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她身后，就这样看着她一点点走开，忽然她的身体打了个踉跄，整个人摔倒在地上，我过去将她扶起。
  “咳咳！”
  她扶着墙，不断咳嗦着，肚子也在不断鸣叫，她的脸突然涨红，捂着肚子，将我一把推开。
  “你是不是这两天都没吃东西？”
  “怪物就算不吃东西，也不会死的。”她强忍着站了起来，始终没有看过我一眼。
  “你才不是怪物！”我在她身后喊道，小恶魔站在原地，微微弯曲着身子，一小点的脸朝我转了过来，安静的听着我接下来的话，“你只是和别人不一样，只是比其他人更有个性而已，人类其实不也不尽相同吗。”
  她露出了我熟悉的那种有些狂妄的笑容，那才是我认识的小恶魔，她接下来的话，绝对是要嘲讽我，我看着她张开嘴，可还没等她来得及说话，一声巨大的响声，盖住了她已经说出口的话。
  她慌张的回过头，黄研出现在我面前，和之前一样的病态，露出一种像是在哭的笑脸，唯独身上的那件白色大褂，还是和之前一样干净。
  “为什么要跑？为什么不和我打，如果是你的话，我应该很快就会落败了吧。”
  她尖利的笑声充斥着我的耳朵，我看着她随手将旁边的路标杆拔了起来，看上去丝毫不费力气，娇小的身体和她手上巨大的路标杆丝毫不搭。
  “哦？姜小蕊的契约者，真巧你也在，那刚好，拜托你见证今天发生的一切吧。”
  她提着手里的路标杆，小恶魔小蕊冲了过去，她脚踩的地方似乎都带着脚印的痕迹，然而小蕊却一把将我推开。
  “快走，别拖累我。”
  她只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就好像在刚见面的不久的时候，我在公园里对小蕊说的，好像也是类似的话，但这次我是不会离开的。
  面对黄研的攻击，小恶魔并没有选择硬抗，而是不断的躲闪，现在的小恶魔已经没有能和她正面硬抗的能力，然而这件事，黄研似乎并不知情。
  “为什么？”
  当小恶魔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躲开黄研的攻击，黄研已经显得有些不耐烦，她半蹲在地上，手里的路标杆结实的插进柏油路面，上面的牌子已经完全变形，她的脸黑了下去，一动不动的待在原地，小恶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做好了防御的架势，站在黄研的不远处。
  “为什么，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直不肯面对我？”她站了起来，将手里的路标杆从柏油路上拔了出来，然后转向小恶魔，小恶魔警戒的看向她，“从以前开始，你就一直避着我、躲着我，你知道为了来到你在的城市我花了多大力气，可我不在意，不管用多少年，几百年、几千年，我都觉得值得，为了向你复仇。”
  小恶魔没说话，尽管我的一只手正绑着石膏，但我的手却依然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支援她，黄研突然转过身，面对着我。
  “是你的关系吗？是因为你的关系现在的姜小蕊才懦弱的像是一头绵羊吗？”
  她的眼睛涨红起来，血丝爬满她的眼白，她的身体在对着我发抖，却又突然大笑，断断续续的笑声让我的浑身发冷。
  “只要杀了你，姜小蕊应该就会用出全力攻向我吧。”
  她开始无视身后的小恶魔，而是慢慢的走向我，我的脚步开始微微后退，这种情况，怎么可能让我不害怕，那可是差一点就真的让我死掉的家伙。
  “别动他，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小蕊在后面呐喊着，但根本没用，黄研突然举起了手中的那个路标杆，朝着我冲了了过来，尽管不像是韩岚那种肉眼根本就看不情的速度，可她的眼神告诉我，她是真的想要杀死我。
  不能在这里结束。
  我用左手操控起我身边的垃圾箱，用它砸向黄研，伴随着巨大的冲击力与烟尘，黄研的身体跟着一起飞了起来，砸进一边的墙里，整个地面甚至都抖了一下。
  然而我知道，我与黄研之间的战斗，是不会这么轻易的结束的，她随时都有可能从那里冲出来，可我不知道，居然会这么快，她毫发无损的从那堆四处飞溅的垃圾中间穿了出来，举着那只已经弯曲的路标杆，砸向我的脑袋。
  我用护着自己的头，却没有丝毫作用，那只顺着劈过来的路标杆，看来我已经难逃被一分为二的结局。
  那只路标杆断了，只留下一半还在黄研手里，另一半打着旋飞到空中，看着黄研那一副激动到扭曲的表情，小蕊挡在我面前，挡在她前面的，是帕帕洛，用自己唯一的那一只胳膊，挡住了黄研的进攻。
  小恶魔叉着手，盯着对面的黄研。
  “你是不是有点太自大了，你这个没人要的怪胎！”
  这才是真正的小恶魔，她挡在我面前，一副无所不能的样子，就好像将我从厄休拉手上救出去那次一样，这次，她也出现了。
  “你终于肯面对我了；你终于肯面对我了？你终于肯面对我了！”
  黄研将手上的那根铁棍扔在地上，身上已经满是污渍的白色大褂显得肮脏不堪，垂在她脚边，可怖的笑声再次从黄研牙缝中漏了出来，断断续续的笑声，她猛地抬起头，披散的头发乱糟糟的趴在她的身上。
  虽然小恶魔恢复成了平时的样子，但她只是在强忍着，那副不可一世的面容下隐藏的是什么呢，害怕？无畏？还是绝望？
  黄研挥起拳头朝着她冲了过去，帕帕洛也做好了准备的架势，黄研娇小的拳头和帕帕洛的拳头撞在了一起，一阵硝烟过后，巨大的帕帕洛不见了，只剩下黄研站在硝烟的源头，低着头，一动不动，她的身体颤抖着，突然几滴泪水掉在地上。
  “不该是这样，结局不该是这样。”
  她抬起头，看见在一旁抱着小恶魔的我，她晕了过去，被我搂在怀里。
  我的石膏掉了下去，右手上的感觉很奇怪，痛觉里又混杂着难以言表的麻木，我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这只胳膊现在究竟有多么脆弱。
  医生说如果再过度使用这只胳膊或许它就会废掉，但现在，我怎么可能不用。
  黄研依旧没有动弹，而是绝望的站在那里，虽然低着头却在用上眼角的余光瞟着我们，但却满是一种名为绝望的填充物，绝望的眼神绝望的看向我。
  我抬起右手对准黄研，石膏不知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只有几圈零散的绷带缠绕在我的手臂上，被风吹起，飘在空中。
  “现在，该轮到我保护你了。”
  “不该是这样啊！”
  黄研猛地抬起头看向我们，几乎在这一瞬间，无数的东西砸上她的头顶，墙上掉下来的石砖、垃圾、树苗，在她头上堆起一座小山，她娇小的身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的右手颤抖的对着那座小山，它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五根手指随心所以的抽搐着，我在用念力强行压制着那座小山，没有感觉到里面黄研的一丝挣扎，就这样足足持续了五秒钟。
  黄研从里面出来，几乎是一瞬间，我的食指和无名指发出两声骨头断裂的声音，然后瞬间被掰到了不可思议的位置，一只贴着我的手背，另一只紧紧贴着掌心。
  “啊！”
  我痛苦的嘶嚎着，抱着小蕊跪倒在地上，将她换到右手，左手撑着地面。
  “就只有……这种程度了？”
  黄研站在那堆小山上，她的头发飘了起来，面无表情的她此时却显得更加恐怖，已经完全被我们惹恼了。
  “乖乖的去死不好吗，挣扎只会让自己徒增痛苦不是吗。”
  她伸出手，影子慢慢的朝她汇聚，是的，影子，周围东西的影子，就连我和小恶魔的，都在朝着她那边汇聚，就像是一条小河般，铺满她的四周，在她周围不停转动。
  影子？为什么，这就是她的能力吗，操纵影子？
  但已经没有时间让我就这样再看下去了，那座小山瞬间在我的控制下爆发，变成一条长蛇，将她卷起，还在对她不断嘶鸣着。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战斗，我可不是没有一点进步的。
  我擦了擦嘴角，露出有些得意的微笑，但黄研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淡定，她就这样心甘情愿的被蛇卷在中间，直到全身都消失在蛇腹之中。
  地上的那一滩影子随着黄研的消失，开始高速旋转，能从旋转的影子中间看见溅起的水浪，仿佛那真的只是一滩黑色的水。
  卷起的水浪突然高过我的蛇，拍在它身上，如同深渊中的巨口一般，我的蛇被它吞了进去，消失了，一整座小山从这个街道上消失了。
  只剩下刚刚被吞入蛇腹的黄研，处变不惊的站在那摊黑色的影子中间，在如同小河般的影子中央如履平地。
  那摊影子突然不再追随她，而是快速的在我和小恶魔身边汇聚，我成为了那摊影子的中心，如同泥沼般，带着我和小恶魔不断下坠。
  我抱着小恶魔站了起来，得出去，不然真的会被淹死，不行。
  我抬起腿，有些粘稠的影子，真的像是沼泽，我的裤腿已经湿透，每当我抬起一只脚，就有黑色的泥水从我脚底淌下，而且下面的地面还在变得越来越深。
  不行，跑不出去啊，那滩影子就像是在追着我，无论我跑到哪里，都没办法跑到尽头，眼看着已经快要淹到小恶魔，我最后看了一眼黄研，她站在那里，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慢慢陷下去的我们。
  “这样，就结束了呢。”她说了最后一句话之后，便转身准备离开。
  “还没这么快。”
  一声熟悉的声音，我周围的影子被劈成两半，像是水一般朝着两边激起一阵剧烈的水浪，我和小恶魔瞬间被激起的水推了出来，两边的影子也不见了，我的脚下变成了地面。
  影子重新汇聚在黄研脚下。
  “好久不见，老九。”
  站在我们面前的那个人如是说道，她的影子，还完整的被踩在她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