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陈锦年已经坐在桌前三个小时了。
  他很紧张。
  他不紧张是不可以能的，因为今天要考核这几天商道的学业。
  范蠡在树下背对着他，偶尔抬头又摸摸肚子，看样子八成是想把树上不知名的野果摘下几个尝尝啥味道。
  也已经好久没动了。
  他们当然不是在发呆。
  三个小时里，两人频繁的一问一答，桌上的茶叶已换了一壶。
  “商道之本在于什么？”仰望片刻后，范蠡问。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问题了。
  “诚信。”陈锦年答。
  “如若对方不诚信，是否要继续你的诚信？”范蠡追问。
  “当然。”
  “有何区别？”
  “让利多寡，或交易先后。”
  ……
  转眼，又是十几分钟。由于早有准备，陈锦年的错误很少，范蠡也没计较太多。
  当范蠡问完最后一个问题，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从怀里取出一枚腰牌：
  “陈锦年，通过商道六艺第一次测试，拥腰牌，享商道荣誉弟子资格。”
  “过了？”陈锦年愣了一下，接过商道腰牌。低头细细打量。不知是什么木头做成的暗金腰牌入手沉重，上面金线刻着陈锦年三个字，除此外什么都没有，看上去非常简单。
  “算是。”范蠡说，“你已经有了让锦绣阁出手一次帮你度过你父亲这次劫难的资格，但是商道六艺还不算过，你需要再与我沙盘对弈三局，每一次都要撑住50小时。”
  “太难了吧！”陈锦年脸色很差。沙盘对弈，就是各自用金币模拟从商。有时双方甚至会被传送到一个小世界里让他管理一定的财富。他需要的不仅是从对方手里赢钱，更需要准确用人，甚至抓出一个个范蠡埋伏在他身边的内应。之前陈锦年很多次被各位大能们坑的内院片瓦无存，最后有段时间他看谁都觉得不是好人，把傅相如气的差点打他一顿。
  最可怕的是，在这里虚拟的人极其真实，甚至还会叛变。他不仅要识别出哪些是内应，还要判断出哪些不是，哪些人应该如何试探，不能逼得太急，更不能把所有权力握在自己手上，。撑住几十小时看着容易，其实非常困难。
  “开始。”范蠡不给他反应的时间，一挥手，巨大的漩涡出现，运转，吞没了两人。
  ……
  “陈总，请过目这个月的清单。”一个女子身着西服职业装，微笑递过一些档案夹。陈锦年再次睁眼的时候，就见到了这个月来几乎天天见到的熟悉的一幕。
  “把所有人叫来开会，所有订单一律暂停。在会开完之前，谁都不能离开会议室半步。”陈锦年驾轻就熟。
  “好的。”女子离去，只剩下陈锦年在原地扶额。
  一小时后，几个高管反水，陈锦年早有防备，所幸损失不大。
  十小时后，他的贴身秘书反水，打的他措手不及，公司资产缩水一半。
  半天后，陈锦年的虚拟公司全灭。
  不过陈锦年充分发挥了不要脸的精神，在割舍完全部的资产后，公司即将覆灭的前一刻，他果断提走了几千元的公司最后流动资金，买了一些水果，沿街叫卖，硬是以少量资本苟延残喘，撑过两天。
  第一回合结束，勉强过关。
  然而第二次，范蠡加大了力度，陈锦年却直接冻结了整个公司的资产，连续两天，本着我不动没人动的原则，硬生生赖过了第二关。
  第三关的时候范蠡不允许再偷懒，明显感到陈锦年的吃力。最后犹豫一下，留情不少。陈锦年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因为冤枉了一个身边高管，让他投敌以外，没有出什么大错。最后，终于撑过了第三次。
  “过关了，可以。”范蠡在树下笑着揉揉陈锦年，“你几个师兄可以多个名誉师弟了。”
  陈锦年却不管那么多，为了过关，他在虚拟世界已经好几天没睡过觉，当即趴床上就不想起来，很快就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片刻后，漩涡出现，孔丘与一个一袭黑衣的男子一道走出。
  “怎么样，通过了吗？”孔丘问范蠡。平静的语气也藏不住期待。
  “比起其他的商道弟子仍远不如。”范蠡抚摸肚子，“不过……够外面的人喝一壶的了。”说着，嘴角出现笑容。
  “商道似海，这么短的时间他能学有小成也不容易。”孔丘摸摸熟睡中的陈锦年：“这几天我一直在看着他，没想到他这么能吃苦。”
  “丘，要不考虑让弟子给我？”范蠡开玩笑一样地说，看得出是动了收徒之心。
  “想都别想。”孔丘拒绝的非常明确，没给他反驳的机会，生怕死缠烂打一样，转身一步踏入漩涡而去，消失不见。
  没去理会孔丘的不辞而别，范蠡把注意转移到与孔丘同来的男子身上，轻轻弯腰：“澜公子。”
  男子剑眉星目，一身黑色的长袍仿佛千古岁月从未脱下，见到范蠡问好，却摆了摆手，没有理会他。目光看着床上熟睡中的男孩，沉默不语。
  “怎么了？”范蠡不明所以，却察觉到了一点。
  “镇天锁将崩。我仅来看看这个孩子的未来，又有什么本事再救人间。”
  “看出什么了吗？”范蠡表情很少的严肃。
  男子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人间兴衰自有天数，既然李耳说他能救，他就一定可以。你我现在在这里再怎么猜测也是无用。那我们何不悉心教导这个孩子，等他有那个能力的一天。”
  “那也好。”黑衣男子点头。
  ……
  陈锦年醒来时天色已晚，孔丘正在桌前与范蠡对弈。陈锦年揉揉眼睛，连忙向老师问好。
  “商道六艺的考核范先生告诉我了，很不错。”孔丘偏头看着陈锦年：“我给你的诗词看的怎么样了？”
  “嗯？”陈锦年摸着床头的黑色本子。“差不多背了一半了。”
  “继续看吧。”孔丘点头，“毕竟是我儒家弟子，商道只是顺便学习，不要当成主业。”说着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范蠡，把胖子气的一抖：
  “什么叫商道不能当成主业？你们儒家说到底也不比我们强到哪去，多少东西都需要跟我们学，怎么，就看不起我们吗？”
  孔丘没有理会他，慢悠悠的喝茶。范蠡毕竟不能强抢他人弟子，也不说话了。
  “自从七月十五后，锦绣阁的时间已调整到与人间相同。”孔丘用茶杯盖拨弄茶叶：“现在距离你的诗词比赛，应该只有两三天了吧。”
  陈锦年惊呆了。
  “不是……这两天我跟考试过不去了吗？你们调整的时间都不告诉我的吗？再说只有两三天怎么可能背的完半本诗词！”
  陈锦年要掀桌了。忽然，他想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声音颤抖：
  “我两天夜不归宿了吗？”
  “不急。”孔丘看了看他，喝口茶：“我们已经安排了高度仿真的机器人替你日常生活。他外表非常逼真，知识库里记录了你的习惯与用语，就算熟人也不一定能看的破。外面至今还没有人发现端倪。至于那些试题，大多都在前半部分，只是怕你偷懒才加入了那么多。不过这个月你既然苦学商道，也算没有荒废，所以告诉你真相，你已经够去比赛的资格了。”
  陈锦年愣住了。
  他拿出黑色的本子，翻了翻前半部分，赫然发现许多诗词根本以前在课本上看都没看过。如果这是考试的内容，那自己八成能拿第一。
  “真的？”陈锦年不敢置信。
  “当然。”孔丘回答。“在锦绣阁时间已经不短了，虽说你请了假，但还是回家看看父母的好。”
  陈锦年连忙答应，正好回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变故没有，匆匆告辞后拿出小棒，进入了空间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