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炜先是一愣，然后拂了拂衣袖：“竟是这样，想来是下官弄错了，下官赔个不是，还请大人见谅。”
  周炜离京多年，本就不大清楚朝廷动向，更别说那些甲第贵胄，他只是想当然地吹捧许怿。
  现在，尴尬得要命。
  许怿也是照猫画虎地作上一揖：“周大人严重了，哪有什么见谅不见谅的，大人与商某同朝为官，本便该亲如一家，不必这般拘谨。也是晚辈不才，不过是蒙父荫才升迁至此，并未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好事，哪比得上大人您，虽偏居一隅，心却广包寰宇。”
  周炜受用，脸笑得像团麻花。
  这小白脸说得不错。可见是个没本事的，靠着家里有些权势，竟得以至此。
  周炜不禁一遍遍在心里怨着上苍不公。
  “老爷，你可回来了，妾身可等你许久了。”周炜之妾张氏冲了出来，扑面而来一阵刺鼻的香风。
  张氏年纪较周炜尚轻，约摸二十出头，面容清秀，却浓妆艳抹，衣着浪荡。
  张氏方才还卧在周炜身上娇软无力，跑来却快若霹雳弦惊，离着周炜还尚有几步之遥，步伐迟钝了下来，缓缓地走着，一手扶着额像是弱不禁风。
  忽地说倒就倒，直接一倾，像是慢镜头回放一般缓慢而又精准地缠在周炜身上。
  “我的乖乖，你怎么出来了？”周炜习惯性地承下，揽上张氏的腰：“这是不舒服吗？可要去看郎中。”
  “哪有？”张氏娇娇一唤，捧了捧周炜那张其貌不扬的大脸：“老爷刚才走得急，妾身又不知何事，心里也担忧。更何况……”
  “妾身与老爷心意互通，老爷走了那么一会，妾身都是思念不已啊！”
  裴欣撇嘴，为之一叹。
  周炜忽想起许怿还在此地，连忙扶起张氏，拍了拍张氏那张因敷了几层粉的脸而粘在自己衣领上的白印，有些心虚地飘了飘眼神。
  许怿笑：“周大人何必这般，英雄不都是爱江山更爱美人，此乃英雄本色也。”
  裴欣听闻，怒不可遏，许怿这厮有不对的心思，一脚踩上许怿的鞋。
  瞬间，许怿的白鞋上多了一道夺目的黑迹。
  “对对对，英雄本色，”周炜连连应承，忽见到裴欣的举动，嘴角抽了抽：“这位姑娘是……”
  “这是贱内。”许怿像是不好意思地涩涩一笑，说着说着便揽上了裴欣的肩。
  “商大人好福分。”周炜感叹。
  “周大人与尊夫人也是恩爱非常。”许怿说。
  周炜手一滞，又看了看那浓妆满面的张氏，轻咳了两声：“她非是下官妻子。”
  “是本官唐突了，”许怿似是带着歉意：“今帝后恩爱非常，今上甚至许其此生绝不纳妃之语，这逐渐的，怎竟成了一种风气？如今啊，晏京人大多是不纳妾，不押妓的，本官也未曾想……”
  言罢，还望了周炜和张氏二人两眼。
  周炜的脸此时青一块紫一块的，一拳赘肉紧握，仿若蓄势待发直接可以将许怿拆解掉。
  张氏出自这陈州名窑翠微楼，许怿这话在她听来全是讽刺。
  张氏这时才注意到许怿，本来满心怒气，见着人后便全消了。
  许怿清俊非凡，一身贵不可言，能引得周炜接见定是身份非同寻常。
  她跟着此人不必在周炜身边光彩？
  什么不押妓。
  男人吗，不都那样。
  这般想着她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