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不是没有想过如果回去了会怎样，义夫尸骨未寒，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在坟前上柱香就被迫逃了出来，而现今她听到小盅这样的提议后，并没有想象中的恼怒，而是很认真地想了可行方法。
  小盅一醒过来就嚷着要回去，有个手下一个大耳刮子抽过去叱他恬不知耻，迷路不算还要拖累大家伙。小盅说这样走下去怕是要到九夷放羊了，你们开玩笑吗，九夷有你们大舅还是二舅呀，就这样就敢闯草原，可不是白白送死？咱们且回去，西琅也好，中原也好，那毕竟是我们的家乡呀。
  蜉无言以对。这些人都是相信她才同她出走的，也是厌倦了同伴相残，她想，既然他们跟随自己，自己即便是豁出命去也要保他们平安的。
  只是，到现在，她也不知道何去何从……
  最后促使蜉下决心回去的不是小盅那种烂嘴，而是一个人。一个骑行百里风尘仆仆来追赶他们的老妇人。蜉和大家伙一见那个老妇人就跪下了，蜉哽咽不成语，倒在老妇人怀里唤道：“祖奶奶……”别人也称：“老夫人。”
  小盅这才知道这老妇人是蜉义父的母亲。若是说这帮沙匪起家的历史，她怕是第一代的祖宗级的人物。老人家年事已高却丝毫不见老态，精神烁利，上马拔刀身手利落，一双眼睛如鹰般犀利，一眼就像能把小盅看穿。
  老妇人本来已不问世事，隐居在中原边邑的一个小镇上，听说自己儿子身亡，沙匪内部巨变后才动身前往沙匪老窝，知了前因后期过来找蜉。
  她对蜉说：“你三叔偷袭了你二叔，你二叔现在断了条胳膊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你三叔已经被我命人关起来了，等你回去发落呢。”
  “等我回去发落？祖奶奶，这什么意思？”蜉的眼睛瞪得很大。
  “意思是让你回去接你义父的位置呢！”小盅在旁边叼着根枯草，插嘴。
  老妇人剜了他一眼，但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让蜉带人好生准备，一切等明日回家后再说。至于他，老妇人看看小盅瘫倒在地上睡觉的身姿，不置可否，但眼中是不是闪烁的利刃般的光让小盅不禁胆寒，思考自己哪里露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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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盅是第一次到沙匪的大本营，应该也是西琅军队有人第一次发现沙匪老巢。竟然不知，在绵绵千里鸣沙山背后，竟还有这样一片绿洲，翠绿色的树木围绕着一泓蓝色清泉肆意生长，沙匪的黄色砖房，就在树木掩映间，远远望去，倒不像穷凶极恶的匪徒老巢，却是个隐蔽于世，自得其乐的世外桃源呀。
  老妇人看着这一片景象也由衷感慨，“当年我与当家的便是惊讶于黄沙戈壁之中竟然有这样美景，才决定留在这儿的呢。”当然，她是对蜉说的。
  “当年我和当家的，还有那四十名兄弟，本是被征到华州修筑城墙，那监督我们的工头欺人太甚，克扣工钱还奸**人，大家一起把他杀了，获了重罪，才决定出走戈壁，另谋出路。”
  寥寥几句，就把当年的腥风血雨一笔带过。小盅仔细偷看老妇人的眼睛，隐约能看到她隐藏的波澜起伏的过去。
  小盅突然明白这帮子壮汉信服这个小老太太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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