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楼顶，看着躺在废弃车辆堆里的变种巨兽，我松了口气。
  雷克斯和黑皮都死了。黑皮倒是死得干脆，一枪就被爆了脑袋；雷克斯被巨兽抓住的情形不禁让我想起了下水道里的变异蛇，不知道和被蛇身捆住的守卫相比，他们哪一个会更痛苦。
  重新上了弹药，我回到了一楼，看到莱莉正抱着头缩在墙角，不禁摇摇头。我不了解枪队为何会将莱莉这样的士兵派到前线，以她的性格最多也就只能呆在后方工作，完全适应不了废土残酷的杀戮，这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也是对其他士兵的不负责任。当然，这是枪队的事，和我没什么关系。
  “莱莉，帮帮我。”
  脑袋有些肿胀，我不由得摸了摸后脑勺，却沾了一手鲜血。被碎石击中的部位划开了口子，也许并不严重，但还是需要尽快处理，伤口感染往往更为致命。由于看不到，我没办法很好地处理伤口。
  “我可不想和一个保姆一样，至少你也体自己的价值。”
  听到我的话，莱莉终于抬起头，两眼有些通红地看着我。
  “来吧，我需要帮助，这并不难。”
  我拿出医用纱布，朝她晃了晃，随后指着我的脑袋。莱莉的表情挣扎一会儿，最终还是抹了一把湿润的双眼，起身向我走来。
  我看不到莱莉的脸，可却能感觉到她处理伤口时十分用心。
  “你经常处理伤员吗？”我不由奇怪道。
  “是的，我……我算是半个医疗兵吧。”莱莉细声细语。
  医疗兵？这倒是个不错的解释，我也有些理解了莱莉为何不擅长战斗，可即便这样，莱莉的性格还是过于懦弱了。
  莱莉很快将伤口处理完毕，吃了一些我带的面包，恢复体力后我们继续踏上归途。
  雷克斯和黑皮的尸体我没有时间去处理，他们只能和大多数孤独地死在废土上的人类一样，运气好的话能风化成还算完整的一副白骨，如果运气不好，也许我和莱莉前脚离开，变种生物后脚就赶到。我能做的仅仅是收好两人的身份铭牌，带回枪队。
  一路上，莱莉都显得心不在焉，我理解她的感受。一支完整的驻点小队，一夜过后就只剩下她一人，她是不幸的；可她又是幸运的，在这片废土上，想死容易，而活下去……实在是太难。
  靠近西北区域，眼前的绿色逐渐增多。和北区一副死气沉沉完全不同，这里仅仅是街道上就随处可看到翠绿色的植物，这些顽强生长在裂缝中的植物会让你心中的阴霾都消散不少。
  莱莉突然走到一旁，站在几株变异野花前，弯下腰小心地采摘着。看来她是在北区待太久了，虽然经常面对的是伤员，没有直接接触变种人和尸鬼，可她的内心一定很压抑。除了她的队友是活着的，北区的一切，都是死的。
  “你怎么都不说话？”莱莉手里拿着采来的野花，似乎心情好上不少，主动问起我来，她还把一株野花插在头发上，看上去有些俏皮。
  说实话，莱莉长得很漂亮，我要说一点儿不心动是不可能的，可我并不是时刻荷尔蒙爆发的男人，没有时间打情骂俏，眼下我觉得能安全回到枪队总部才是最重要的。
  “有什么事吗？”我恢复了平常的态度。
  “没事就不能说说话吗？”莱莉倒像是赌气一般，我只是咧咧嘴，没说什么，自顾地看着四周，我猜她肯定认为我不解风情。
  在有组织的人类聚居地，像她这样漂亮的女人，身旁肯定围绕着一大堆追求者，以她的思维，或许围着她转的男人才算是正常男人吧。也许，我已经被归为不正常的一类人。不过，你告诉我，这废土上有几个正常人？
  “你别动！”转过头，就看到莱莉突然伸出手，把一株野花插到了我的头发上。“不许你拿下来！”莱莉很认真的说道。
  看着莱莉白皙的脸蛋憋得通红，我只能是一脸苦笑。
  ……
  天色很快就暗下来了，我决定找个地方休息一晚，黑夜降临前把自己藏好，这是我的习惯。莱莉当然没有选择，她不会觉得自己一人能在废土的黑夜中安全回到枪队总部。
  一栋两层小楼，不错的选择。一楼是杂货店面，二楼是休息的房间，店内早已被洗劫一空，地面上散落着各种杂物和垃圾。我用衣柜堵住了二楼窗户，一楼的大门和窗户则用货架给挡住。
  找到一些丢弃的金属罐，将破地毯拆成绳线，把金属罐连成一串挂在货架上，如果有人想要进入室内，不管是移动还是推倒货架，金属罐的声响都能起到很好的警示作用。这是废土上一种最简单的警示装置，是独行者必备的技能。
  小楼二楼，我和莱莉面对面靠着墙坐在地板上，谁都没有睡着。
  “你对那些装置很熟悉，是不是每天都要这样做？不觉得累吗？”还是莱莉打破了沉闷，突然开口问我。天色昏暗，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觉得语气有些奇怪。
  “怎么，莫非你对这些小装置很感兴趣吗？”我可不认为她是要向我学习制作这些东西。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莱莉的语气有些急促，坐直了身子。即便穿着战斗护甲，可还是能看出她的曲线，似乎……很完美。
  “算是吧，几乎每天都这样。”我咳了咳嗓子，继续说下去：“你知道，我们这些人，独来独往，白天或许可以保持警惕，可一旦睡着，就完全没办法了。所以，我做的这些……你应该明白，我可没有人轮换，没有人会替我站岗。”其实，我的心中是另一个想法，我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这样活着不累么？你可以加入我们，这样晚上也不用担心了。”莱莉绕了一大圈，感情又当起了说客。
  “行了，能活着就很累，感觉不累的，都已经死了。还有，加入组织并不一定是件好事。”我只能这样回答，意思也再明显不过了。
  我的话说完后，莱莉没有再搭话。我的话不怎么中听，但说的也是事实，就比如雷克斯与黑皮，又或者是那些死在隧道中的枪队士兵，有组织就一定是好事吗？只要让你丢了性命，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圣约翰的夜晚依旧充斥着各种奇怪的声响，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看到莱莉靠着身旁的小木柜睡着了，而我只是抱着枪，安静地坐着，没有一丝倦意，这只是我在废土上无数个失眠夜的其中一晚罢了。
  ……
  废土的黑夜总是短暂的，至少在我看来就是这样。
  “吃东西了。”把莱莉叫醒，看来她昨晚终于睡了个安稳觉，脸色好上不少。“这是你的早餐。”递给她一个面包和半瓶水，莱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接了过去。那瓶水我喝了一半，莱莉也没有挑剔，面包就着水很快就吃个干净。
  检查了武器，莱莉有些脸红的让我先下楼，我只是笑了笑。
  来到一楼，将系在货架上的警戒装置解除后，我开始搬动货架。这时下楼的莱莉主动过来给我搭把手，我有些好奇地看着她，而她却只是冲着我笑了笑。好吧，我承认，她笑起来还真是迷人。
  “好了，我们走吧。”移开挡住大门的货架后，我弯下腰抓起放在地上的背包，而莱莉已经向大门走去。
  “哒~哒~哒~”
  枪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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