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瓮中捉鳖
作者:九旒白纛      更新:2021-03-27 16:45      字数:3170
  苏哲当然不是假睡,虽然他的确是打着睡觉的主意来引诱对面偷东西。
  入夜子时,舱室里高檀和苏哲比赛一般打着呼噜,声音震的桌上水杯里的茶水,在微微荡着涟漪。
  一个影子从黑暗角落中缓缓走出,昏黄的油灯照亮了那人的面容。极为女性化的柔和脸庞,眉眼还未完全长开,因长期营养不良而苍白粗涩且脏污的皮肤,还有单薄瘦弱的身躯,正是白天苏哲见到的那个小偷少年。
  少年行动寂静又迅速,几步走到了苏哲高檀的房外。他从被黑布裹住的发隙里掏出两根长针,麻利的捅进锁眼随手捣了两下,轻微的咔哒一声,门应声而开。
  少年蹑手蹑脚的走进去,眼睛里亮起绿色的荧光。黑暗一片的舱室里在他眼中极其清晰。他环顾四周,看准苏哲床头靠着的那把刀,缓缓靠近。哪成想脚下一块木板早已松动,一脚踩上去发出一声脆响,那少年霎时浑身冷汗冒将出来。再一看床上的苏哲,眉头紧皱,眼瞅着就要起身。少年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袖子里下意识的滑出来一把匕首。
  苏哲没有起身,他艰难的翻了个身,随手挠了挠屁股,紧皱的眉头舒展,又香甜的吧唧了几下嘴,接着震天的呼噜再次响起来。
  再看少年,宛如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全身一放松差点没虚脱软倒在地。他紧咬牙齿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心中又狠狠骂了自己几句。这活都干过几百回了,怎么今天如此提心吊胆?是撞邪了还是怎么的?少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收起匕首接着缓步靠近床头的那把刀。
  此时苏哲背对着少年,如果少年能看见苏哲此刻正睁着眼打呼噜,就明白刚才之所以如此紧张,其实是来源于他出色的第六感。苏哲其实在少年靠近他两米内的那一刻就已经醒了。之所以苏哲敢放心大胆的睡觉,就是因为他入伍前就练成的,这种陌生人靠近就会醒的本领。
  苏哲接着睁眼打呼噜,甚至还有闲心抠了几下屁股上的火疖子,明显是一点都不紧张。那少年终于达到能伸手抓住刀的距离,伸出手就要把刀抓过来。此刻他心里的紧张感觉已经到达了一个临界点,如果紧张感再上升,他感觉自己会直接崩溃逃出去。
  少年借着微弱的月光,向床头那把刀伸出手去。接着他成功抓住了,但不是刀,他感觉自己抓到一根粗硬的木头,还带着温热。
  少年掉头就跑。他摸出来了,那根木头是人胳膊。
  苏哲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探手一捞,直接薅住少年脖领子,腰部稍微一用力,那孩子下一秒钟便直接飞进苏哲怀里。
  少年反应极快,在被人抓住脖领子的第一时间,反手抽出匕首就转身往背后递过去。但苏哲比他更快,没等匕首扎过来,直接抄左手箍住手腕,指头稍微一用力,那少年差点没把眼泪疼出来,匕首着实握不住,下一秒就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少年在苏哲怀里拼命挣扎,但奈何身板实在没有苏哲壮实,没几下就被苏哲摁在床上,手脚都捆在了一起。少年还不老实,苏哲见状大怒,直接全身都压在了少年身上。瞬间少年就感觉自己快死了,肺部直接被挤扁,完全一口气都吸不进去,没过一会儿就开始在床上翻白眼。
  苏哲见好就收,重新坐起来。接着伸手就开始在少年身上搜罗贴身武器暗器等物。少年又开始挣扎,更是嘤嘤哭起来。苏哲看他如此当即大怒,不管不顾直接撕他衣物。正好旁边高檀被吵醒,也打着哈欠坐起来。
  高檀揉揉眼,看苏哲床上黑黢黢一大坨,转手就把油灯点亮,回头再仔细看。
  油灯一亮高檀就傻了,苏哲更是傻了。小偷的手和脚从背后绑在一起,那腰弯出了一个夸张的弧度。而苏哲正用膝盖压住那小偷的腰,伸手正粗暴撕扯他衣物。尤其是胸口处,领口被扯的稀烂,露出大片白花花的肌肤,还有一抹裹胸布,再加上小偷头巾掉落,露出一头长发来,苏哲再迟钝也反应过来,这踏马竟然是个女的。
  高檀看看正低声啜泣的女孩儿,又看看撕扯她衣服的苏哲,半晌终于憋出句话来。
  “苏哲,人家女孩子看上去是不愿意,这玩意是你情我愿的东西,人家既然不愿意就算了吧?”
  苏哲感觉自己额头上的血管开始突突的疼,如果此时塞给他一把枪,苏哲感觉自己会毫不犹豫一枪崩了旁边那个叫高檀的贱人,狗嘴吐不出象牙说的就是他这种混蛋。
  这情况下也根本没办法接着继续了,苏哲给那女孩儿送了绑,就回头坐在高檀床上,跟他一起盯着那女孩儿发愣。
  那女孩儿被松绑后全身蜷缩在一起,啜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止住,躺在苏哲床上背对着他二人,沉默不语,肩膀也微微颤抖。
  长久沉默后,苏哲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那个什么……你叫什么?谁叫你来偷东西的?”
  沉默。
  “你,你,你多大年纪了?父母呢?为啥做个小偷啊?”
  少女还是沉默,在问及父母时,肩膀抖了一下。
  苏哲更尴尬了,他发现自己好像问错话了。
  “我说苏哲,还记得以前咱俩在重华府混江湖的时候么?咱们有个姓关的大哥,是怎么死的来着?”
  高檀突然出声,一脸宁静的看着苏哲。
  苏哲知道高檀说的什么事,他俩入伍之前在重华府府城,曾混过好久的江湖,替人卖命杀人看场子抢青楼。曾有一个罩过他们的大哥,姓关,最后是被一个妓女攮死在床上的。那妓女被敌对帮派买通,杀了人后就不知所踪。
  苏哲明白高檀的意思,高檀是在告诉他:既然是来偷东西的,就不要顾及什么男女之别。既然是混下九流的,让人砍死也怪不了谁。
  苏哲思考了一会儿,开口对那个女孩儿说到:“罢了,你不说就不说吧,我知道是有人让你来偷东西的。几乎每艘大海船都有几个船把头养的小偷,我们以前也是混道上的,潜规则嘛,都懂。
  既然你是来偷东西的,那让人抓住了,啥规矩你也懂吧?就算废了你,养你的人也不会替你报仇,他只会明白遇见硬点子了,见好就收,权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而你只是一只被抛弃和遗忘的可怜虫。”
  苏哲说完站起身来,从靠在墙角的行李包里摸出来一把切肉匕首,转身朝女孩儿走去,女孩又颤抖起来,能感受到她很害怕。苏哲不管,走到床前就要去抓女孩儿。
  女孩儿突然跃起,手里拿着一根发簪。苏哲轻巧躲过去,不经意瞥见那女孩儿的脸。泪水四溢,将脏兮兮的脸蛋洗出一条条灰糊糊的道子,神情里满是绝望和不甘。
  苏哲不禁愣了一下,那女孩儿下一秒就张开嘴,狠狠向苏哲的脸咬过去,苏哲下意识拿手臂一挡。剧痛,粗壮手臂的结实肌肉条件反射的收缩绷紧,女孩儿的一口白牙咬不住滑脱下来,叼住了衣袖。
  她像一头绝望的幼豹,狠狠咬住苏哲衣袖死不松口,眼睛里满是狠劲。她明显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是什么,她在疯狂做困兽的垂死挣扎。
  任何一个正常人见到,都会为之动容,但苏哲高檀明显不在此列。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男人,不管是被敌对帮派堵在死胡同里的绝望小混混,还是沙滩上那些肠子流一地的沃尔班人,类似的眼睛实在是看的太多太多了,比她还惨的人见得也实在太多太多了。
  苏哲沉默的把他粗暴扯开,将他死死压住,把她的右手强行扯出来攥紧,混道上的人都知道,小偷偷东西被人抓住,他用哪只手偷的东西,就要砍了哪只手的拇指和食指。
  女孩儿宛如受伤的野兽一般低嚎,剧烈挣扎,可是无济于事。苏哲箍死她的右手,把他的手强行摊开。手指极为纤细修长,皮肤细腻白皙,每一个手指肚上都有厚薄不一的茧子。这双手本不是偷东西的手,而曾是弹奏弦类乐器的手。
  苏哲用刀抵住女孩的拇指,缓缓用力,鲜血冒了出来。
  “这手真好看。它天生就应该是去弹奏天籁之音的,而不是去干偷盗这种下三滥事情的。”
  高檀走过来,病怏怏的脚步虚浮,他伸手拍了拍苏哲肩膀,示意先暂停一下。
  “年少时如果不是家中突逢变故,我的手也应该是去画画的。我想你也许曾和我有差不多的变故,才沦落至此,现在把你手指切了难道不可惜么?
  我已经定型了,此生不再有机会重拾我的爱好了,但你不一样,你还年轻,你还能回头。”
  苏哲应景的收起刀,女孩眼睛里开始燃起希望的火光。
  “但是现在有个问题,你得先回答我们的问题,我们才能有接下去讨论的资本。”
  女孩开始嗯嗯啊啊起来,声音喑哑。借着昏暗的油灯,苏哲高檀惊讶发现,女孩的嘴里没有舌头,只有最深处才有一小段蠕动的短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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