”,与之一道同取梓潼险关,此番出征人员名单如下:
  主将:项羽;
  副将:刘季;
  军师:范增;
  楚营文武:龙且、周兰、潘云、张显、虞子期、邓钰、公孙敬、丁固、郑君、孙不害、项悍、项庄、吕马童、范茂、刘通、张武、孙林;
  沛营文武:卢绾、周勃、夏侯婴、王吸、薛欧、耏跖、曹无伤、侯盛、罗宝、朱濞、朱轸、孔藂、周灶、刘钊、陈涓、虫达、杜得臣、孙定国;
  魏国文武:公子魏豹、傅宽、雍齿、陈平(项梁暂调与之)。
  当下,项羽挥师南来,绕过数城,一鼓作气取下白留,进至梓潼关前,秦将李由得知消息,乃曰:“梓潼关若破,我军粮道洞开,如此濮阳之军危矣。”
  众将皆然,李由便教郑宪、崔高二将留守荥阳,亲提一军来救梓潼,走至半路,遇见关上败兵,乃知梓潼关已失,驱军急行,进至关前搦战。
  战鼓咚咚,旌旗猎猎,李由跃马挺枪,单搦项羽来战,两个各通姓名斗在一起。
  李由虽勇,并非项羽对手,不过四十余合,被项羽一戟挑去头盔,李由亡魂皆冒,拨马败走,项羽挥军冲杀,对战秦军训练有素,虽然主将落败,并不惊慌,立刻弓弩齐发,阻住项军进攻步伐。
  李由首战不利,后退二十余里下住寨脚,数日之间,又被楚军偷劫营寨,折了许多兵卒,遂引兵马退入荥阳,以便引诱楚军屯兵坚城之下,而后伺机破之,岂料项羽听从范增之言,并不来攻,而是留下魏豹、陈平、傅宽、雍齿守把梓潼,带兵去打广武山,李由深怕敖仓有失,果然又被调出,楚军半路设伏,复败李由,使之二遁荥阳。
  项羽率军围城,两家攻守两日,李由置身城楼,对副将朱武道:“楚贼连番使诈,最终目的还是打我荥阳,而今贼军兵临城下,将军熟读兵书,可有破敌良策乎?”
  朱武从旁进言:“项羽勇武,不可力敌,前日楚贼暗偷我营,郡守何不趁今朔夜无月之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也。”
  李由亦是此心,是夜三更,留下郑宪、崔高二将守城,与副将朱武分作前后两队,往袭楚营。
  子丑之交,李由引军在前,悄悄摸到楚军营前,遥见寨中更点分明,不似空寨,早有壮勇之士移开鹿角,李由一马当先杀进寨来,但见营中空空荡荡,情知中计,赶忙驱军回转,只听一梆锣响,四下里火光大起,喊杀之声震天动地,李由想要退兵,但却为时已晚。
  旋即,楚军四面八方卷涌上来,把个偷营秦军困在核心,李由借着丛丛火光遥见一将,飞马舞戟勇不可挡,正是绝世猛将项羽,心中寒意更盛,情急之中幸有朱武引军杀到,救出李由,仓慌退走。
  方近荥阳,伏兵又起,沛公于左,龙且、周兰于右,各引一支兵马分从两旁林中喊杀而出。
  李由久经战阵,引枪大呼:“楚贼于此设伏,我军若不奋死一战,断无生路矣!”
  麾下秦军为求活命,振作精神,跟随主将李由奋力上前,与那拦路楚军搅作一团。
  两军厮杀正酣,秦军后队一阵大乱,乃是项羽驱兵追杀上来,眼看面临覆顶之灾,崔高引三千军卒从荥阳城中接应而来,一番血战,秦军冲破楚兵前堵后截之围,漏网之鱼一般逃归荥阳城中。
  当下,李由败入城去,检点出征军卒,三停人马折去两停,心中悲恸不已,麾下诸将劝慰一番,李由稳住心神,一面加固城防,小心防守,一面快马投书,分往成皋、汜水二处求援。
  信使走后,楚军蚁聚城下,连日搦战,李由且守不出。
  这日,李由登城巡视,遥见骂战楚军后队人马乱作一团,以为援军已到,乃留朱武守城,引那郑宪、崔高二将杀出城来,楚军前队兵马抵挡一阵四散败走,李由驱军掩杀,眼看要与“援军”汇合一处,迎面撞上二将。
  其中一人引枪断喝:“李由匹夫,今番又中我家军师之计也,速速弃枪下马,饶尔不死。”
  李由大惊,不敢交锋,拨马退走,急急行至半路,楚军伏兵又起,前后左右围杀上来,李由回顾身后,兵马皆被冲散,止有二十余骑相随,李由料不能脱,仰天长叹,“不想李由今日竟死于此也!”旋即弃枪于地,拔剑自刎而死,尸身栽落马下,随行兵丁之中一人横剑抹颈,一人碰石殉节,余者皆降,自有楚军兵士争相上前来斩李由首级。
  李由既死,项羽收拢军卒,兵至荥阳城下,秦将朱武原想拒城而守,范增命人把个李由首级挑于高竿,扬威军前,朱武远远望见,自料危城难守,坠城尽节而死,荥阳遂破。
  看官,李由今日所遇二将却是何人?
  乃是楚将潘云、张显,此二人前日押粮来至军中,范增由此设下一计,教二将麾下兵卒更换秦军衣甲,扮作援军,赚李由出城,遂下荥阳,那李由弓马娴熟,本是一员能攻善守之将,只因对方文有范增,武有项羽,故为其破,只落得个饮恨自刎的悲惨结局,饶是如此,无愧大秦勇士之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