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奥都剌合蛮什么时候这么油嘴滑舌了？”木哥浅浅一笑，“如果你真能让汗廷得利，那么我引荐你也不是难事。只是耶律楚材那里十分难办，你知道合罕经常顾忌他的言论。”
  “所以才来请教哈敦。”
  “这样吧，去找中书右丞相镇海帮忙，一起劝说大汗。镇海位高，资历又比耶律楚材更老，他如果发话，耶律楚材那也有个牵制的人。”
  “哈敦说的极是。”奥都剌合蛮佩服不已。
  奥都剌合蛮方出木哥的大帐，转而就去求见窝阔台最喜爱的孙子失烈门。
  窝阔台众多的儿子当中，最喜三子阔出，可惜阔出死在征宋前线，为此，他将孙子接到身边抚养，有意向百年之后让失烈门成为继承人。
  年幼的失烈门显然也感应到祖父对自己的态度，由失去父亲的悲痛，变得小心忐忑起来。
  奥都剌合蛮一连串的马屁和金银珠宝，让失烈门心里七上八下去还得装作云里雾里，表示一定在祖父面前替他美言，又说奥都剌合蛮在理财方面是把好手，这次扑买课税的人选也是非他莫属，让他不要过多烦恼了。
  作为失烈门的陪读也是贴身侍卫的耶律铸实在看不下去，原本受父亲耶律楚材的教诲，对于扑买课税的事，耶律铸就深恶痛绝，这回，奥都剌合蛮公然行贿，就让耶律铸更为不耻。作为侍读，耶律铸认为自己有必要规劝失烈门，毕竟失烈门是未来的合罕，合罕的品格同天下社稷息息相关。
  “你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奥都剌合蛮不过送一些礼物，我收东西不办事便是。这样花花肠子的人，不坑他坑谁呢？再者收税的确烦恼，扑买课税可以让汗廷省心省力，至于汉地百姓的民生，让地方官多花一点心思就可以了。如果不扑买，让十路课税所的官吏收税，能收上来多少？国家越来越大，哪一方面不要花钱，你们不理解我祖父，我理解。当然，税收也的确要让百姓交的心甘情愿，但是目前还没有一个平衡的办法，那么也只能看着继续扑买课税。”
  失烈门并不是一个人云亦云的王孙公子，他常有不同与众人的想法。
  耶律铸叹息道：“我父亲也知道无法完全熄灭一些人扑买课税的念头，所以极力希望扑买的定额稳在一百万两，不能再涨。扑买的金额越大，羊毛出在羊身上，百姓更困苦难当。原本以为羊羔儿利下去事情就算完了，现在看来，是大错特错了！”
  失烈门拍了拍耶律铸的肩膀，推心置腹道：“蒙古人刚从草原走出来，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和思量，帝国太大，面临的考验也很多，以往的老法子已经不足以支撑新的事了，未来的路要往哪里走，谁又能说完全没有风险？”
  就在奥都剌合蛮为了扑买课税四处奔波的时候，有一个人暗中看在眼里。
  奥都剌合蛮不知道合罕最年长的哈敦脱列哥那为什么突然找到了自己，依稀记得自己送礼的时候并没有遗漏过她。
  大帐里炉子生着暖洋洋的篝火，烧着的干柴发出“啪啪”的声音。
  篝火的光，照的脱列哥那的脸，有些发黄，妆粉想极力掩饰的皱纹，也变得若隐若现。
  妇人不经意地冷笑：“如果我收了你的钱财却放纵你做了这样的事，那么就是我愚蠢了。”
  奥都剌合蛮自知理亏，忙赔笑道：“小人不过是个商人，如不各处结交，恐怕生意上……”
  “生意？哼！是赶着结交下一任合罕吧？”
  奥都剌合蛮装聋作哑道：“哈敦您一定是在同小人开玩笑的吧？”
  “你看我的样子是在开玩笑吗？”脱列哥那瞧着自己新修的指甲，顾此而言他道，“你可别忘了，是谁将你引见给合罕，你才有了这身荣华富贵的！”
  真是个难缠的主，奥都剌合蛮立马跪了下去：“哈敦您让我做什么，奥都剌合蛮半个不字也不会说！”
  脱列哥那和蔼扶起跪在地上的臣子，笑道：“瞧瞧你跪着做什么呢？别让人瞧见了，说我对帝国的官员胡乱责罚，那岂不是怎么都洗不清了吗。”
  奥都剌合蛮很快领悟：“是是，多谢大哈敦体恤，合罕还交代了小人一些事，小人先告退了。”
  脱列哥那心下念道，算你识相。
  “送客吧。”
  奥都剌合蛮完全记不清自己是怎么站着走出大哈敦脱列哥那的大帐，但起码，他明白了一点，急于求成的自己，险些就要栽在这个女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