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住在员工宿舍的赵老头，睡的很不踏实。
  只要他一闭眼，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似的，心里直发毛。
  这样的感觉，一直维持到凌晨两点。
  也就在老赵转过身面朝宿舍窗户时，赫然发现窗外站着一个人！
  要知道，这地方可是殡仪馆啊。
  大半夜窗外站着个人？
  那还是人吗……
  虽说老赵画了很多年的殓妆，可是真要是见了鬼那还能不怕？
  原本已经上头了的睡意，顿时就跟着嗖嗖往出冒的冷汗一股脑的全都没了。
  “谁，谁在外面啊”
  老赵从枕头边儿摸来手电筒，穿好布鞋，朝着窗户外面的那个黑影喊了一句。
  可是外面那人还是愣愣地站着，一个字都不说。
  老赵有些发怵，想着这些年各种媒体曝光的厉鬼索命时间，心里慌得一批呐。
  可是自己一辈子老实巴交的，从来都没有害过人，就连蟑螂都不敢往死里拍，这是哪个死鬼来找自己霉头呢？
  难道故意有人吓唬自己？
  这该是闲的卵疼吧，大半夜不睡觉，来骚扰自己这么个快八十岁的糟老头子。
  倒是去年有媒体报道过，说是一男子因观摩苍井萝拉的抖床术而走火入魔，于是对看瓜田的老大爷欲行不轨。
  不过最终被老大爷英勇击溃。
  老赵寻思了一句，就将手电打开，索性直接照在了窗户上。
  窗外那张脸，瞬间就把老赵给吓尿了。
  那是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穿着件儿白色廉价裙，毫无血色的脸，紧紧地贴在了玻璃上，连五官都挤压地变形了。
  这都不算啥，真正让老赵尿了的是这张脸的嘴角，被刀给割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就像是小丑咧笑到耳朵根子那样。
  老赵本来就年岁大了，给这么一吓立马就抽过去了，不省人事。
  等到他再醒来，就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
  窗外又哪里有什么女鬼。
  有些后怕的老赵，立马哆哆嗦嗦地离开了宿舍，想着去找别人问问昨晚有没有看到什么。
  他刚出去，就看到一群值班的工人围在一起哄闹，那脸色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询问了一番，他才知道昨晚藏尸库闹灵异了！
  也不知道那些冷藏柜中的尸体是自己跑出来的，还是被拖出来的。
  总之冷藏室的地上铺满了尸体。
  最诡异的是，这些尸体原本是打算在火化之前才上殓妆的，可如今竟然被画上了精致浓艳的殓妆。
  而老赵看到这些死人脸上的妆，当时眼睛就湿润了。
  从这上妆的手法，绝对出自自己亲自教出来的马莉！
  这时候，老赵也才想起来，昨天那个站在窗前的女鬼，似乎就是马莉，只是当时他太害怕没认出来而已。
  想着这个可怜的徒弟，老赵一下就没忍住，蹲坐在冷藏室就哭了起来。
  再然后，就是温毅他们走了进来。
  “大爷，你说你是马莉的师傅是吧？”
  等大爷讲完昨天发生的事情之后，刘军问道。
  “是的”，赵老头回道。
  “那您可以跟我说说，马莉是怎么死的吗？”，刘军又问道。
  大爷回忆片刻，开口回道：“自杀，被债给逼的！”
  “这孩子五年前才跟我学的殓妆，她半张脸被烧过，可死人又不会对她说什么，所以小莉学的很快，很快那手艺都比我好了”
  讲到这里，老赵语气中的怜爱之情也溢于言表。
  “唉，可惜这么好的一个娃，偏偏有个心结解不开。
  大概是三年前吧，殡仪馆接了一个因车祸死亡的女孩，那个女孩子长得很漂亮，小莉一看到她的尸体，就像是丢了魂儿一样
  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本来这单应该是我做的，可是看她那么喜欢，所以就让给她了……没想到啊没想到，最后竟然闹成那样”
  老赵悔恨地拍着地面，老泪纵横。
  “尸体送来的第七天，原本是要火化，当时这女孩的家属也在焚尸炉前等着，想看他们闺女最后一眼。
  可当尸体刚要送入焚尸炉的时候，女孩的妈妈突然就喝止住了，我当时就纳闷了，难道是小莉的殓妆没给人家画好？
  可是当女孩她母亲生生从自己闺女脸撕下来一块脸皮时，我算是彻底明白了……
  小莉是觉得这个女孩太漂亮了，但是自己却因为半张烧毁的脸，所以一直都很自卑，于是假借画殓妆的名义，将女孩脸皮给割下来了……”
  老赵顿了顿，看着在场的几人问道：“你们说小莉该不该死？”
  “这肯定不至于判死刑啊”，刘军当即回道。
  温毅沉默不语，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不做任何圣母言论，以免被喷。
  “唉，是啊。可是女孩家长当时就大吵大闹，要跟馆长讨个说法，还闹着要索赔二十万……二十万啊，馆长当时就表示马莉早在七天前就被开除了，所以这件事情殡仪馆概不负责
  虽然小莉这件事情做得不对，可是这么狮子大开口，谁能受得了啊，那女孩的哥哥暗中还叫人狠狠地打了小莉一顿，可我这一把老骨头也帮不上忙，只能眼睁睁看着小莉被这么欺负”
  “后来，他们也是看小莉拿不出二十万，就降成了十五万。这孩子干了两年多，倒也攒下几万块，我跟馆里面的工人们也都捐了五万块。”
  “可最后也就凑出了八万交给了对方，那边还是死活不依，说是凑不够十五万就找人把小莉打成残废，可你总不能光凭着一句话就找警官抓他们吧……”
  “最后，小莉吊死在了离殡仪馆不远的一棵树上。知道小莉死了，那个女人也再也没有来殡仪馆闹过”
  老赵重重地叹息了一声，指了指地上的那些尸体，抹了一把老泪。
  “莉儿昨天一定是想我了，但是怕吓到我，这站在窗子前看了看我，至于这些尸体，也一定她是怕我劳累坏了，所以一晚上就给这些死人全都画好了殓妆”
  呜呜呜的哭泣声，再一次从这老大爷的口中传出。
  刘军上前好一番安抚。
  温毅看了眼陈大锤，“继续查下去？”
  “嗯哼，你猜啊”
  陈大锤眯着眼睛，心想这打工仔可真苦命，等抓回去之后，不行就把996工作制改成987吧，让她能下班多睡一个小时？
  恩，对，我可真是个善良的老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