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脸上和身上的疤痕都是那时掉下山崖时候受的伤吗？”
  曲至小心问道。
  “不全是，有一些是被人砍出来的！”
  陆清尘轻描淡写说道。
  曲至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那道像手指般粗长的伤疤从眉间到下巴贯穿了他的侧脸，厚厚的疤痕应该已经愈合了有一年余了吧，仍旧十分恐怖。
  “当时一定很疼吧！”
  “疼？”
  陆清尘若有所思道：“那时的我已经不知道疼是什么感觉了，但是我知道，他会比我更疼！”
  “是谁砍伤的你……”
  笃笃笃
  门外突然传来的敲门声。
  “谁呀？”曲至喊道
  “客官，送水的！”
  店小二的声音十分恭敬地在门外响起。
  “呦呵，还挺周到，还没要水呢，就自己送来了！”
  曲至笑着道，正准备上前走过去开门，陆清尘站起身，挡住了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拿上东西，快走！”
  陆清尘低声道。
  曲至立刻会意，赶忙从床上拎起包袱，屋外的人已经开始撞门，两个人从窗户直接跳下，进了客栈后院。
  客栈房间的窗口出现两个趴着四处张望的身影，果然是官府来了人。
  曲至被陆清尘拉着犹自回头咒骂道：“肯定是那掌柜的去官府举报的，清尘哥，等我回去揍他一顿！”
  陆清尘径直拉着曲至飞身出了客栈，跳进了漆黑的街道。
  ……
  曲至嘴里叼着跟稻草，躺在漆黑发臭的废弃茅草屋，头枕双手，翘着二郎腿，满脸嫌弃地嘟嚷道：“清尘哥，今天就在这里露宿吧，跑了这么久我都快吐了！”
  陆清尘靠在土墙上，笑着仰头看着满天繁星道：“已经被发现了，如果不尽快出城，明早城门肯定戒严，怕是更加难以出来了！”
  “是呀，这里虽然脏了点，好歹能睡个安稳觉！”
  曲至“呸呸”两口吐掉嘴里的稻草说道：“清尘哥，我发现自从认识了你，我的生活充实多了，总是能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比我自己的时候可好玩多了，没有你，这几年可给我闲坏了！”
  “都是麻烦，谈何好玩！”
  “那也比一个人显得腻死强！”
  陆清尘起身将地上的稻草收拢整齐铺好说道：“快睡吧，明早还要赶路的。”
  曲至一把拽住陆清尘的胳膊将他拉着躺下道：“一起睡一起睡！”
  陆清尘同曲至并肩躺在破旧的茅草屋中，看着漏洞的屋顶上露出点点星光，心中突然觉得十分踏实，听着身边的曲至鼾声渐起，缓缓闭上了双眼。
  七日后，武安城外。
  归心似箭的曲至拉着陆清尘，两个人星夜兼程终于赶到了卧龙山脚。
  跋涉上山时，曲至始终在不断地东张西望，这条路是当初他们如大巍国时走过的，一路上并没有看到任何居住的人家，他一直在好奇那些神秘的阁老族到底住在哪里，如今看来，像是在山顶附近，只有那里他们没去过，毕竟两国交界的山崖也只到卧龙山的山腰处。
  卧龙山地势平缓，两人早在山下就将马匹解开驱赶，让它们自行离去。
  “清尘哥，到了到了，你看，那里就是当初我和我爹同胤大哥进大巍国的地方。”
  才爬上半山腰附近，曲至就慌忙指着山崖处的一处险石喊道。
  陆清尘带着曲至走向那块险石，石头分为上下两块，呈一个微张开的鹰嘴状，上石向下带个钩，下石向上翘起，看起来十分契合。
  曲至走到山石旁，探头看向下面山崖，看了一眼就缩了回来，心有余悸地说道：“没有滑索，我还真不敢过这么险的山崖，那天要不是有我爹和胤大哥，估计我就从这掉下去了，清尘哥，你不知道这里多危险，咱们还是快走吧！”
  陆清尘看向山崖下，并没有回答他。
  曲至蹲下蹭到山崖旁，再次探头看下去，只见无数横生的树木，弯曲向上从石壁上长出，树上缠绕着各种藤条郁郁葱葱，将整个灰褐色的石壁爬满，而陆清尘站在那里，紧盯着那片仿佛垂直于下面狂浪奔袭的漯河和山崖，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曲至仰起头迎着山风喊道：“清尘哥，不是要去阁老族吗，你怎么在这里发呆呀，是不是准备直接回大周了？”
  陆清尘突然伸出手，指着山崖下一处看不出区别的树木，对曲至说道：“那棵树，看到了吗，过去！”
  曲至不敢置信地瞪着眼顺着陆清尘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过去？清尘哥，去那里干嘛，从这里跳下去？咱们可是连根绳索都没与哇？”
  “嗯，跳过去！”
  陆清尘的话音刚落，一把抓起曲至肩膀的衣服用力一提，狠狠地扔下了山崖，曲至猝不及防，被他一扔，急忙在半空中施展轻功，脚踏凌空，也不管是不是陆清尘指着的树木，先向着离得最近的一棵树跳了下去。
  山顶上风极大，曲至的身形被山风刮得略微倾斜，眼看着差点就无法够到山崖上横生出来的树，身后却突然传来一股力量，将他再度凌空推出，稳稳地向着陆清尘方才指着的树木推了过去。
  树木枝繁叶茂，曲至伸手抓住一根手腕粗细的树枝挂在半空，却又觉得这棵树枝此时摇摇欲坠几乎就要因为承受不住他的重量而断了开来。还未等他伸手够向其他树枝，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在手边传来，他的身体就已经再度倾斜要掉下去了。
  黑色的身影在他眼前一闪而过，曲至低下头看看下面深不见底的悬崖，再抬起头看着自己手腕上银色的锁链，终于唏嘘一口气，仰头对着站在树干上拉住锁链的陆清尘笑了笑。
  将曲至拉着爬上树干，陆清尘伸手拨开茂密的枝叶，带着曲至探身进了树后掩盖的山洞。山洞看起来并不长，前面几步就是个拐角，拐角处隐隐有跳动的火光闪现。曲至跟在陆清尘身后走过去，看到拐弯后的山洞中墙上被凿出了一个碗口大小的空洞，里面摆着一个装满了液体的瓷碗，上面插着一根麻绳正在跳动着火苗，照亮了这个并不宽敞的山中走廊，随着碗中液体的慢慢燃烧，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伴着腥甜的肉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