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青！”
  “哼！”
  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夏冬青和王小娅在楼梯口说着话，不一会，王小娅踢了踢铁质栏杆，气呼呼下了楼。
  夏冬青在她之后下楼，嘴唇微微开阖，小声嘀咕：“我又没说错，这么生气做什么。”
  女人生气的时候通常面目可憎，天女也是女人，此时的王小娅脸色自然不好看。
  傻了的赵吏对人的情绪变化很敏感，见着王小娅走过来就往月华身边凑，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此时月华正在发短信，一排字已经打在了输入框里：送根百年份的桃枝到观庭别墅。
  却迟迟没有发送。
  赵吏扑过来的时候碰到了月华，短信 ，就这么发出去了。
  月华视线微转，落在腿边的人形挂件身上，他抬手在赵吏脑袋上揉了两下，无声叹了口气。
  灵魂摆渡人是至阴之体，桃树则是至阳之木，阴阳五行相生相克。
  第一次看见赵吏抱着桃木桩子的时候他确实没有多想，可逛商场的时候选了把桃木梳，他要是还反应不过来那可就太蠢了。
  迟迟没有行动，是他觉得傻了的赵吏更讨他喜欢。
  若是赵吏恢复正常，兴许他对赵吏的厌恶会压过喜欢。
  他不想这样。
  随着相处时间越长，他对赵吏的容忍度越高，理智告诉他，在不清楚对赵吏的恶感从何而来之前，一味放纵自己的情感，不是好事。
  治与不治，他纠结了几天，没想到最后还是赵吏推了他一把。
  月华看着朝他傻乐的赵吏，目光复杂。
  虽然这几天和傻乎乎的赵吏相处还算愉快，但他不会忘记，第一次见面赵吏对他可算不上友好。
  等赵吏恢复了，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亲近他了吧。
  想到这，月华嘴角向下一拉，有那么些许的不开心。
  恰巧夏冬青这时候在他斜对面坐下，月华眼珠子微微转动，有了主意。
  青云医院发生的事让夏冬青和王小娅之间出现了一点小矛盾，刚才两人吵架也和这有关。
  简单来说就是夏冬青指责王小娅这个九天玄女光让凡人信仰她却不干事儿，外族人践踏中原大地的时候也没见天上的神仙显灵。
  总而言之，夏愤青逮着某天女哐哐一阵嘲讽。
  不开心的时候呢，要是有人比你更倒霉，那不就能开心了嘛！
  月华觉得这个逻辑没毛病，于是，他对夏冬青说道：“天人不理凡尘俗世，却要求人类信仰他们，你好像很不能理解。”
  碍于王小娅在一旁，刚刚才惹了她生气的夏冬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你知道天人为什么不被允许插手人类的事吗？”
  王小娅：怎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为什么？”夏冬青问。
  有上一次月华给夏冬青科普信仰的例子在前，王小娅不敢大意，竖起耳朵听着，随时准备打断月华的话。
  月华轻飘飘扫了眼如临大敌的王小娅，眼中露出些许看好戏的神色。
  他道：“这不重要，我顺口一提而已，冬青，假设，我只是假设啊。
  你家里有两窝蚂蚁，有一天，这两窝蚂蚁因为争抢食物打起来了，你觉得你会为了一窝蚂蚁把另一窝蚂蚁踩死吗？”
  这个解释很形象，夏冬青一下子明白了月华的意思，他想了想，最后颓然摇头。
  月华微微一笑，接着道：“神高高在上，俯瞰众生，人对神来说，和地上的蚂蚁并无区别，又怎么会在乎蚂蚁的死活。
  祈求神的怜悯，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这本身就是一种错误，人类，终究只能靠自己。”
  王小娅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得劲了，但好像又没什么不对，她思考的时候便听月华说到：“地面上的事情人类自己就可以解决。
  冬青，这片土地很大，也有很多秘密，很多事情普通人是不知道的。
  比如说，华夏自古就有修习法术的人类，那个时候他们自称练气士，早年间的战争几乎都有练气士参与。
  练气士们以法术对敌，个人武力远超常人，能造成的破坏也极大，自先秦那位始皇帝以后修道界才有了规定，修道界的人禁止参与凡间的战争，违者妖魔鬼怪共诛之。
  二战的时候，有外族阴阳术士妄图以大型战争法术杀戮普通人，扭转战败的结局，结果惹出了修道界的人，他们一路追到了岛国的中心，几乎绝灭了岛国所有的术士，岛国神道从此没落，至今都没缓过来。”
  末了，月华撺掇道：“你与其求神庇佑不如学学他们。”
  夏冬青激动了：“你是说我也可以像小亚，还有赵吏那样。”
  人嘛，谁没有个修仙梦，幻想着有一天能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很显然的，当知道普通人也可以修炼以后，夏冬青心动了。
  王小娅：！
  淦！
  我就知道你开口没好事！
  对昆仑的天人来说，人类是个很可怕的种族，自人神大战以后，神再造的人类已经被削弱了九成。
  常人寿不过百年，偶有天赋异禀者力不过千斤，可就是这百年，人类之中仍然出现了无数惊才绝艳之辈。
  以百年孱弱之身，洞察天道，从无到有，创造出适合人类的修炼之法，如今三界通用的诸多法术，大部分都是人类练气士弄出来的。
  人类一旦开始修炼，很短的时间就能达到别的种族花费数百上千年才能达到的修为，昆仑这几千年来不知想了多少法子削弱人类修道界。
  几百年前有人类大修捅了天大的篓子，佛界的秃驴又得罪了龙族，这才让昆仑找到机会。
  具体出了什么事王小娅并不清楚，但自那以后，据说人类修士自闭山门，隐于洞天福地，修炼之法绝迹人世间，这么几百年下来，飞天遁地的修士早已成为口口相传的传说。
  此刻听月华给冬青说这样，王小娅觉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别看我。”王小娅眼一瞪，没好气道：“我是天生的天人，法力自然增长，可不懂你们人类的修炼方法。”
  夏冬青又看向月华，月华耸耸肩，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我是妖。”
  月华看着王小娅松了口气的模样，接着道：“不过我曾经在臭道士手中抢过一本秘籍，要不你拿去试试？”
  月华眼睁睁看着夏冬青从沮丧变成欢喜，而玄女则和他恰恰相反。
  哈！
  看人变脸真好玩！
  他顿了顿，补充道：“先说好，这我捡的，练死了我不负责哟。”
  说着他手在茶几上方轻轻一挥，青光闪过，一本古朴秘籍出现在茶几上。
  王小娅一把拿过，迫不及待翻看 ，嘴上说是帮夏冬青查看一下会不会练死人，至于心里怎么想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咦？”
  王小娅轻咦一声，把秘籍又仔细翻看一遍，随即像扔垃圾似的扔在茶几上，肉眼可见的轻松下来。
  月华知道她在想什么，这秘籍自然不会是什么臭道士的，而是月华自个鼓捣出来的。
  妖类修炼进度太慢，他想试试能不能用化形后的人身修炼人类的道法，很显然，他失败了，这个世界的规则不允许。
  这本秘籍是他尝试的时候鼓捣出来的垃圾，分上下两册，上册看似只是普通强身健体的呼吸吞纳之法，内中大有乾坤，搭配下册战斗力那是蹭蹭的涨。
  显而易见，以王小娅的眼力没看出来这里头的门道，月华也没打算提醒她，等日后她发现夏冬青修行一日千里，岂不是又有好戏看。
  月华目送夏冬青拿着秘籍上楼，嘴角微微勾起。
  原人的强大毋庸置疑，夏冬青本是必死之局，可若是他真能把这秘籍练出个门道来。
  鹿死谁手，可就不知道了。
  给昆仑和冥界埋了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的大热闹，下午，月华好心情的带赵吏出门逛街。
  只可惜，这份好心情并未维持多久。
  傍晚，几人正在吃晚饭，别墅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我去开门。”夏冬青自告奋勇。
  不一会，夏冬青领着个二十七八的青年进门，青年看见月华，严肃的脸绽开笑容，随即表情一垮，小嘴叭叭叭开启告状模式：
  “老板，你终于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一年那些股东跳得有多欢……
  你要是再不回来，公司就得改名换姓了。”
  青年姓周，是月华在华人街捡到的高材生，学历高，能力强，还没毕业名声就传遍金融界，唯一的缺点就是没背景。
  这年头，没背景又有能力，还长得帅，三流小说里很狗血的剧情，初恋女友劈腿富二代，富二代将周斌毕业论文弄成自己的，转头诬陷周斌剽窃。
  在人间生活少不了钱，月华便花费时间开了个公司，当时他的公司已经步入正轨，就缺一个代替他坐镇公司的工具人。
  正巧撞上周斌心如死灰跳楼自杀，月华救了他，连哄带骗画大饼，让周斌同他签了主仆契约。
  周斌的才干毋庸置疑，五年时间就让公司的价值翻了几翻，月氏集团已经是享誉国内外的跨国大公司，其下有餐饮，房地产，娱乐，建材等诸多业务。
  月华眉头微皱，问道：“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这里是滨海，总公司又不在这儿，半天时间周斌竟然就到了。
  “这边有家酒店出了问题，有人捅到了董事会，我这不是上头没人被发配过来了嘛。
  老板，我可是你的人，你都回来了不得，嗯…你懂我的啦。”周斌挤眉弄眼一阵，把背后的桃枝拿出来。
  “看看，新鲜的，据说是三百多年的老树，要不是为了完成你的要求，我接到你信息的时候就过来了。”
  月华瞥了眼赵吏，嘴唇微抿，两秒后，他接过桃枝，双指在桃枝上轻轻拂过，一缕无形的阳木之气被他提取出来。
  指尖轻触赵吏额头，将阳木精气渡了过去，赵吏不由自主闭上眼。
  没过几息，赵吏眼皮颤了颤，随后猛的睁开。
  有那么一瞬间，月华看见赵吏眼底涌现无穷的惊喜，不待他细看就淹没了。
  赵吏醒后第一时间移开目光，似乎是刻意躲闪着月华，他踢了踢沙发上的夏冬青，催道：“赶紧上楼把你的事办了，再晚几天你丫就当孤魂野鬼吧。”
  上了楼，他直接一个咒语把夏冬青搞晕，然后坐在床边捧着脸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