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洗漱完毕，罗若愚带着丁墨、李飞和一百名侍卫赶到了校场。天刚蒙蒙亮，校场四周的兵器架上插满了火把，火光闪烁，营造了一种让罗若愚感到莫名不安的气氛，丁墨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慢慢平静下来。
  1400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黑压压一大片，叽叽喳喳的，队伍很不齐整，像一伙山贼，或者打劫的强盗，又或像一股叛军。
  军纪如此松散，罗若愚和丁墨却不觉得，罗若愚心里忐忑，明显顾不上，丁墨则是因为没当过兵，没见过士兵的日常操练，更没见过军队打仗，所以对于军纪缺乏必要的了解。
  他是杀手，杀手崇尚独来独往，与士兵这个群体正好相反。
  李飞却邹起了眉头。他到豹房加入勇士营将近三年，这三年时间，几乎每天都要经过严酷的训练。除了单兵训练之外，更重要的就是士兵之间的配合与阵法。他们是武林二代弟子出身，与一流高手之间存在着不小的差距，因此，配合以阵法才能克敌制胜，护卫朱寿的安全。
  别看勇士营士兵多是江湖人士出身，平时大家嘻嘻哈哈的，没什么上下尊卑，但绝对做到了令行禁止，雷厉风行。
  因而，勇士营是一支特别能打的军队，被朱寿依赖与信任。
  李飞没想到锦衣卫是这个德行，怪不得别人瞧不起锦衣卫呢。
  按道理说，锦衣卫是军队，还是天子亲军，负责拱卫皇宫和皇上的安全，这样一支军队却气势全无，比二流子强不了多少，也难怪朱寿不喜欢，连豹房都没让他们去。
  要说平时军纪散漫也就罢了，锦衣卫大多执行抄家的任务，他们仗着人多吓唬吓唬人就够了，很少生死相搏。锦衣卫中勋贵子弟不在少数，这些人多是被家族送来管束和镀金的。可现在是什么时候？豹房千户所成军仪式，这些人据说都是百里挑一选拔出来的，是锦衣卫的精锐，可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像是精锐的样子吗？
  更何况锦衣卫的几位主官，包括樊忠和石文义在内，都在点将台上站着呢。在主官面前好歹要装装样子吧？由此可见，樊忠这人能力太差，没有威严，锦衣卫在他手里都变成了一群猪。
  李飞估计，这些人应该都是走后门进来的，要不然不会这么差劲。看来操练他们任重而道远，不如从任意一支边军中随意调拨呢。
  与锦衣卫相比，罗若愚的一百名侍卫表现太出色了，他们一路小跑，两人一组，步伐一致，跑步时一呼一吸，气息绵长，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但队形始终没有散乱，更没人交头接耳。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点将台上樊忠与石文义等人全都心情复杂地看着由远及近的罗若愚一行人，仿佛一头头下山的猛虎，而他们锦衣卫则像一群绵羊，恍若无闻，一点没有嗅到危险的气味。
  钱宁与江彬从点将台跳了下来，迎接罗若愚，将罗若愚往点将台上请。这回罗若愚没有谦让，这次队伍是他的，他是主人，让无可让。
  一千四百名的队伍站成了十队，全都歪歪扭扭，前后左右估计都是熟人，交头接耳，聊得不亦乐乎。
  仔细一听，他们聊的话题竟然是昨晚上青楼里哪个姑娘带劲，简直不堪入耳，李飞虽然也是此道中人，但是做是一回事，说是另一回事。如此庄重的场合污言秽语绝对不能忍。
  李飞略一迟疑，将百名侍卫也分成了十个小队，每小队十人，“去，让他们闭嘴、站好，不听话的给我揍他！”
  百名侍卫拱手称是，以其他锦衣卫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分别扑向十支锦衣卫队伍，边跑边大声呵斥道：
  “禁止喧哗！”
  “禁止喧哗！”
  “站好了！”
  ……
  十队锦衣卫莫名其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吊着膀子好笑道：“你们谁啊？新来的？”
  “你们是哪根葱？”
  “找打不是？”
  “啪啪！”
  “想找打还不容易，老子成全你们！”
  两个勇士营侍卫直接上手，给了跟他们顶牛的锦衣卫两巴掌，将那两名锦衣卫打懵了。俗话说，打人不打脸，何况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打脸，这还了得，被打的锦衣卫嗷嗷乱叫，伸手去拔刀，勇士营侍卫可不是吃素的，没等他们的刀拔出来，一脚踢在他们拔刀的手上，直接将他们踹到！
  “妈的！”
  “打人啦！”
  ……
  队伍顿时乱了起来。
  如果是一队两队出现这样的事场面不至于太难看，十支锦衣卫队伍几乎每一队都出现了这样的事。整个校场乱成了一锅粥。
  别看锦衣卫人多，但勇士营侍卫处于绝对的优势，他们一个个举着马鞭，撵着锦衣卫打，直打的一千四百名锦衣卫哭爹喊娘，鬼哭狼嚎，几乎人人带伤，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全都蹲在地上抱着头，等候发落。
  点将台上樊忠等人都看傻了，“罗大人，这……”
  石文义替樊忠把话说出来：“罗大人，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罗若愚也看傻了，这与他们商量的计划出入很大啊，他并没有叫李飞打人，一上来就把人打了，真的好吗？
  好你个李飞，一点暗示都不给他，这要让他怎么圆？
  “各位大人！”罗若愚干咳几声，拱手道，“下官是为你们着想啊。”
  樊忠莫名其妙，这小子倒还有理了，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他不在也就罢了，现在他还没走，罗若愚当着他的面，胖揍锦衣卫一顿，太不尊重人了。
  江彬道：“愿闻其详。”
  罗若愚道：“回京之时，皇上师父召见下官时说，锦衣卫哪哪都好，尤其是樊指挥使，是个老好人，把锦衣卫那群王八羔子惯的不像样子，吊儿郎当，军纪涣散，你必须给他们一个下马威，震慑住他们，新官上任不是有三把火吗，这就是你的第一把火！”
  樊忠眼前一黑，差点栽倒：“皇上……真的这么说？”
  罗若愚朝西北豹房的方向拱了拱手道：“指挥使大人，下官岂敢假传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