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吃小狼醋的腹黑
作者:叶书玄      更新:2021-03-25 19:16      字数:2825
  我兀自慌乱着。
  腹黑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他唇角不上扬的时候,竟显得一向温和澄澈的浅褐色眸子冷静而淡漠。
  他平静地看着小狼,抢在我之前开了口:“小兄弟,这个玩笑可并不好笑。”
  这神情……我心中“咯噔”一下。完了完了!对常人来说,不笑自是没什么,可腹黑……认识他这么久,本将还是第一次见他脸上笑容消失,这,绝对要出人命啊!
  哎!即使小狼是十天前才入天威军的新兵崽子,而且本将现在很想立刻将他从天威军中除名。但作为一个爱兵如子的将领,在他未被正式除名之前,本将还是有义务扛着位高权重的王爷的淫威,救这个不太懂事的孩子一命。
  “那个,童言无忌,你……”我壮着胆子轻轻地捋虎须,却不料小狼这熊孩子半点也不体谅本将的护犊之情,没等我把话说完,一把拔了老虎胡子。
  “我不是小孩儿,也没有开玩笑,我就是爱慕沈将军。”
  不知是不是眼花了,本将竟从他黑得让人心惊的眼眸中看出来几分赴死的决绝,甚至,他紧握的双拳也有几分颤抖。这孩子……其实很害怕的吧?毕竟他面对的人是一个坐拥三千里封地的藩王。
  腹黑闻言,神情愈发淡漠:“你心中如何,我不愿探究,毁谤王侯正妻,按律当杖五十,流放三百里,然今日阿渊既说了童言无忌,本王便权当你年幼。”
  他这番话,可以说是很给本将面子了。
  我见小狼那欲言又止的模样,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连忙给站在一旁的荀明使眼色。荀小明一早就被小狼的话惊得愣在了原地,现在也反应过来,赶忙捂住小狼的嘴。
  “哈,那个,腹黑,咱们先回军舍吧?你的腿不能在雪地里待太久。”我寻了个蹩脚的理由欲图将人带走。
  腹黑大约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蓦地笑了笑,眼眸中带着几分纵容:“听你的。”
  我松了口气,主动从一手里接过轮椅,推腹黑离去。有荀明看着,小狼自然跟不过来。
  回军舍的路上,我琢磨着还是得替小狼那孩子说点儿什么。倒不是我与那孩子有什么,只是我能理解,这十四五岁的孩子对这些个风月事儿就是如此——无甚道理,却又偏执浓烈。
  本将十四岁的时候也曾吵着要与一个青楼里的花魁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禁断之恋。为了将那花魁娶过门儿,我叫嚣着挑战我那死鬼老爹,与他大战了三百回合,被他绑在树上吊着打,依旧没有放弃。
  后来,我被那老头子打烂了屁股,趴在床上养伤,花魁小娘子终于和一个书生私奔了。
  虽然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但从我现在连那花魁叫什么名字都记不清了来看,那个年纪的风月事儿,大多没什么道理。
  我道:“腹黑,小狼他只是个不太懂事的孩子,虽然欠抽了些,但罪不至死,你……”
  “阿渊……”他大约是听出来本将的言外之意,无奈笑着,打断了我的话,“你怎么老爱把为夫看做杀人不眨眼的妖怪?”
  “我没有。”我想为自己辩解,话到嘴边才发现腹黑说的好像是事实……
  “额,你别介意。”我略为尴尬地挠了挠脑袋。
  “不介意。”他轻轻摇头,眼中又盛满了温柔笑意。他的眸色很浅,带笑时总给人一种他所说的话句句发自肺腑的错觉。
  不知不觉的,我竟推着腹黑走到了我住的那间军舍门口。
  我的思绪回笼,犹豫了一瞬,斟酌着开口:“要不,今晚你就歇在这边吧,军舍里除了晓杖行住的,就数我这间屋子最暖和。”
  “好,”他浅笑着点头,“你也住这里吗?”
  “额……”我原本是打算再找房间的,奈何对上了他全是温柔与信赖的眸子。这,任谁面对这么一双眼睛,都说不出拒绝的话好吧?
  “嗯。”我点头。
  “那今夜,就拜托阿渊替为夫施针了。”
  他这话出口,我才反应过来,这个男人的腿大约是因河上湿气与塞北的冰雪犯了病,痛得走不动路才坐的轮椅。我居然推着他在屋门外的风口站着聊起来了。
  “先进屋,”我开门,将人推了进去,“一,你去找王司,额,晖城现在的司徒多拿几斤碳过来烧炕。”
  塞北天寒,但军中物资有限,每人能领的碳并不多,军中的将士睡大通铺,二十几人领的碳合起来一个月也烧不起十天的炕。本将有内力护体,一人住着,也就没想过领碳烧炕,但这间屋子里的炕确实是晖城军舍中砌得最好的。
  我把轮椅固定在地上,点燃那个被我踢到屋角,已经蒙了一层灰的火盆。
  “你也是,腿都成这样了,还要坐着轮椅去雪地里自找罪受,要做什么吩咐给影卫不行么?”我在手指上蕴起内力,为他腿上的几个穴位按摩。现在离我从城墙上下来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他应当是回过一趟军舍,才坐轮椅出的门。
  “我想出去看看,看看你这些日子生活的地方,腿上盖了狐裘,不冷。”他道。
  “湿寒之气是狐裘能挡住的吗?”我翻了个白眼,“一会儿午饭吃了我替你打通经脉,再传你点儿内力,助你早日掌握气感。这几日你就在屋里好好待着,等你自己练出内力,寒气伤不到你了,去哪儿都行。”
  内力虽不能将风湿治愈,但能抵抗湿寒之气,降低天气对身体人影响。不过他人给予的内力在体内停留一段时间就会消散,最终还是要看他自己能否掌握气感,练出属于他自己的内力。
  “好。”他在我面前好似完全不懂拒绝。
  粮草虽然已经送到了,但军队的伙食始终让人难以恭维。我看着碗里的白米饭和桌上那碟黑漆漆的酱肉,以及因为粮草刚到特地加的蔫趴趴的青菜……
  “要不……还是让人给你额外做一份?”我试探着建议。让一个王爷午饭就吃这些,本将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腹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颇认真地看着我,问:“你在塞北一直就吃这个?”
  “偶尔。”我道。毕竟白米饭、酱肉、青菜这些东西哪样都不是顿顿能吃上的,大多数时候还是粟米掺黄豆配点儿咸菜。虽说我作为将军,完全可以让伙头营顿顿给我做好的,但军队里几万人都吃这个,就我一个人能开小灶也说不过去。还不如就吃一样的,待休沐约上几个老友到酒楼里自己花银子吃顿好的。
  我心理活动丰富了些,但面上一向没什么表情。奈何腹黑与我相处久了,我就动根头发丝儿他都能猜到我想了些什么。
  他轻轻叹息出声,旋即微笑着拒绝了本将之前的提议:“就吃这个吧,我想尝尝你平日里吃的东西。”
  午饭最终还是没有换。
  我原本以为,像腹黑这样身份的人一定吃不惯军中的食物,却不料他慢条斯理地,竟吃了两碗饭,只比本将少吃了一碗。
  就刚才吃午饭的时间,一带人将我院子周围的积雪扫干净了。腹黑的腿在我用内力推拿之后已经勉强能下地,我带着他在院子里走了两圈消消食,为下午打通经脉做准备。
  未时。
  烧了炕之后,屋内彻底暖和了。我与腹黑坐在炕上,吩咐一和影子看门,不要让任何人进屋打扰。
  “你把衣裳脱了。”我道。
  大约是炕烧得太暖和了,腹黑的耳朵微微有些发红。他没有说话,只乖乖脱了衣裳,留下一件中衣。
  “这件也脱了,留条裤子就行。”
  “嗯。”腹黑垂眸,照我说的做了。看似从容不迫,只那不太显眼的,从耳根蔓延到脸颊的淡淡红晕将他出卖了。
  我素来是欺软怕硬的,若他脱了衣裳之后目光一片坦然,我或许还会有些不自在。而他若是示了弱,我便会不自主地得寸进尺。
  唔,没想到他穿着衣裳的时候是个文弱书生的模样,脱了衣裳却又不显羸弱。在船上那次我醉眼迷离的,看得不甚清楚,今日看着,本将这心里怎么还有一点儿小激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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