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家公，”白梦庭对着王久才说到，“老夫突然想起府上还有事情，得马上赶回去处理。这饭怕是吃不了了。酒我带一坛子路上喝……”
  白梦庭是真想喝这酒吗？
  不是。
  只是他也深谙相处之道。都默许坐下吃饭了，又突然说要走，多伤王家人面子。
  给人付出的机会也是一种尊重。所以，你不是说酒不错嘛，我带一坛子走。这就叫处世技巧，你说好，我就笑纳。
  但这是白梦庭的真实想法吗？
  不是。
  他只是不想当着大家的面啃鸡爪子罢了。
  大周人，尤其是有头有脸之人介意当众吃鸡爪子这事王不二已经从秀秀那里打听到了。
  刚刚一说要最后卤一锅，白梦庭就停下了脚步。这会鸡爪子上桌了，却说要带一坛子酒回家。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岳父大人要事在身，加之工地这边本就杂乱不堪，”王不二却接过了话题，“小婿这边也不作挽留。只是这回城长路漫漫，又正直午饭时间，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要不给岳父大人切点牛肉，路上下酒。”
  王不二确实卤了一点牛肉，本意是自己晚上玩王者农药饿了再吃的，话赶话赶到了，只能送与白梦庭了。
  说到这儿，王不二便朝秀秀递了一个眼神。然后桌子上的两大陶盆鸡爪子就被秀秀端回了厨房。
  “贤婿客气了，老夫常年习武，空腹喝点酒不碍事。”白梦庭居然称王不二贤婿，不管王久才一家，就是王不二听了都格外兴奋。
  “留着你们家人吃吧！”白梦庭笑了笑。
  因为他已经看到秀秀把端出来的鸡爪子又端回去了。
  这王不二应该是明白自己心中之意了。
  秀秀再出来时，怀里抱了两个坛子到马车上。
  看着秀秀圆圆滚滚，再配上两个圆圆滚滚的坛子，王不二差点没有忍住。心中碎碎念着，明明瘦一些的女人更好看，也不知道大周的男人都什么审美，居然喜欢胖的。
  胖一点可以叫丰满，忒胖、巨胖那种也不健康啊。
  之前本意用新式亵衣来引导和改善这种审美，自给自足的制衣时代和本就不算开化的封建时代，这种主意怕是要早点放弃才是。
  套路不对，但梦想不弃。王不二一直记着这一茬。
  “岳父大人，自家酿的酒味道醇香一些，”王不二说到，“我这给抱两坛到车上，您路上慢慢喝，回家也可以跟岳母小酌一点。”
  白梦庭想要的是鸡爪子，王不二却说抱两坛子酒在车上，这白梦庭能高兴吗？
  太能了。
  因为谁都能闻到有一个坛子散发出来的并不是什么酒味，而是卤味的香气。
  白梦庭喜欢。
  这女婿太会办事了。深得吾心，还不让人丢面儿。
  就这样，简单道别之后，白梦庭便上了马车，返程而去。
  这一路，白梦庭一个人在马车里一边饮酒，一边啃鸡爪子，爽得不要不要的。
  至于马车外赶车的狗蛋，则是肚子咕咕叫。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谁叫自己是下人。一想到肚子饿，狗蛋不由得觉得还是姑爷王不二好。
  有啥都跟自己一起吃，完全没有姑爷架子。
  虽然狗蛋完全不会想到人人生而平等如此现代化的价值观，但他能够单纯地认识到有鸡爪一起啃和有鸡爪只是你啃孰优孰劣。
  ……
  送走了白梦庭，王不二才发现自己汗流浃背。同样感觉松了一口气的还是张三李四王五数字三兄弟。这老爷来得也太突然了。
  这事儿没太对啊，王不二心里想着。
  白梦庭怎么就突然造访了？还不打招呼。这简直就是微服私访。最尴尬的是，整好撞见自己在厨房给嫂子教授泡椒凤爪的制作工艺。
  王不二本无意高调来个什么下坛仪式，他还没有想太早暴露自己的产品。
  但白梦庭既然来了，工地又没有什么奠基仪式，也没有什么建成投运工作可供指导的，所以只能临时加戏，让岳父大人有大人的感觉。
  所以，王不二的泡椒凤爪上市之路怕是要提前了。
  事赶事赶上了，既然白梦庭下了坛，那上市之事就可以提上议事日程了。
  ……
  白梦庭回到白家时候，酒已经半坛下肚，鸡爪子也啃得差不多了。下车时候，甚至还打了一个饱嗝。
  尤其是见到夫人张婉凝的时候，白梦庭更是把头抬得高高的。
  你们不是不给我吃吗，老夫今天吃到撑。
  “你吃鸡爪子了？”
  “还喝酒了？”
  这味道太熟悉了，张婉凝一见到白梦庭便问到。
  到底是疼老婆的男人，白梦庭微微一笑，把手中的坛子递给张婉凝。
  张婉凝打开一看，果然是卤鸡爪子。
  只是数量不多了。
  到底是孝顺的女儿，张婉凝抱着坛子便去寻老夫人刘氏。
  刘氏从来江安，胃口都算不上好。好不容易王不二搞出来这个卤鸡爪子，让刘氏的胃口有了好转，却又突然说什么不卤了。白梦庭带回来这一坛，肯定是去王家庄找王不二卤制的，不容易。
  ……
  白梦庭私访王家庄之事很快在白家三个女人之间传开了。白梦庭也在枕边把王不二那句最后一卤之事告于张婉凝。连续三天，王不二也不见回家，也没有下人带回鸡爪子。
  所以，白家的三个女人信了一件事：以后再也吃不到鸡爪子了。
  三天的食之无味之后，三个女人终于关在一间屋子里密谋了。
  “得让王不二恢复给我们卤制鸡爪，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这是三个女人共同心声。
  ……
  王不二三天没有回白家，但并非没有回过江安郡城。
  就在白梦庭前脚刚走，王不二吃过午饭，后脚就跟上了。
  他当然不是要去跟踪白梦庭，他要去城里最大的陶瓷商宫氏工坊那里订购一批坛子。
  和普通酒坛子大小差不多，开口要大一些，小孩子的拳头那么大，每个坛子都得带原木塞子，不能漏水。
  这要求对王氏工坊的老板宫技俊那里根本就不是事儿，但王不二接下来的要求，到让宫老板错愕不已。
  首批五千个，三天交货。
  就是做坯、晾晒、烧制整个流程无缝对接，三天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王公子，您这是逗老夫玩儿呢？”宫技俊微微一笑。
  “老宫，”王不二刚喊出老宫，突然就觉得有些别扭，你这什么姓啊，“咳咳咳……宫老板，如果每个坛子十个银币，你看能不能办到。”
  宫技俊差点惊掉下巴。
  王不二口中的这种坛子，市场价不过一个银币，王不二开口就是十个银币，十倍的价格，这是人傻钱多啊！
  “老夫全力一试，不过王公子得先给点定金。”
  “不！”王不二斩钉截铁！
  宫技俊刚想说不给定金这事儿不好办，但还未开口，王不二便说道，“全款。现在就给你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