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问
作者:夜泊寒川      更新:2021-03-25 11:30      字数:2530
  接下来寒川将李维白叫了出来,让其统计姓名人数,安排一些干不了重活的老人。
  岗位工种啥的,寒川早就想好了,现在这里物资底料不缺,但是缺一些经营针线活类的人。
  “来来来,养过畜牲的这边来,每个月两大串铜子,只要男人啊。”李维白将一个小桌往前移了移,很快入了角度。
  “这么多?”众人哄闹了一声。一大串铜子是一千个,差不齐一两银子。早些年,城里还没有乱的时候,这一个铜子可以买两个炊饼,两个铜子就可以买上一斤上好的大米。现在就是喂喂马,刷刷毛,一个月两大串,还供一顿饭,这是在城中敢都不敢想的好事,顿时一群略上岁数的人涌上前去。
  “为啥女人不行,我力气可比一些男人大。”一个矮胖大娘插着腰,一脸的不服气。
  “没有为啥,都是男人活,你一个女人挤在里面成什么体统?”李维白两撇小胡子一吹,眼睛一瞪。
  “会做衣裳,纳鞋底子这边,做好一件衣服二十个大子,鞋底子十三个大子。”严师傅的婆娘也搬来了桌子,朝着众人招着手。
  “我我我,我手可巧了。啊,我叫英大子,我也不晓得,一直这么叫。”
  “好,小婉你把名字记下来,等会跟我去娶衣料……”严师傅婆娘对着边上的小婉道。这里识字的人太少了,小婉算得上好手,一边的包子正帮着姐姐磨墨,墨水没磨开多少,一张肉脸却差不多要黑了,齐海富想上前帮忙,被嘟着脸的包子一把推开,奶声奶气地道:“你走开,包子可以。”大伙都已经叫习惯了,就连她自己都认可了这个名字。
  “厨娘帮工,要手脚麻利的。”齐婶子坐在一个小桌子前,精神头足得很,对着众人招呼着。
  顿时食堂大木屋一片吵闹声,比刚才分房还要热闹。寻到活计的老人眉开眼笑,一边的年青人也跟着乐呵,这样一来老人不仅不需要自己担负,还能额外赚些钱补贴,做上个一年半载存上钱到时再起个大砖房,生活美滋滋,不知道比在城中挨饿强上多少。
  眼见大家伙把活分得差不多了,寒川又让人把大木屋存上的衣料,鞋绑子搬过来,不少人直接就忙活开来了,毕竟多做一件就能多拿一点钱。
  活计安排好了,分到房子的几户也开始搬家。说是搬家,其实什么都没有,顶天了两床破被辱子,但是白得这么一住大房子,谁不高兴,几家得了房子的人嘴角都咧上天了。
  哑巴阿祥一家三口人进了分到的砖房,老人家四处看了看,泪水上不住地落了下来,咽着声道:“祥子,阿娘对不住你,要是早些年有银子请得起大夫,你咋个能成哑巴?前些日子我在城里,老梦到你爹,我怕对不起你们孙家啊,不能让你成家,让孙家到我手里绝了后。现在好了,遇上一个仁义的东家,工钱给足,还分了房子,阿娘和你妹子又都寻到了活计,等再过一两年咱存够了银子,礼钱给足了,肯定能给你媒个媳妇,到时生个胖小子,阿娘就是死了,见着你爹,阿娘也不亏心啊。”一家三口说着说着泪水都流了下来。而这时寒川没有在意到脑海中住户已经从二变到了三。
  驼子一家五口人也进了房子,婆娘加两个闺女,还有一个十一二岁男孩。众人四处看了看,驼子摸了摸屋子里的大床,开口道:“这床赶工的急,明个得了空,我再刨些好料,扎实。”
  “好哩,这屋可真亮堂。”
  驼子看到自家婆娘说话声音都软了些,不由努力地挺了挺身子,早些年一手木匠活在盐场里挣不到多少大子,可是受了不少气,眼下婆娘这般模样,多少年没有见过了。
  严师傅一人坐在屋子里的堂首,看着小闺女和四个外孙女闹成一团,眉头皱得紧紧地,目光朝着食堂大屋方向左看右看,却始终不见自家婆娘回来,来了火气,哼地一声,独自进了里屋躺在床上。
  刘满与憨柱两人坐在屋子里,二十来年处下来,也没有话好说。憨柱将自己的肉干搬了出来,一点一点撕在嘴里,尝着味。刘满忽地一起站起来,一巴掌拍在敢柱脑袋上,嘴里骂道:“你个憨娃。“说罢就进了里屋,憨柱有些迷茫,不过早就习惯了,也不理会。
  “师傅,我觉着吧,等咱以后多打出些铁器,东家肯定会分房子你的。”吴大坐在大木屋里发着愣,三个徒弟中机灵的一个,似是看出一师傅的愁苦上前安慰。
  “咚。”吴大一拳锤在床沿上发出闷响,吓得几人一跳,然后起身来道:“走,炼铁去。”
  “啊,师傅可这还下着雨呢?”机灵的徒弟顿时苦了脸。
  “咋个,那些女人雨天都能干活,大老爷们还比不得女人?”吴大眼一瞪。
  “可是,师傅雨太大,炉子生不起火来啊。”
  “那就先搭棚子,走。”师徒几人冒着雨出了木屋。
  这一头寒川没有在意到系统里的数字变化,自然也不知道另外一些人的想法。眼前,他的四间砖房里面,坐着二十来号人,正是那二十名黑甲卫。
  “你们在这也有些日子了,感觉怎么样。”寒川坐在唯首的孙晓身前。
  之前桀骜不驯的疤脸青年孙晓,经过这一段时间似乎发生了不少变化,顿了顿这才道:“很好,大家都吃得饱,穿得暖,有干劲。”
  “王城之战,二十三万甲士赴了国难,你们也都是死了一回的人了,我想你们应该比我看得更明白。其实这天下最简单的还是百姓,吃饱了穿暖了再有点希望,都是憋足了劲劳力。”寒川感叹着。
  一行二十人都没有接话。
  “好,我也不兜圈子了,今天有些话想和你们说。”寒川看着眼前这些人。
  “你说,我们都听着。”孙晓应了声。
  “我是想问问,你们是忠于宁国,还是忠于王主?”寒川声音沉了沉厉声问道,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又道:“若是忠于宁国,王城一战你们尽了忠,就已经不枉一身黑甲刀剑,现在死里逃生,算得自由人。若是忠于王主,眼下这里还有血脉公主,你们却又个个暗中听令于那小小偏将,你们是忠还是不忠?”
  看着众人沉默为语,寒川接着道:“宁国之灭,是大势,官贪吏腐,民穷国弱。别说三国联合,就是东虞一国也能灭了宁,不过就是多花几年的功夫,你们可认?”
  二十人听了之后,过了几息,这才纷纷点了点头。
  “宁国被三国瓜分,乱战之下不知还有多少你们这样的兵士,流窜东西,个个手中握着刀剑,却是没有几人是真想复国,真想护民,不过个个图得屁大的权力,自得逍遥。”
  “眼下这里的局面你也看在眼里,我寒川不说大势,不妄大功,但是护得些许百姓安居乐业还是可以做到的。若是你们真心为国,真心想护得王主血脉,又何必再暗中听令于那张卓?”
  “我寒川不求名垂千史,不图丰功伟绩,只是希望有朝一日,我们宁国旧人走出去,站在那几国面前,不再被人看若猪狗,任人随意欺辱。可真是我宁国男儿握不住刀,流不得血?”寒川说到激动处,挥着手,双眼胀红唾沫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