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为民兄解惑，我竟不知如今的官身，是这般来的。”赵东洲自嘲。
  姜邦怀惭愧道：“风言风语尔，元昇切莫挂记在心。正因如此，我方才有此一问。”
  赵东洲笑罢，仰天长叹道：“我之事又何异于姜家？如今孑然一身，全拜石抹家所赐，果真应了那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姜邦怀油然而生一股恐惧：“啊！可是元昇在燕京的家人都……这……你是咸得卜的得力幕僚，怎么会……”
  “他可有个好儿子！”赵东洲冷笑。
  “石抹天明？！”姜邦怀惊得略有些语无伦次，“昔时天明顽劣，受权贵子弟挑唆，似有闯入民宅抄家之举，咸得卜闻之当即将他遣回桓州思过，所以现才有这彬彬有礼、乐善好施的公子无双。莫非当时其一念之差，已铸成大错？这……这元昇之前可是与石抹天明同在中书省呀！并未听闻你二人有何过节……”
  “待时机成熟，再详细道与为民兄听吧！”他不愿再次揭开伤疤，恰逢二人行至一处酒肆，赵东洲意欲稍作停留，“营中无好酒，此处有佳酿，还请为民兄随我去取便归。”
  “嗯。”
  “赵先生切莫急走，烦请稍待，店中新出佳酿，特邀品鉴。”店家热情推销起来。
  “客气了，莫如下次吧！我二人赶路，怕是天黑之前到不了营地。”赵东洲谢绝店家的好意。
  “不消多时！二位先生暂先落座，观赏歌舞稍待。”店家忙遣小厮打酒去了。
  姜邦怀笑道：“看来元昇没少光顾这的生意。”
  “漠北虽说各式美酒不缺，可能算得正宗汉地风味的少之又少。所以每路过此处，必会带上几壶，以慰思乡之情。”
  正当二人等待小厮上酒之际，肆中丝竹之声渐起。
  胡旋女，胡旋女。心应弦，手应鼓。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飖转蓬舞。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人间物类无可比，奔车轮缓旋风迟。
  “胡旋之舞名不虚传！”姜邦怀身处异域，初见诗中所写之景，不禁鼓掌。
  赵东洲恭敬道：“为民兄请！”
  “请！”
  赵东洲和姜邦怀挑了处偏僻角落坐下。
  “这不是咱们的断事官么？听说拒绝了王妃赏赐的美女，却又在酒肆里盯着舞姬目不转睛，好个伪君子哇！”
  此刻不知谁找晦气，赵东洲正纳闷不识对方。
  “断事官不认得我们？”眼前二人忽而大笑道，“你给王妃的上书，没少碍事！一笔笔我们可都记着呢。”
  赵东洲初入营地，曾就真定见闻，上书唆鲁禾帖尼，直言派驻官员为非作歹，并勾结营内官员放贷搜刮民脂民膏，一时间得罪不少人。纵是不清对方底细，但眼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由此猜得一二。
  “你这是什么眼神？！”二人好似酒劲上来，“营地里要不是王妃撑腰，谁曾怕你，现可在外边，和林府衙也管不了。”
  赵东洲旋即从座上起身，凑近他二人脸庞，仔细打量，似要将这两张讨厌的相貌记下，逼视道：“再胡言乱语，我现就将你们俩扭送回营。”
  “我们都是阿里不哥王子的随从，断事官既要动手，那么也让你死个明白！”来人狂笑，一个手势，身后竟站起五六个彪形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