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春半夜里提前起来，将老婆早就准备好的祭品，及和老牛准备吃的菜，一同准备好，拎在手中朝着雪夜中迈步而行。
  在他慢悠悠的赶出门时，急风迎面扑来，让王虎春本能的伸手压了压头上的帽子，又扭头朝着老牛家住的方向，扫视了两眼。
  此刻村里变的异常安静，因为雪天特别冷，连狗都懒的叫一声，藏在窝里避寒了，王虎春确准路上只有自己时，便不再停留，脚采着发出吱嘎声的雪缓步而行，这条通往祖坟的路，他特别的熟。
  儿时和同村的伙伴，便经常在村子里四处乱跑，到山里四处转悠着，摘野果，采山菜，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时自己怎么就不知道累呢？
  后来，在他渐渐的大了一些之后，便陪着父亲常到山里采药材，一年四季，大多数时间里，几乎都在山林中转悠着。
  对于村中的山山岭岭，大大小小，几乎没有他不熟悉的地方，那个山里什么季节收什么样的山货，他都如数家珍，一闭眼睛全都在自己的脑海里。
  在这些山货里面，要数最值钱的，也是可遇不可求的，那便是野山参，前些年，父亲领他进山认识这些山货的时候，都详细的让他辨别了这些山货的，特点，用途，药性，令王虎春感兴趣的和好奇的是。
  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不仅在山里面长出了人们喜欢的山货，同时还长出了，和这些山货截然不同的，貌似很接近的假货来。
  如果不细心辨别，或者识别这些山货的功底差，你很可能会采摘一些假货回来，而假货是很可怕的，多数假山菜都有毒，有很多村民就是因为在采野菜的时候，误把带毒的山菜采回家误食而中毒。
  这是山村每年一到这个季节里，发生最普遍的一种现象，为此，每家到了采山菜的季节，村里人基本上是成伴结队，一来是防备山中猛兽，二来在交流中，增加对野菜的识别，以免误食中毒山菜，出现致命危险。
  在这些山中的药材中，采到山参是父亲和他最开心的事情，虽说没有采过八两以上的宝参，对于六两以下的宝参，他们到是采过很多。
  对于这些野山参，每次他们采下山之后，因为懂得如何储藏，保管，都处理的非常好，以备有患者需要时所用，就不需要花大价钱，从采参人手中购买。
  在父亲的引导下，王虎春对山中藏在大量的宝，都了如指掌，同时，勤俭节约的王虎春的父亲，闲下来的时候，还常带着家人到山中砍柴。
  每年冬季大雪一降下来，他便紧跟着父亲，带上自制的爬犁，迎着寒风，采着积雪，迈着艰难的步子，赶往村西的山里面去砍柴。
  在村子的西面，那里山连着山，岭连着岭，在这山岭之间，大部分都是茂密的山林，冬季一到，村里少数几个喜欢打猎的人，便相约跑到山里去，西面绵绵的山林之中，几乎是相隔十多里地，才能发现一两户人家。
  可谓是山高林密，棵子众多，而在西山坡的下方，紧靠山根处，便是大片的坟地了，在坟地的前方，是一块平整的开恳出来的，可耕种的大面积的土地，在这平地的前方，是一条绵绵不息，奔腾流动的河水，绕村而过。
  在沿着河的两岸都住着人家，因为河东没有河阻隔的原因，往城里去交通自然也就比，中间有条何阻隔的河西便利一些，所以住在河东的人家，要比河西多了不知多少户人家，河东无论在住户数量，还是生活条件，都比河西强很多。
  因为河东住家多，往来城中方便，家里条件好的住户，自然而然要选更利于方便的河东居住，另外，河西主要是以耕种为主，而河东有好几个大户。
  类似王虎春和牛迟操，这些头脑灵活的人，同时也有几个大地主，条件自然不错，渐渐的，这些人便将村里的生活条件带动了起来。
  因为这条河的原因，使得河东的生活条件，人的居住数量，相对比而言，要比河西的条件强了很多，住的人口比例，河东自然要比河西多了很多。
  这个季节，天寒地冻，河面也早就封了，而且冻的结结实实，王虎春直奔河面而去，从这个位置穿过河面上的冰路，和村西仅有的几家住户，走不了多远，便可直接奔他家的祖坟。
  王虎春踏雪急步而行，时不时的还用心的听一下身后，有没有人的脚步声及狗叫声传来，如果有，除了牛迟操，这个时间怕没有第二个人了。
  他走的很快，借着雪光不需要辨别方向，先是穿过河面上的冰，又上了对岸的路，这个时候，风变得更大起来，有两次差一点将他的帽子吹掉。
  迎着西北方又朝着西山小路走了几步之后，因为此处棵子比较多，风随后就变得渐渐的小了一些，不在是有刮脸的感觉。
  这里靠近山根，将风阻挡了一下，站在这个略高的位置，他又扭头朝着村西几户人家看了两眼，这个时间，村西的十几户人家，也是特别的安静，看样子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
  王虎春最初走路迟疑着，见半天不见牛迟操的身影，他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不需要再磨叽耽误时间了，他得加快脚步，赶紧到祖坟那里祭典完，然后自己就站山间小路上的那个，高点的位置等待老牛的到来。
  王虎春信步朝着自家祖坟赶去，因为没有一个规则的路，这些山路是放羊娃和村民们种地及砍柴时，自然踏出来的，在雪地里行走是极不方便。
  踏着积雪，王虎春辨别了一下方向，直奔西山东侧，林子多的位置赶去，那是他家的祖坟，越往山根急行，雪越特别厚。
  在他即将赶到山根下的时候，本能的朝着西山上望了望，天很黑，根本就看不出去，他又朝身后扭头扫视了一眼，还是啥都看不清楚。
  王虎春不在多想，一赶到祖坟处，便将坟前的积雪清理了一下，然后将带来的供品，按照辈份有序的都摆上。
  随后他又将带来的纸钱点燃，边烧着边叨咕着，让祖上能显灵，保佑家人们平安，保佑家人们泰泰平平的，保佑家人们能发大财……。
  而就在王虎春低着头，边烧纸边用心的叨咕着的时候，听到山后面的林中深处，有声音传了出来，因为夜里很静，这声音又特别清析。
  这让平静的王虎春，不由的暗自吃惊起来，在这深更半夜的，山上有异声传来，多数是寻食的林中猛兽，真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可就危险了。
  本来都很平静的王虎春，瞬间里有些不平静起来，他草草的将手中带来的纸钱燃了几张之后，忙三火四的站起身来，拎着他准备和老牛吃的菜，头都不回的，扭头朝着前方来时的山路上赶去。
  他边走边小心的朝着后面用心观察着，手本能的紧紧的抓着手中的篮子，目前他觉得唯一能护住自己安全，本能抵抗的东西，也只有手中这个篮子了。
  王虎春匆忙忙的，一赶到两山之间高处山路上，再次停下脚步，发现那发出奇异声音的地方，并没有什么东西朝自己扑过来，这紧张的心才渐渐的平静下来。
  他停下脚步，用心的朝着村中方向望了又望，心里拿捏不定，不知道牛迟操这犊子，今天能否赴约，他独自站在寒风的夜色里，不免有些在紧张了起来。
  他强力的克制自己的紧张情绪，盼望着老牛能尽快的赶来，有他在陪着自己说说话，聊聊天，自然就不需要害怕了。
  另外，他们约好的乱坟岗，不过是在他所站的位置，是西侧的山根下方，而老牛要是从穿过河西村里赶过来，他正好可以看到老牛，直奔他而来。
  真要是遇到凶猛的野兽，有老牛陪着，他们自然也不需要有何担心的，就在王虎春心神不定，迟疑着，自己是应该留在这里，还是离开的时候。
  这脚步便不知不觉间，朝着河西村的方向，慢慢的朝前边移动着脚上步，远远的，王虎春凭着直觉，感到前方河西村通往山里的雪地里。
  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好象也在迟疑的，朝他缓缓的移来，而这个黑影所移动的方向，正是他所处的位置，这让王虎春边朝村口移动着脚步，边瞪起眼睛用心观察起来，他皱着眉头用心的判断着，这个黑影应该就是老牛，因为距离太远，他无法确定。
  除了他，谁会匆忙忙的朝他们这里赶来呢？正紧张的心情，让王虎春慢慢的安静下来，为了在老牛面前证明自己的胆量。
  王虎春用力压制着狂跳的心，王虎春扭头朝着旁边看了看，此处全都是密棵子，他觉得自己应该吓唬一下老牛，便将拎在手中的篮子，紧紧的抓在手中，轻手轻脚的朝旁边密棵子里钻进去。
  他一钻到棵子里面，便悄悄的蹲在棵子里，随后迎着风在棵子里脸上含着笑意，脑子里琢磨着，自己该如何吓唬老牛。
  这个手法，是王虎春小时，常和村里孩子们玩的游戏，他今天童心大发，也想跟老牛玩一把捉迷藏的游戏。
  王虎春所猜测的没错，在路上远远的，迈着迟疑的步子，朝着他赶来的确实是牛迟操，他把憨蛋安排好之后，自己独自回到家中，看了看家人，见孩子和老婆情况都很不错。
  在雇来的女佣人的精心照料下，自己的老婆以能伸着手，颤微微的下地迈步了，这给牛迟操带来了极大的鼓舞，对生活也充满了信心。
  了解完家人的情况之后，他跑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了一会，因为要赶往乱坟岗赴约，看着外边黑黑的天，和呼呼的大风，老牛心里不由紧张起来。
  他有些后悔答应下来，王虎春这个无礼的要求，而要是自己不去赴约，明天村子里便知道他是一个胆小鬼，这让他当然没有面子，这让他即害怕，又毫无办法。
  根本就无法入睡的老牛，躺在热乎乎的火炕上，倍受煎熬，好算是到了即将赴约的时间，老牛独自一个人穿好衣服。
  随后又细心的检查了一下，事前准备好，系在腰间的红布，看那红布还牢牢的系在腰间之后，他这才安慰的笑了。
  他自我安慰的想，红布是避邪的，我现在有了这块红布，难道还怕你王虎春不成，这么想着，让他这才有点放心，有点胆大起来。
  看没有什么顾虑之后，他这才慢腾腾，很小心的又伸着手，摸索着来到院子里，寻找了一根粗壮的木棍拎在手中，然后胆怯的朝着夜色里望了望。
  这功夫他全身都不由的颤抖了起来，发自内心的说，他真的有些害怕了，让他感觉自己这双腿，真是颤个不停，竟然无法让他随意的迈步了。
  为了战胜王虎春，老牛闭着眼睛，又伸手摸了摸腰间系的那块红布，强忍着内心的恐惧，一边用手中的棍子给自己探路，一边颤颤抖抖的迈步走出院子，迎着寒风朝着西山方向赶去，边走边给自己打气：
  虎春犊子太能装，比胆也不分地方，竟然约我乱坟岗，是想将我给吓爬，那知我有避邪术，腰间可是系红布，此次我要把他克，出了啥事别怨我，并非老牛心狠毒，是你逼我找倒霉。
  他这么念叨着，无法是给自己装胆，可越是这样，他心里越是紧张，越紧张，身边有一点风吹草动，有一点声音，都让老牛的心无法控制的狂跳一番。
  老牛每小心的朝前边迈一步，就能听到身后好象有脚步声响起，惊的老牛心里狂跳起来，慌里慌张的举起手中的棍子，朝着身后乱抡了起来。
  毫无办法的老牛，一边给自己心中暗自打气，一边强力克制着自己的狂跳的心，迈着步子，好算是走出村口之后，他仰着头望着黑黑的西山根，无乃河边全都是大树，无法看清楚前方的情况。
  他站在朝着西山根观察了一下之后，又低着头细心的辨别了一下地面，发现有一个不规则的脚印，朝着西山方向延伸着，这让他心情略安慰一些。
  从这个脚印处，他蹲下来细心的辨别了一下，应该是王虎春的脚印，即是他的脚印，那自己还有啥可怕的呢。
  这让他不由的心里暗自叹服起来，要说王虎春这犊子，看样子胆量确实太大了，这么黑乎乎的天，只能借着雪地赶路，他竟然一点都不怕的，前往乱坟岗。
  有了这个发现之后，老牛不由自主的，让自己的胆量渐渐的，变得有一点点的强壮了起来，他朝前边迈着步子，好算是来到河岸前。
  站在那里，他又一次用心的朝河对岸观察一下，听着河风吹动着沿河岸无叶的树枝，发出怪异声音的，在空旷结冰的河面上吹过。
  原本视线就极不清楚，被狂风一吹，被扬起的雪沫更是遮住了老牛的视线，听着那极不舒服声音，让他怕的双腿抖的更加厉害起来。
  瞬间里，迫使老牛停在积雪的河岸边，让他无法再有一点胆量往前迈步。
  最初他那种非要和王虎春比试上下的心情，此刻完全消失，在寒冷而又黑黑的夜色里，借着仅有的那点雪光，和空中冷冰冰的星光。
  再听着怪异的夜风，牛迟操望着西边的夜色，使他难以迈步，两腿发颤，在河边打起转转来，虽说他知道，王虎春就在西山耐心的等待着自己。
  可他在原地打着磨磨，没有勇气往前迈步，本能的用一只手，裹了裹穿在身上的棉袄，另外一只手紧紧的握着木棍，那裹衣服的手，一下子触到了腰间的红布，这让他不由的挺了挺腰，这块红布，略微给他带来一点点的勇气来。
  他暗自琢磨起来，那憨蛋是干什么的，他说的话能有假吗？此次夜里出行，王虎春无论怎么克我，也休想让我有半点损失和危险。
  既然你王虎春不害怕，难道我老牛就怕了不成，站在寒风中，老牛不停的给自己打气，这给他带来更多的信心，让他心惊胆战的，勉钱迈向结冰的河面。
  过了河面之后，老牛又停下来，细心的朝着河西村中的几户人家观察了一下，暗自高兴，自己只要再努力一下，便能走进河西村了。
  只要自己再往前大胆的走一小段路，便可穿过村子来到西山根，只要自己到了西山根，肯定就能遇到王虎春，自己要多一个小眼，先不进乱坟岗。
  他站在那条通往山中的路上，仰着头大喊两声，只要王虎春真的来了，那他一定会出现，他要是不来，自己在雪地下方寻块石他，做为到此的证据。
  心里打着自己的谱的老牛，强壮着胆子，很小心的慢悠悠的朝着村子里迈步而行，这功夫，他就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发炸，头发都竖了起来。
  因为他每走一步，都感觉到脖子处冷嗖嗖的，这还不算，他走的越急，越感觉到身后总是好象有脚步声，紧随着他而来似的。
  这让他再次举着手中紧握着棒子，边走边用力的朝着身后，毫无目的的乱挥动起来，他觉得仅凭着这个动作，就不怕有谁在后面琢磨自己。
  在又惊又吓的夜色里，老牛总算是走进河西村，又硬着头皮直奔通往西山的路上，边走他边低着头，用心的辨别了一下路上的雪印。
  从这雪印之中，老牛断定，就是王虎春的，他不由的叹息起来，事实上证明了，这王虎春这犊子比我胆量就是大一些。
  当然老牛还是有些不太服气，要不是自己被惊吓过，怎么可能胆子会这么小呢，这么想着，他再次仰起头来，一边仰头朝前望着，一边壮起胆来。
  因为在老牛看来，既然王虎春就在前边，自己还有什么可需要害怕的呢？这要是传到村里，可有众人笑话的把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