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印记之谜
作者:
羊城太尉 更新:2021-03-25 18:16 字数:2964
这一日,茗儿出去了好久,眼看天就要黑了,她还没有回来。我正准备提枪去寻她。刚刚上了几步上路,只见山坡上,茗儿正费力地往下拉着一个东西。
我上去帮忙,却被茗儿阻止了。她前几日的一个捕猎陷阱,今日终于逮到大东西了,是一只一两百斤重的大野猪。她从一里外山上一直慢慢拖下来,手掌已经磨出血来。我好生心疼,暗暗责备自己还念着宋惠。茗儿却说,反正以后也要过这种日子,不如现在就试试。
晚上的时候,我们生起大大的篝火,将野猪架起来。正宗的野猪肉吃在嘴里,滑而不腻,满嘴余香。我再三要求喝点酒,茗儿这才勉强同意我喝一口。我也自足了,没有再讨要酒喝。看茗儿为我操劳,我还是要尽快养好伤。
茗儿依着我的法子,在另一处重新做了一个棚子。现在终于可以不用弯腰进去了,里面铺垫的东西,是茗儿剥的野猪皮,还有晒干的野鸡毛做的,很软和。
原先的棚子让给了黑石盲,他也不进去睡,如同石化一般,见了我们一言不发。他每日端坐在那里,嘴巴一直不停念叨什么东西,相似在念经。
我问茗儿,他念叨的什么。茗儿听了一会摇头说,只能隐约听到苏牙之山、苏牙之城什么的,其他却是听不懂了。我冷笑道,什么狗屁黑石杀手,打着一个神话传说招摇撞骗。要是不吃那药,你黑石盲真的能打得过我?
黑石盲也不理会我的讥讽,自顾自念经。那马儿不时过去舔舐他,黑石盲才动动手去抚摸一下马儿。茗儿每日按时给他送食物,他勉强吃些,只是拒绝茗儿给他治病。看他生无可恋的样子,我倒有些内疚。
这一日,茗儿慌忙喊我过去,说黑石盲快不行了。我匆忙跑下去,只见黑石盲昏昏沉沉躺在地上,浑身直冒冷汗。我挑开他的绷带,一股臭气直扑上来,眼前景象让我五内翻滚。黑石盲的手臂上已经长满了虫子,白生生的骨头已经露了出来,红肿快扩散到了胸部。
我生起一堆火,拿起黑石盲的长刀,将刀口在火里烧红,又学着老古的样子,含着老古的麻药酒,喷了几口在刀口上。我让茗儿远远地躲到一边,不能让她看到接下来的惨剧。我拿起刀在他手臂上,比划一番,一刀砍了下去。只见黑石盲如案板上的鱼,在地上猛地触动几下不动了。
几个时辰后,黑石盲醒了过来,他看看自己的胸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长叹一声,带着沙哑的声音道:“你们快些走吧。”
我道:“我们此刻走了,你还是死路一条。”
黑石盲瞥了我一眼,又露出凶光。
我们下了山,绕着山边往西走了一日,终于找到了一个村子。我们寻来郎中,过来给黑石盲看病。郎中检看过一番,摇头叹气说,来得有些晚了,怕是性命不保。郎中勉强给黑石盲开些药,说至于到底如何,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我找来里正,说这人是草原的恶人,被我们夫妻二人抓住了。现在交给村里发落,他也能落个赏赐。
里正一听是草原上的恶人,又看黑石盲一脸可怖的样子,有些害怕;又知黑石盲受了重伤活不久,更加不愿意接受了。里正说,前几日村里一户人家的闺女被人贩子拐跑了,有人看见是一伙胡人干的,现在都没有找着;这胡人活不了多久,送到官府只怕是说不清楚,惹来一身麻烦。他让我们送到前面的马踏关去,说那里应该会有官兵愿意接受。
我们借了一家猎户,暂时住下。主人家姓杨,是一对中年夫妇,大儿子出家当了道士,二儿子年前被征募到了幽州,三儿子随着路过的方家行商,去了京城,当前膝下只有还未成年的小儿子。
很多山里人家惧怕黑瞎子,不敢收留我们,只有杨家才愿意。黑瞎子被安置在屋外的草棚里,与黑子它们住在一起。
主人对我们很热情,拿出山里的野味和干菜招待我们。他又腾出二儿子的房间让我与茗儿住。房间比较新,是刚刚结婚的婚房。男主人笑道,他二儿子结婚不久就去了北方,如今北地待健儿甚好,家属可以随军。两个月前,儿媳妇也就跟了过去了。婚房里的喜庆还未褪,屋里挂了几串大红的团锦结。
我突然想起一事,问杨猎户,“你家三郎跟的可是魏郡的大商贾方家?”
男主人道:“正是,正是,小郎也知道方家。”
我道:“方家倒是听说过,是魏郡有名的大绸缎商。他们在魏郡也雇人呢,只是那条件太苛刻了,看来你家三郎能被方家相中,是极有本事的。”
男主人憨憨笑道:“老三有什么能耐,不过是有些力气,会打些虎豹,人也听话。”那日在魏郡西城门口偶尔听了一句,说被方家选中去京城的,都是过着刀口上的日子。不知道男主人的儿子,会不会就是被雇去卖命的。
山里的日子过得更是清苦,没有点灯的习惯,天一黑就睡觉了;鸡啼就起床,一早就背着弓箭,拿着刀枪进山猎野物。
我们起床的时候,男主人早就带着小儿子进了山。早饭是一个大砂锅煮的粟米粥加胡饼,今日的粥里特意放了些大米,熬得浓郁清香。
对我们来说,这已经是绝等的美味佳肴了。我不住赞这粥好喝,女主人见我们吃得高兴,也很开心。临走时,我执意要留些通宝,女主人终是不肯收,她说,家里好不容易来回客人,如何能收人钱财,岂不让山里人笑话。
送我们出门,女主人托我们到了京城,如果遇到她儿子,就捎带句话,在方家好生作活,莫要操心家里。
我们在村里换了一些盐和粟米,进了太行山。越往里走,人烟越是稀少,走了几日都不见驿站和村子,倒是遇到几伙去河东的行商。
黑石盲已经不能骑马了,绑在马上老是掉下来。我做了一个担架,把他绑在里面,让马儿拉着。他要是疼得厉害,就喂他些老古的药,虽说不顶什么用,还是能稍稍减缓疼痛。
我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那胎记居然还如当初那般长在那里,完全看不出曾经受过伤的样子。茗儿摸着我的胎记,被惊得目瞪口呆。我不好说什么,只是说可能是老古的药神奇罢,茗儿见我说得认真,也是半信半疑。
这一日,我打了两只野鸡,准备给茗儿做一顿大餐,犒劳一下这个能干的老婆。
我跑到山沟边上,把野鸡洗干净,里里外外抹上盐。我找了些树叶包裹好,又在外面糊上一层泥,挖了个土坑,把野鸡扔到坑里面,埋些枯草在上面生起火。
茗儿不解我的做法,笑道:“我以前与沫儿在山里打来食物,都是放在火上烤的,这般吃法还是第一次见。”我神秘笑道:“一会你就看好了。”
二人靠在一起,等着野鸡烤熟。
“不知道沫儿现在怎么样了。”茗儿想沫儿了。
“她有张夫人她们照顾,不会有人欺负她的。”
“从小到大她一直跟着我,都没怎么分开过。”
“过些日子,我们就到京城了。你就可以看到她了。”
提起去京城,茗儿有些担忧她的身份,我劝道:“你现在只是清河的一个胡商之女,其他莫要多想。如果你不喜欢京城,我们接了沫儿就去南方,如何。”
茗儿点点头,伤感道:“我都已经忘记京城了,只记得那次我和沫儿在花萼楼里与父亲跑丢了。一个与我一般大的小娘子,领着我们找到父亲。这小娘子待我极好,也不知道这次去京城能不能见到她了。”她说应该是十年前阿布思归唐的事情,皇帝为此专门在花萼楼召见了突厥降将,想必当时阿布思也带着茗儿她们参加宴饮。
正是物是人非,十年前她们是大唐的宠儿,十年后,她们是大唐的死敌。茗儿对大唐长安有着非常复杂的情感。那一年她才九岁,种族的仇恨还没有那么强烈,她又被长安铅华风物深深吸引,直到年初的时候,她还深信自己是一个大唐胡人。
多愁善感的茗儿别有风情,我抱着她,享受着美人的温存。茗儿突然坐直身子,爬上来要脱我的袍子。
我嬉笑道:“二煞娘子等不到天黑了吗。”茗儿白我一眼,继续脱我的袍子。美人求欢,我当然不会拒绝的。
茗儿掀开我的中衣,却是去看那胎记。我略略有些失望。
她惊喜道:“夫君,我记起在那里,见过这图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