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武默默不语，似乎在消化李清河说出的这番话。
  李清河深吸一口气：“新武，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说，当时从杭州出来之后，局势其实根本不在我掌握之中。”
  李新武听了这话，惊讶铺满了整张脸。
  看到了李新武的表情，李清河自然知道他在惊讶什么：“你是不是以为，我已经突破了宗师，其他人自然要唯命是从？”
  李新武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李清河笑了笑，笑容之中充满了苦涩：“对啊，世人都以为宗师无敌，可与宗师交手者唯有宗师。你刚才跟杨帆交了手，什么感觉？”
  这一下轮到李新武苦涩了：“很难。我完全不是对手，各个方面都被碾压。”
  听了这话，李清河倒是极为开心的笑了：“堂弟呀，杨帆是很强没错，他的强确实是在各方面的，不是你现在能应对的。”
  “那你笑什么？”李新武有些不明白。
  “你该不会以为，所有的宗师都如同他一般，在你面前能将你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吧？”
  “难道他有什么不同不成？”
  “嗯。他在宗师之中，不出意外，可列前三，敢说稳胜他的，可能只有江老鬼。”李清河收起了笑意，郑重其事地说道。
  “怎么可能！他不过一个二十出头的小鬼而已！”李新武对李清河这个推断是绝对不愿意相信的。要知道，江湖上哪位宗师不是苦练多年才能迈过门槛，杨帆的年纪要稳进前三，这要说出去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了。
  “事实就是这样。虽然我跟其他宗师交手不多，顶多只有一个半，但是迈过了门槛，便知道这里边的门道了。具体的我也不跟你细说，需要你自己去慢慢体会。”李清河倒也没有细说。
  “杨帆身上，有着一门极为高深的内功。似乎说是内功也不准确，与眼下江湖里任何人练的内功都不一样，他的似乎……”
  说到这里，李清河也有点把握不准。杨帆表露出来的剑法确实是他完全没有见过的，然而更值得注意的是，杨帆的内功与他所认知的绝然不同。
  江湖上的内功，不论级别高低，练多练寡，最主要的还是调理武者血脉经络，以更加合理的方式来发力，从而爆发出更强的力量。
  但是杨帆的明显不一样。他的内力似乎……会呼吸……
  这样的呼吸不是如同其他江湖人一样，靠着人本身的呼吸来不断调整，而是杨帆体内的内力如同活物一般，自己会呼吸，会运作，会调动……
  它总会在杨帆最需要的时候，达到最应该出现的部位。比如杨帆那一记剑尖撞退枪尖，那似乎轻描淡写的一踢还能踢开李清河的枪尖……
  这些表现明显跟其他内功不一样，是从发力方式上有了根本的改变了。
  李清河正因为把不准这一点，才敢确信杨帆并非某位宗师弟子，说实话，据他所知，江湖上没有哪位能够教出杨帆这样的弟子。
  只要与其他宗师毫无瓜葛，李清河就更加不愿意冒险去进一步试探。
  李新武等了半天李清河的下文，结果没等到，于是便开口问道：“似乎什么？”
  李清河这才从走神之中恢复过来：“哦，没什么。以后再说吧，我也没琢磨透，说不上来。反正，他的武艺绝对不是江湖中任何一个人能教出来的。”
  李新武点点头：“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么他确实不会是江湖上任何一个人教出来的，看样子他说的在山上生活了二十年想要下山来看看，并非诳语了……”
  说到这里，两个人对视一眼，均发现了对方眼中浓得化不开的惊骇。
  李新武费了好大的劲，才艰难的从喉间挤出几个字：“那他的师门……”
  “教他出来的师父，不知道已经是何等境界了……”李清河有些意兴阑珊。
  一位宗师师父，不一定教出宗师徒弟来，因为总是门槛并不是靠苦练就能跨过去的。
  但是，一位宗师徒弟，如果师尊还在世，基本上……不太可能连宗师都不是。
  江湖上的宗师当然有自己窥得门径靠自己跨过去的，但是大部分都是有师门传承。
  这些师门的共同点都是——出过宗师。
  所以，他们后期的方向和心得，并不见得就是师父所传授，而是师门传承了。
  李新武又突然用更为惊骇的语气说道：“我们怎么知道，这个杨帆……就是他师门的唯一传人，或者说是唯一的宗师传人……”
  听到这句话，李清河也不由得一愣，然后心再次一沉。
  虽然宗师不见得能教出一个宗师级徒弟，但是杨帆身上的那套内功，说不定就是杨帆门派的契机……
  如果这套与江湖上内功流派截然不同的内功，确实是杨帆晋升宗师的关键，那么……
  也就意味着，杨帆身后，还站着不知道多少个宗师，从未在江湖上露过面的那种……
  两个人都被这个推断给吓得不轻。李清河还好，毕竟早已跨过了门槛，李新武则全然不同。
  他跟随凌玉道人习武多年，早些年已经摸到了门槛，凌玉道人坦言往后的路自己都没想好，没有什么东西能再教给他，遂打发他回了成都。
  这也让他养成了傲气，自认为跨过门槛只不过是在等待机缘，机缘一到自然就能步入宗师。
  但是杨帆今天的表现，以及两个人对杨帆的推断，将他所有的傲气打击得体无完肤，荡然无存了。
  “我知道你不肯答应我，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你不想过早卷入是非，想着要趁早突破宗师。”李清河自然看出来李新武受打击极重，似乎已经影响到了武道之心，自然要劝慰一番。
  “事实上，我们没必要自己吓自己。杨帆有师门也好无师门也罢，眼下步入江湖的就他一人。就算他是什么隐秘门派，我估计也有着极为严苛的规矩。”
  李新武顿了一顿，才继续说道：“要知道，在他之前，江湖上可从未听闻哪里出过这样的人物！我估计，他的师门应该已经没落了，才会出现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