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一遍遍将昏迷不醒的陈风半抱在怀里，腾出一只手不停地轻抚他的后背，口中呢喃：“傻瓜，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半个月后，陈风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他经此一着，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慕斯白也同样没好到哪去，本就无一丝赘肉的清瘦脸上更显瘦削。
  陈风醒来的那个早上，天才刚蒙蒙亮，慕斯白刚睡下不久。可他一向浅眠，又因着陈风的身体，早就习惯一听到细微的响动就会被惊醒。这次，他听到被子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听到一声极小极小的“啊”一声。他猛地挣开眼睛，正好和试图从床上坐起来的陈风打了个照面。
  两人隔空对视了良久，都没主动说话。陈风看着慕斯白那长到耳下的头发，那眼底的青黑，以及下巴处久未修剪过的胡茬，心上蓦然一紧。很久之后，他开口：“你……”只一个“你”却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声音嘶哑地不像话，仿佛喉咙口堆积了无数浓痰一般。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尝试着把痰咳出来。
  慕斯白赶紧给他倒了杯水递给他，陈风接过，非常生疏而礼貌地用口型回答：“谢谢。”
  就着杯口喝了一小口，冰凉的水流顺着食道向下，瞬间湿润了干涸的喉咙，那种被堵住的感觉一下子通畅了不少，终于舒服多了。
  又是一阵沉默，慕斯白首先打破了僵局：“陈风，我说过，不管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在全心全意照顾陈风的这半个月里，慕斯白仔细思考过了，与其这么瞒着他，让彼此都痛苦，还不如和盘托出所有的事情。
  陈风把水杯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只这一个小小的侧身动作，都差点疼到他飙泪。
  他呲着牙用口型问：“我睡了多久？”
  “半个月，这半个月你一直在昏迷。”慕斯白老老实实地回答。
  他漠然点点头，然后稍稍调整了下姿势，侧着身主动问慕斯白：“我是尘染？”
  “是，曾经是。”
  “我的身体里有凤凰玉？”
  “是。”
  “凤凰玉是什么，有做什么作用，为什么在我身体里？”陈风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
  慕斯白略一思索后，一一作答：“凤凰玉里封印着我们慕家所有逝去前辈的法力，它拥有无穷的力量，每一代慕家的继承者都要继承这股力量，至于为何封印在你体内，那完全是为了救你。”
  他的目光灼灼，一点没有掺假，真情流露的慕斯白使得陈风眼眶泛酸，他转过头去，假装咳了两声，等波动的情绪稳定下来后，他又问：“为什么把凤凰玉封印在我体内？尘染到底是谁？”
  “尘染是我的......”慕斯白还未说完，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几十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大汉闯了进来。
  陈风惊恐地看着他们，慕斯白也倏地站起，对着领头的黑衣人质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慕族长让我们来接你，和他。”他的眼神瞥向一脸懵逼的陈风。
  “走，趁我没有动手之前。”慕斯白冷冷地威胁道。
  领头黑衣人有些为难地垂下头，恭敬道：“慕先生，请不要让我们难做。”
  “好啊，既然如此，只能动手了。”慕斯白打了一个响指，其中一个黑衣人身上突然燃起青绿色的火焰，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慕斯白有些得意地扫过他们，可他还没得意多久，另一个响指的声音响起，黑衣人身上的火焰霎时不见了。
  只见一位身穿狩衣，满头花白的老人步履矫健地踏进这间病房，语气中带着浓浓地训诫意味：“斯白，几年未见，越发不懂规矩了！”
  慕斯白显然对此人恭敬有加，非常懂礼数地弯下腰，给老人家鞠了一躬，喊了声：“师父。”
  陈风：“……”
  “你还记得我是你师父？”一个黑衣人很懂规矩地给老人搬来一张椅子，老人淡然坐下，看着眼前的徒弟，语气强硬道。
  慕斯白双手交叉放在腹部，恭敬地回答：“徒儿不敢，只是徒儿被慕家逐出家族，无脸再见师父。”
  老人轻挑眉毛，冷哼一声，随后用恨铁不成钢的口吻说道：“斯白，你是师父最中意的徒弟。如果不是你冒用禁术，也绝不会落得个赶出家族的下场。这次师父受族长所托，将你们领回去，现在你们马上收拾东西跟我走。”
  “师父，你明知道族长让您带我们回去所为何事，请不要逼我。”
  “斯白，不要固执，这次正好回去和你爷爷认个错，我们还是愿意接纳你的。”老人见慕斯白如此固执，苦口婆心地劝说。
  慕斯白仍旧不愿意，他抬起头和老人对视，那眼里的坚决表明了他的态度，“师父，我是不会回去的，请您回去转告我爷爷。”
  老人见他如此油盐不进，终于没了耐心，“既然如此，那为师只能逼着你去了。”
  话音刚落，慕斯白急忙布下结界，可他似乎忘记了，他的所有法术都是眼前这位老人教的，他有什么能耐，老人家心里一清二楚。
  他们这次是有备而来，早就摸清了慕斯白出走这么多年都做了什么，包括此刻躺在床上惊呆的陈风。
  熟话说，打蛇打七寸，陈风就是他的七寸。
  老人一个闪身，人已到陈风跟前，动作利索地掐住陈风的喉管，出言阻止慕斯白准备发招的手：“斯白，你知道斗不过我的。”他的手轻轻一使力，陈风的脸霎时变得无比苍白，极速流失的空气正昭示着他快窒息而死了。
  慕斯白颓然放下手，终于妥协了：“好，我跟你们回去。”
  “不止你，还有这位小朋友。”老人的眼角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手上也松开了。
  老人已是老江湖，为防两人半路逃跑，他两指合拢，在空中画了道符，印在慕斯白的额头上，符瞬间隐没在皮肤下，“这道符控制你使用法力，我必须保证你们跟我乖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