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垂头,手里握着一个杯子。“是……是太太让我来喝牛奶的。”她眼里含着感激,是专门针对杜母的。
  “哦。”杜冰冰点了点头,鄙夷地盯着她,“是哦,可要看好你的野种了,别出了事！”
  “哦,是……”她无力地应着,抚着隆起的肚皮,对于杜冰冰的诋毁有着弱弱的反感,不过,很快被感激所取代。
  “真是谢谢你们一家人可以收留我,还给我一份工作……”
  “那就要好好报答我们！”杜冰冰咬牙接了过去,泄露了深深的恨意,“不要再想着勾引男人。”
  “哦。”轻应着,杜冰冰高傲地离去,她闪着眼皮长长的睫毛几欲掉入杯中。这家的小姐总是对她这样一副冷冰冰的态度,这个她也能接受,只是不能接受她动不动地就对自己颐指气使,并且用恶毒的话来侮辱她。
  她以前真的有那么让人反感吗？肚子里的孩子又是谁的？杜小姐没有告诉她,只是以无比鄙夷的语气道：“是你跟人家老公乱搞的野种！”
  相比之下,杜太太要好很多,虽然对她也是冷脸相待,却时常会为她加菜,每天让她喝奶,吃水果,定期做产检。
  她不由得对杜太太升起了无限的感激。
  他们叫她小慧,她却并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过去是什么样的人。
  或许并不讨人喜欢吧,否则杜太太和杜小姐就不会这么讨厌自己了。
  她记得自己醒过来时看到了一个凶狠的男人,那个男人说是她的老公,可那人的长相……实在是……
  小慧不敢再想下去,那天些,那个男人总想对她动手动脚,还说她要是没有毁容,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
  抚抚脸上那道长长的疤,她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那个男人说她是在一场火里烧伤的,言语中已经有了唾弃,却还在某夜想与她强行发生关系。
  好在杜小姐突然出现,她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而且近三个月了。
  “这个孩子是他的。”杜小姐冷冰冰地指着男人告诉她,她吓了一跳。她怎么可能会嫁给这个男人,还怀他的孩子。
  “不过,你现在要跟我走,我是为你好。”
  她巴不得跟杜小姐离开,那个男人看起来太恐怖了。
  就这样,她来到了美国,杜太太给了她一份女佣的工作,主要负责家里的清扫工作。虽然怀了孩子,但做这些事情还是可以的,小慧对杜家母女俩充满感激。
  在这里呆了差不多一个月,除了每天杜小姐冷言冷语有些刁难外,基本都好。杜太太还好心地分了她一个单间以便她能好好地孕育孩子。
  真该感谢她们。
  她喝完牛奶清理好一切后走向自己的房间。
  晚上难得月明星稀,快到十五了吧。她是从中国来到这里的,那么,她以前的生活会是怎样的？头疼起来,一想以前的事,她的头就会痛。
  回身坐在床上,她只能抚着肚子跟孩子说话。
  “宝宝,你知道妈妈以前的事吗？你的爸爸是那个男人吗？他看起来好凶,好恐怖,我不太相信。我一直觉得有一个人在某处寻找我,等待我,可不是那个凶巴巴的男人。可是,杜小姐和杜太太会骗我吗？她们对我这么好……”
  “温尔雅,你给我出来！”巨大尖利的声音突然在走廊里响起,小慧吓了一跳。这个时候,能这么大吵大叫的只有杜冰冰,她总会突然尖叫,听杜太太说好像有孕期抑郁症。
  “温尔雅,快点滚出来！”她还在大叫,小慧坐起来下了床。打开门来,看到外面穿着睡衣的杜冰冰披散着头发,对着她的门在喊。
  另一扇门打开,杜太太跑了出来。“冰冰,你疯了不成,这么晚了还闹什么！”
  “我没有疯,我要她死！”杜冰冰直接甩开杜母的手,走过来就甩给她一巴掌。“我最讨厌你了,温尔雅！”
  “我不是……叫小慧……”小慧捂着脸万份委屈地道,两只眼睛害怕地望着眼前这个如凶虎一般的女人,不知所措。她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她面前提到一个名字——温尔雅。
  可她怎么也想不起这个人来,她和杜小姐有仇吗？
  “你看你,又提这个名字,你就不怕……”杜母过来在她耳边说着,声音越来越细,最后听不清楚,但杜冰冰已经冷静下来,只用一双眼睛毒毒地看着她,已经没有动手的意思。
  “走吧,走吧。”在杜母的推动下杜冰冰回了房,将房门关闭在眼前。
  捂着脸,她委屈地退了回来。
  再次抚上肚子。“孩子,那个温尔雅是谁？为什么杜小姐要把我当成她,为什么她那么讨厌那个叫温尔雅的女人,宝宝,你知道吗？”
  极早就被杜冰冰叫出来,说要买草莓吃。这样的天气,会有草莓吗？她知道,杜冰冰要的东西是绝对要弄回去了,找了大半条街,衣服已经被汗湿,气喘吁吁地靠在墙边喘气。
  “小姐,需要帮忙吗？”有人用英语跟她说话,她摇了摇头。虽然不确定自己的学历有多高,语言能力有多强,但她却能轻易地听懂英语。
  好心的人离去,她抹抹汗水,再度挺直腰,决定往前再继续寻找。
  一间ＰＵＢ里,一个男人摇着身子走出来,满身酒气。他烦乱地甩了甩长发,露出了东方人特有的脸孔。
  杜宵云喝了一整夜的酒,终于决定走出来。他歪动着身子,东倒西歪,最后不得不靠着墙吐了起来。
  “先生,你怎么了？”小慧看到他就要倒下,好心地扶了一把。杜宵云听到了难得的中国人的声音,好奇地抬起头,眼前闪烁着一张似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
  “温……尔……雅……”他轻呼,握上了她的手。
  “先生,您肯定是弄错了。”她错乱地抽出手,心里想的却是为什么这里有那么多人叫温尔雅,随便碰到一个人都在找她。
  “你的脸……”杜宵云发现了她脸上的疤,心疼地抚了上去,“尔雅,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是的,我是小慧！”她害怕起来,害怕自己真的是他嘴里的那个温尔雅,那个让杜小姐一听到就生气的女人。急急退开,她转身加快步子离去。
  “尔雅！”杜宵云伸手去拉,街头一时出现了好多人,挡住了他的视线,再抬头时,眼前已经没有了人影。
  扶着被她拉过的臂,杜宵云犹豫了。刚刚是自己的错觉吗？她的体温是那样真切,她的表情是那般无助,她现在过得怎么样？看她一脸狼狈的模样,定是受了不少委屈,北沉,他对她做了些什么？
  摇摇头,再也找不到温尔雅的影子。他拉住了旁边一家小店老板娘的手,用标准的英语问道：“您看见刚刚扶我的那位中国女孩了吗？”
  “当然……没有……”女老板娘对他热情地笑着,抚了抚他的手背,挑逗性十足。“好帅的中国男人,为什么一定要中国女孩呢？美国的不更热情吗？这是我的电话。”在他手心划了几个数字,杜宵云反感地缩了回去,朝着前方追逐一阵,最后停下。
  或许真的是他思念她太甚了。
  小慧转了好多好远的地方,却最终没有找到草莓,回去定是要被杜小姐痛骂的。她无助地坐在石块边,噘起了嘴巴,一脸苦相。
  不意,小手机已经响了起来,是杜太太。
  “小慧,你去了哪里？怎么还不回来。”
  “哦,我在街上,对不起,没有买到草莓。”
  “没关系没关系,没有人会怪你的,快回来吧,你在哪里,我马上叫司机来接你。”那头杜太太的语气急切,好像非常担心她。
  一再拒绝,最后还是来了车,将她带了回去。
  “你死了吗？怎么现在才回来,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活着干什么！”如预期中的一样,杜冰冰选了最刻薄的话来骂她。她只能僵立在那里不断地道歉。
  “好了,不要骂了。”杜太太将杜冰冰拉了回去,“她现在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你要想你的事情就些完蛋吗？听我的,以后再也不能让她离开视线,她如果哪天失踪了或者被北沉知道了,我们就全完了。”
  “北沉哥……”
  “够了,不要让她听到太多,小心……”又是了阵耳语,她不知道她们接下去说了什么,总之,杜冰冰放过了她,不仅让她回房好好休息,还让佣人将自己喝的补汤分给她一碗。
  他们说的一切都那么陌生,却又觉得有些熟悉,她想不明白,便也再不去想了。
  杜宵云终于下定决定,按下了北沉公司的电话。
  那头传来了秘书清脆的声音,他只是简单地道：“转北沉,我需要问他有关温尔雅的事情。”
  那头没有多余话,很快电话被另一个人接起,传来了北沉急切的声音。“你是谁？温尔雅是不是还活着？”
  “你对她做了什么！”杜宵云咬牙吼出来,他几乎可以确定,温尔雅一定出事了。
  “你是谁？”那边冷静下来,声音也冷淡了起来。
  “我问你,你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她会连我都不认识,为什么她脸上会有伤疤。”完全可以确定,今天碰到的就是温尔雅,可恶的北沉竟然真的将她丢弃在了美国！
  “你看到了尔雅？她真的没死？她在哪里！”
  那头还在大吼,他重重地挂断了电话。
  果然,北沉不要她了,那好吧,现在由他把她找出来,好好地疼爱她！
  握紧拳头,他急步跑出去,跳上了自己的车。
  “怎么样？”杜宵云再次来到了警局,打探温尔雅的情况。
  “对不起,我们巡逻的警察在这几条街找了好久都没有您说的这位女子。”负责接待的警官不无遗憾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