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师，打算和向律师怎么过端午节啊？”
  苏小暖刚包好一束百合，浅笑道，“这个啊，没什么打算，还不知道你们的向律师要不要加班。”
  “啊……”女店员失望地叹道，“向律师真的好忙哦。”
  对于女店员投来略带同情的眼光，苏小暖不甚在意，“没事，还有啊，回去跟阿姨说一下，谢谢送的粽子。”
  女店员爽快地笑，“苏老师客气了，我妈还说让我谢谢苏老师来着。你知道吗，苏老师，上个月你拿那么多工资，我妈高兴死了。”
  苏小暖低头敛笑，“谢我做什么？那是你应得的报酬，好好干，以后会更好的。”
  她们的年龄相差无几，但苏小暖在女店员心里就是有一种莫名的威信。
  两人一边忙着活儿，一边搭着话，另一个女店员慌慌张张地往里走来，“苏老师，这里有一封律师函，你快来看看，是写你收。”
  苏小暖的脑子有片刻的空白，律师函？她遵纪守法的，近日也没和谁有纠纷，有谁会给她发律师函？
  放下手里的花枝，苏小暖接过女店员递过来的律师函，拆开。
  “苏小暖女士，上海金德（宿城）律师事务所律师团接受向阳先生的委托，就向阳先生向您求婚一事，特向您发出律师函，具体内容如下……”
  “天哪，是向律师发的。”
  律师函她看的同时，站在旁边的两个女店员也都看得一清二楚。
  “求婚耶，苏老师，是向律师向你求婚。”等看懂律师函上面的内容后，女店员十分激动，几乎要热泪盈眶了。
  “oh，mygod！”女店员是李佳奇的粉，一出口就是李佳奇的口头禅，“太浪漫了，这些当律师的也太会玩了吧。”
  “就是，就是。”另一名女店员不能同意更多，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只有她按兵不动的表情，接着往下逐字逐句地看去，就是拿着律师函的手颤抖不已。
  女店员情到深处，竟不由自主地照本宣科大声朗读了出来，“看这段，看这段好玩，‘向先生与您感情融洽，和睦共处，向先生不断为您的美貌所倾倒，更为您的人品学识所折服。双方感情不断升温……’”
  念到这里，女店员已经念不下去，哈哈大笑，“感情不断升温，苏老师，向律师说和你的感情不断升温……”
  女店员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接着往下念道，“据此本律师团认定，我方委托人与您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具备了进入下一阶段的全部要件……”
  女店员边笑边念，念到后面渐渐笑没了力气，另一名女店员看着着急，索性代替她念道，“鉴于上述情况，并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第四条、第九条之规定，本律师团向您发出本律师函，望您即刻答应我方委托人的求婚请求，如您逾期不回复，您将错过终生幸福。”
  一张不长的律师函轮流念完，笑声也跟着慢慢恍然消去。
  在场的三人谁都知道这是向阳的一种表达方式，用他自己熟悉的方式。
  律师函一板一眼，并没有什么特别浪漫或者特别打动人心的字眼，最露骨的就是“我方委托人与您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这类字眼，但就是这样好像没什么感情、没什么温度的文字，却让苏小暖品出了一份独属于他的用心和浪漫。
  求婚不是求过了吗？上一次在咖啡馆求过一次，虽然中途被打断。前一段时间不还拉着她跪在陈露面前也说过领结婚证的事了吗？
  现在还大费周章地搞一份这样的律师函，是吃饱了太闲吗？
  律师函念完，苏小暖原本紧张的心也归回了原处，再谨慎小心地折好那张白纸。
  “太有意思了，这样的求婚方式。向律师这波操作真是6到飞起啊。苏老师，要伴娘么？反正我要当伴娘。”
  苏小暖噙着笑不语，但那样子不像是拒绝，倒有几分腼腆的难为情。
  “我也要，我也要。”
  ……
  至于婚礼还有伴娘的事，苏小暖没有真的放在心上，有他的这份心就足够了，现在还是他的服丧期。服丧期哪里顾得上什么婚礼伴娘？
  上楼将律师函整整齐齐地放入化妆台上的收纳盒里。盒子被推上后，苏小暖又伸手拉开小盒子，拿出那份让她啼笑皆非的律师函。
  一份律师函，从抬头的三个标题字，到后面的日期都巨细无遗地重新看了一遍。
  真不知道该说他正经还是不正经，弄了这么一份律师函玩她。
  函件收起后，她给委托人打过去电话。
  委托人接起她的电话，声音透着几分深沉，言简意赅，“有事？”
  “嗯，刚刚我收到一封律师函，没敢拆开。你是律师，想等你回来帮我看看。”苏小暖尽量将语气放平，但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
  “律师函就是一种告知你一些事情的法律文书，又不是吃人的东西，自己先打开看看吧。要是有不懂的，等我晚上回去了再帮你看看。”
  隐藏得还挺深，半点口风都探不出来，苏小暖决定也跟着诈死到底，“算了，还是等你回来看吧，毕竟这是你的专业。没听说过吗？律师函就是合法的恐吓信。”
  “这乱七八糟的，你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电话里传来一声愉悦的轻笑声，“有空我也给你普及一些法律常识，作为一个律师的家属这么法盲可说不太过去。”
  “……”
  说谁法盲呢？
  “我是一个遵纪守法、勤劳善良、勤俭节约的好公民，哪需要用得着你们这些律师？”
  “怎么，看不起我们这些当律师的？”
  苏小暖被噎住，这些律师说话是不是习惯性地颠倒是非黑白啊？
  “向律师，为自己的言行负点责任吧，我刚才哪一句话说我看不起律师？”
  低沉的男嗓里是和颜悦色一般的明朗，“我是根据你刚才说的话判断出来的。”
  苏小暖往后靠住背，翘起腿，“那烦请向律师判断一下我现在是是打你呢，还是想揍你？”
  电话那头的声音被特意压低，醇厚的嗓音顿时变得磁性，“这个我判断不出来，但根据你昨晚表现，我觉得你更喜欢咬我，或者是抓我。”
  “……”
  雷厉风行地挂断电话后，苏小暖揣着一肚子的怒火倒在床上。
  说什么“不断为您的美貌所倾倒，更为您的人品学识所折服”，还说什么“望您即刻答应我方委托人的求婚请求”，就他这样作死的表现，想都不要想了。
  苏小暖愤愤地想着，犹觉得不解气，思绪一转，计上心头，立刻起身打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叠放着两盒冈本。
  没有过多的考虑，苏小暖将那两盒讨厌的东西藏到了衣柜的最底下。
  看他还敢不敢再嘲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