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透明列车杀人案(二)
作者:灼忆重现01      更新:2021-03-26 07:20      字数:2386
  车厢的中间位置,靠走道的座位上,一个三十出头的男青年看了一眼窗外,招呼对面的中年人,“世勋,把老聂叫起来吧,到杭康了。”
  中年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仿玳瑁眼镜,笔尖戳在纸上,正在揣摩词句。纸上是一首写到一半的现代诗,听见男青年的话,扭头看向右边趴在桌上睡觉的四十多岁的胖男人。
  “老聂,醒醒,老聂!”中年人摇晃胖男人的胳膊。不碰不要紧,这一碰,对方肥硕的身躯失去了平衡,软软地向侧方歪斜,一骨碌滚到桌底下了。脖颈上的珠串哗啦一声响。
  “聂总!”对面靠窗的瘦高个慌忙站起来,惊呼道:“不好了!是心脏病犯了吗?!”
  “老聂有心脏病?没听说过啊?”男青年疑惑的问,三个人走出来,扶起胖男人,发现他像是没了骨头,软塌塌的,摇晃起来如同一只水袋子,摸了摸鼻孔,不出气了。
  “来人啊!”
  车厢里响起呼喊声。
  很快,乘警们急急忙忙地赶过来,高声喊着维持秩序。
  “请车厢里的乘客坐下等待,不要随意走动!”
  列车缓缓停靠,杭康站到了。
  乘客们已按乘警的吩咐坐下,不住地讨论。
  “有人昏倒了。”
  “不像是昏迷,好像死了,是急病吗?”
  “我要转车啊,现在怎么办?”
  “没办法,只能等警察来处理。”
  在等待站警的过程中,乘警看到两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沿着过道走过来,皱眉道:“不是让你们坐下等的吗?”
  “乘警同志,这是我的证件。”江稻谷拿出侦探证,双手递过去。
  “哦,是侦探同志,太好了,你给看看,这是什么情况?我已经叫救护车了。”
  江稻谷蹲下来,手指按住胖男人的脖颈,又查看了瞳孔,“他已经死了。”
  车厢里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声,没有什么比死亡更令人精神紧绷和内心悸动的了,许多双眼睛从座椅上方朝着案发地点窥视。
  江稻谷拿出手机,联系上了杭康火车站警察分局的警长陈洪,简单叙述了情况。
  他没有去检查尸体或勘察现场,因为,负责勘查的是痕迹检验人员和法医,侦探的任务是以现有的线索进行推理,警长则是居中调度的指挥官,各方分工合作。
  专业的事情要让专业的人去做,最极端的是一些特殊案件,比如经济类和互联网,需要和税务部门、律师、有名的网络安全团队以及白帽子们合作。
  随着警员们进入车厢,空间变得拥挤起来。
  江稻谷和沈啸退到另一节车厢,与警长一起观看监控录像。
  凶手相当大胆,明知道车厢里有监控,仍然选择作案。监控确实不是万能的,它的位置是通道口的门楣中间,居高临下。而车厢的环境复杂,监控存在一些盲区,比如被蓝色椅背和桌子挡住的地方。
  “死者和眼镜男是一座,对面的男青年和瘦高个是一座,他们四个是一起的吗?”江稻谷问。
  “对,死者和眼镜男买的连坐票,对面两个也是连坐票,”警长手指划到另外半区的座位,补充道:“不过,男青年和瘦高个是从左半区换过来的。”
  江稻谷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四个人刻意围着一张桌子坐,死者脖颈上有勒痕,符合窒息死亡的特征,大概率是他杀。那么,一桌四人都免不了嫌疑,可能是一人行凶,也可能是合作谋杀。要说明的是,与死者背靠背的乘客,没有作案的可能性,被害人从坐下到死亡始终处于趴着的状态,背后的乘客无法用绳子兜住他的脖颈把他卡死在椅背上。”
  警长陈洪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经验丰富,说道:“侦探先生,从监控录像来看,死者没有挣扎,感觉很诡异,你看,他被瘦高个背到座位上,然后,瘦高个和眼镜男一起,帮助他趴在桌上,瘦高个还给他披上一件外套,此后,他就再没有动过一下了,接下来,另外三人在监控中保持坐姿,没有大幅度动作。”
  法医和痕迹检验人员的初步调查已经完成,他们撤出来,让江稻谷和陈洪进场进行问询。
  同座三人按照原来的顺序坐着,尸体则移到过道上。
  死者叫做聂青山,男,四十三岁。
  江稻谷戴上手套,俯身查看脖颈处的勒痕,很细,宽度不超过一公分,形状也很奇怪,一粒一粒的往下陷,法医给出了解释,被害人是被佩戴的佛珠勒死的。
  数了数,一共有四条佛珠,粗细、材料各不相同,周长在80公分左右,大约是从脖颈拖到肚脐位置。有小叶紫檀、沉香和黄檀三种,死者手腕上也有一条色泽沉郁的海黄珠串,硕大如龙眼。
  江稻谷拈起一条小珠的沉香佛珠查看,它的形状与勒痕相符合,这就是凶器了。
  他站起来,心中以田字形划分位置,四个嫌疑人为abcd,ab和cd之间隔着半米宽的胶合板桌,是长桌而不是短桌,长度约120公分,四个人都可以趴在上面。
  (a-傅照 b-惠承育)
  (c-汤世勋 d-聂青山)
  死者是d。
  江稻谷的目光落在靠近过道的a身上。
  傅照,男,31岁,穿着一件卡其布外套。目光透出惊恐,面部僵硬发青,按照警方的要求双手放在桌上,双手之间是搜出来的随身物品。
  除了常见的手机和钱包外,还有一把瑞士军刀,由于刀刃没有超过规定长度,也不是锁式折叠刀,所以进站检查没有被没收。
  再看向a身边的b,惠承育,男,27岁,是个骨架很大的年轻人,身高接近一米九,颧骨和颌骨突出,一脸惊恐的与他对视。
  b的手给人的印象很深,骨节突出,手指很长。他穿着一件单薄线衣,他有外套,是一件体育品牌的外衣,扶死者坐下后,披在了死者身上。
  b的随身物品是入耳式耳机、签字笔、笔记本,还有钱包和手机。
  他的身侧放着一只公文包,里面有两部手机、钥匙,还有一些产权证明、合同、策划书、发票之类的纸张。
  最后,江稻谷看向c。
  c是一个中等身高的中年人。
  汤世勋,男,39岁,长脸,鼻梁歪斜,平静的目光中夹杂着些许困扰。
  他的面前放着一个小笔记本,字迹来自于旁边的一支圆珠笔,案发时他正在伏案写诗。
  随身物品除了钱包和手机外,还有塑料打火机和一盒烟,以及装着小药片的玻璃瓶子。
  江稻谷打开瓶子,闻了闻,一股水果味,是维生素片。
  他放下瓶子,翻看了几页笔记本。“你在写诗?”
  “嗯,关于旅行的诗,以前在报刊上发表过几首小诗,现在实体杂志销量不行了,无处投稿,只能自娱自乐。”汤世勋答道。
  江稻谷点点头,看向靠窗的不锈钢托盘,里面放着四桶尚温的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