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楚瑶姬从地上捡起了一个香囊，仔细查看了一下之后，递给了柳天问，说道：“这是刚才老掌柜走的时候掉出来的。”
  香囊上绣着一只狐狸，那狐狸的瞳仁里绣着两朵小火苗。
  柳天问道：“一人千面，火眼狐狸。”
  “火眼狐狸”精通易容之术，是江湖上有名的刺客，成名已有十余年之久，无人知其真面目，没想到那老掌柜就是“火眼狐狸”。
  楚瑶姬道：“‘红羽追魂箭’、‘五常五君’、‘火眼狐狸’这些人都来了，后面还不知有什么样的人在等你，为了对付你，对方下了重本，你要小心。”
  楚瑶姬自从进来就一直冷冰冰的，现在却柔和了下来。
  柳天问紧紧抓住香囊，说道：“他们敢来就来，何惧之有？”
  楚瑶姬满面都是关心之色，语气更加柔和，说道：“你英雄盖世，确是没什么怕的。可是你真的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么？”
  柳天问道：“‘神龙九似’慕容雪晨，陶季礼不过是个幌子，这不是什么秘密了。”
  楚瑶姬道：“你见过他么？”
  柳天问道：“从来没有。”
  楚瑶姬道：“爹爹见过他。按照爹爹的说法，慕容雪晨的武功几乎已经可以与当年的凤拜庭比肩。你，有把握么？”
  柳天问沉默不语。
  楚瑶姬继续说道：“慕容雪晨的难对付不止在于武功，更在于慕容世家势力的强大，你也见到了，不但慕容雪晨约来了许多好手，而且还有不少人自愿为他出力。自从出了陶季礼的事情之后，现在还有多少人敢承认与百柳庄有往来？你如何与他斗？”
  柳天问沉吟道：“这两件事我都知道，但是现在卫清因他而死，镜儒与婧川也都被他伤了，我不能再逃下去。”
  楚瑶姬急道：“你难道不明白么？他这么做就是要逼你现身？现在你更不应该中他的计才是，若是你愿意，我可以求爹爹出面……”
  楚瑶姬话说到一半就不再说下去。她的脸上浮现了一片红云。
  柳天问轻轻摇了摇头道：“我怎么会不明白？可是我没有什么选择了。在这件事上除了我们家，慕容雪晨先后得罪了百胜门、欧阳家与武当派，而且听说他为了别的事还曾去过辽东凤庄，可见他现在并没有什么畏惧的。虽然楚伯伯本事高强，但我也是真的不愿再把其他人牵扯进来了。”
  楚瑶姬垂了下头，眼睛挂着两滴晶莹的泪光。她早就猜到了柳天问的答案，可她还是想试着问一问。她沉默了。
  柳天问柔声道：“你该回家了，受了伤就不要乱跑了。”
  楚瑶姬颇为意外道：“你知道？”
  柳天问道：“如果不是受了伤，你怎会和那两个恶僧妖道纠缠那么久？你的鞭法本是该配合步法的才对。可惜我现在没办法护送你回去。”
  楚瑶姬道：“刚才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们以绝后患？他们两个虽不是什么大角色，但废了慕容雪晨几个爪牙没什么不好。”
  柳天问道：“一来是因为那时候不知道那个老掌柜的深浅，阙信道士与布智僧虽然武功不怎么样，但真说要杀也得费点力气，二来是因为我想知道他们的背后的人是谁，他们与‘铜川双煞’都提到了有人出钱买我的命，如果想杀我的只是慕容雪晨那他就没什么必要花钱，所以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楚瑶姬幽幽道：“你心里有数就好。对了，我出门之前爹爹说起你们家的事，特意提到有两处关键，一是柳叔叔与上官伯伯的下落，这事你可有头绪？”
  柳天问愁眉难舒，说道：“毫无头绪，当日父亲让我去武当山送信，可是我刚到武当就听到家中出事的消息。明松道长对他们的行踪是一无所知，镜儒调查过，可惜也是没有收获。我想先回家再设法打探。”
  楚瑶姬意味深长道：“爹爹说此事最是蹊跷。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们还不现身，只怕……”
  楚瑶姬自觉失言，没敢把话说完。柳天问倒没有什么异样。
  楚瑶姬想了想接着说道：“爹爹说他想不出有任何一个人或者一方江湖势力可以同时对付他们两个。他们的问题多半是出在内部，你千万小心身边人。”
  柳天问苦楚道：“哪里还有身边人？”
  楚瑶姬心痛不已，说道：“我、镜儒、婧川，还有……我们都在。”
  有一个名字，楚瑶姬是说不出口的。
  柳天问不言语。
  楚瑶姬缓了缓后说道：“还有一件事你需要在意，那就是慕容雪晨的真实目的，这是一切事情的根源，弄清楚这一点或许比直接与他交锋要容易一些。”
  柳天问道：“对于这件事，只有参与到十五年前‘藏龙谷之约’的人才能说清楚。父亲不曾透露过，明松道长不肯说，镜儒转述过凤流云的一些说法，虽然解释了一些事情，但是远远不够。我也是无可奈何。”
  楚瑶姬颇为失落道：“话都说完了。”
  柳天问突然觉得如鲠在喉，低声说道：“你该回夷陵了，我也该回山东了。”
  楚瑶姬低下头，讷讷说道：“如果现在是她来找你，你也会这么急着要她走么？”
  虽然楚瑶姬没有明言，但柳天问知道她指的是谁。他觉得心如刀割，尽量平复语调，说道：“她有她的身份与责任，不会来的，即使来了，我也一样会催她回家。”
  他真的会么？
  楚瑶姬暗叹一声，说道：“我要回家了，你千万小心，不要逞强，我知道你想把人都吸引过来，这样飞燕他们就安全了，但你也不要再这么招摇了，太危险了。从这往前去的鹿耳寨与李家沟两处都汇集了不少高手专等你去，别处的埋伏，我都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鹿耳寨有‘万劫不复’严无罪和‘醉猫’熊大龙坐镇，李家沟则有‘左臂刀王’程雅夫与‘金臂花刀’程健夫兄弟，他们都不是阙信和布智所能比拟的，我打不过他们。你不要去招惹他们好不好？”
  楚瑶姬言辞恳切，心中之情溢于言表，
  柳天问现在知道楚瑶姬的伤是如何来的了——她帮自己料理埋伏去了，一定吃了不少苦吧。柳天问觉得心中暖暖的，同时还有些歉疚，于是点头道：“好，我记住了，我不去惹他们。”
  楚瑶姬见柳天问答应了，松了一口气，稍稍放了心。
  柳天问整了整衣衫，轻声说道：“我要继续赶路了。”
  楚瑶姬点了点，默默地看着柳天问，眼中饱含深情，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