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许良突然从一边拿出个弹夹大小的黑色铁块，他食指轻扣，表面的弹片立刻跳起，露出内部幽蓝色的发光体。
  他没等李山杉回答。
  只是自顾解释道：“从原石，或者能力者身体里抽出来的能量，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就这么一小块，大概就有至少十条人命，而且只多不少，毕竟也有纯度这一区别呢，啧啧啧。”
  许良眯起眼睛，用冰冷的声音讽刺着。
  “可是虽然身体里无法抑制的厌恶感多么强烈，我却不能把它烧成灰，毕竟，这可是珍贵的战略物资啊。”
  许良扣出那块发光体，直接填进了嘴里做出一个吞咽的动作。
  “你看，现在的我，身上背负着的是什么？”
  ……
  李山杉伫立在那儿，仓皇无措。
  “我都……我都说了住手，你怎么还这么……”
  “你们怎么这么傻呢……”
  李山杉眼圈一红，突然有点忍不住的酸涩，可闭上眼，却反倒让它们挣开了枷锁。
  喂，李山杉，能力者才死了十几万，军方可是至少两倍哦，仅仅咱们国家的死伤。
  你知道军队是怎么打仗的吗，因为常规武器无效，所以他们都是用身体挡上去的。
  这些人都是提前经过筛选，签订了敢死队写了遗书的，普通人呐。
  还有昨天国内就开始征兵了……没想到这群家伙在网上那么皮，这时候却又这么义无反顾。
  所以我想，咱们组织的核心主旨不是……做自己想做的事吗。
  我现在想站在他们前面。
  就是这样。
  总要有人站出来。
  方络忽然出现在他身旁，李山杉只是定定看着屏幕上播放的战场上的片段，握紧了拳头。
  “走吧。”
  、、、
  持刀男子颇觉无趣般在脸前挥挥手，懊恼地挥散开尘土，才一脸怪笑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窃源者？这么迫不及待来送死？”
  他吐出一个陌生的词语，然后慢慢伸手向侧腹的战术腰带，取出一块湛蓝色的晶体。
  那是异常澄澈深邃的蓝。
  轻轻在长刀的刀柄上一贴，瞬间，整个长刀都被沾染上那种荧光，并发出几不可抑的嗡鸣。
  蓝色晶体黯淡了一些，他也不在意，收回晶体后就平持长刀遥指李山杉。
  “没想到已经出现二阶段的窃源者了，真是……太让人惊喜了啊！”
  然后平步，直刺。
  并没有什么招式，对付一个二阶段，虽然棘手但招式是没有必要的。
  所谓的招式，无非只是花里胡哨的无用架势罢了……他们一直都知道的。
  因为他们进行的从不是武夫好狠斗勇。
  而是战争。
  战争需要的只是纯粹的力量。
  可是对付窃源者，还需要速度。
  所以他却太慢了。
  李山杉稳稳将长刀的上刃握在手中。
  “什……！？”
  见他的手指不但没有被想象中像是豆腐般被切过，而且竟然毫发无伤……男人震惊之余却是极快的反应过来，脸色变的异常认真。
  他是战士，此刻的战斗素养也瞬间展露迸发。
  立刻松开刀柄，男子伸手取向自己侧腹，并一个撤步打算突离，可是……
  ！！！
  什么时候！
  只是眼前一黑，再回神，男子却发现……他已经被那人紧紧掐住脖子，提在了半空。
  哈，原来如此，不是二而是阶段三吗，之所以不展露源力，是因为愤怒？
  这可真是……有趣。
  察觉着按钮已经按下，男子脸上表情一松，随即嘲讽的张狂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你这张脸，我记住了！”
  “你们！都得死！”
  旋即，他身上穿着的轻型合金作战服上立刻流淌起道道红光。
  李山杉立即察觉他的意图，手上一紧，目呲欲裂便想将他的装甲扯下……可是却肯本来不及。
  地面瞬间腾起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方圆百米，地面深深凹陷出一个圆形的爆坑，热气缭绕，极高的温度下融化了沙土，缓慢流淌蒸腾。
  李山杉看着左手，已经不再有那人身影。
  憋足了力气复仇，敌人却自爆了。
  而且……
  李山杉回头看着满面疮痍。
  许多人已经回不来了。
  打量了一圈坑内，那人的作战服碎片很分散……李山杉看到一把手枪被炸到了稍远的边缘处，那模样似乎没有损坏，走过去捡起，又奇怪的打量了还握着刀刃的长刀，两样东西都完好无损。
  貌似这东西不错，用敌人的装备武装自己……莫名想起来曾经那段历史啊。
  “战争……么。”
  李山杉摇摇脑袋，不敢继续往下想，只是一个跳跃出了爆坑。
  他没有看到，一个被半埋在半液化沙土中同样完好凹凸精致的黑色盒子。
  诡异的安静着。
  旋即消失。
  虽然又一次裸奔了，可这次却根本没有其他的心思。
  总觉的胸口堵的慌，心里沉甸甸的。
  将刀和枪递给一个抱着巨大狙击枪的少女，李山杉接过一个脏呼脸颊的士兵小跑着回补给车内取来的备用作战服，旁若无人的穿上。
  眼前的两个少女目不转睛的打量，不过那眼中倒是没有调侃，只是刚开始的关心，和之后的惊讶。
  “那么大的爆炸，你竟然一点儿事都没有？敌人呢？”
  说话的是另外一个女孩儿，正坐在地上恢复着力气，两条胳膊血肉模糊，虽然看不到什么致命伤，但看起来依旧伤的不轻。
  医护兵正给她清理着伤口，涂抹的药液刺痛的让她呲牙吸气儿。
  李山杉穿好了裤子，看着繁琐的上衣有点发愁如何入手，干脆放弃，还给了旁边的战士，才发现他胳膊上也是同样淌着血。
  “你……也先快去治伤吧，这里没事儿……那个人自爆了，已经死了。”
  这话是对着士兵说的，他拍了拍正犹豫着的男人，轻轻推了他一把，他才终于肯敬了个军礼，扭头跑来，但却是帮助救援伤员去了。
  又回头看着少女，注意到他的目光，女孩儿给他一个爽朗的笑容。
  李山杉胸口一窒。
  垂下眼睛深深叹口气。
  “你们……都是原石吧，没想到年纪这么小……”
  不等她们回答，
  “我刚才见到了……所以很生气，本来想用刀也那样一点一点砍开他……可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果决就自我了断了。”
  “尸体已经找不到了，不过的确是死了，能量是从他体内开始引爆的，我当时能感觉到。”
  “……抱歉，现在心情实在不好，我先走了。”
  迟疑了一下，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李山杉道了别。
  伸出手，那个将长枪揽在怀里好拿住他缴获的武器的女孩儿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将东西还给了他。
  走了几步，身后传来声音：“帅哥！谢谢你救了我们！你叫什么名字啊？！”
  李山杉却只是摆了摆手，只留给她们一个孤颓的背影。
  走到稍远的方络身旁。
  两人齐齐消失不见。
  ……
  “回本部？”
  刚才赶来的路上算是又榨干了力量，还没等缓口气，战斗就这么戏剧性的迅速结束了，方络也根本没办法再进行长途跳跃了，只是带着李山杉闪现到边缘的一辆装甲车旁，避开了那些视线。
  只能强打着精神继续当司机了。
  他绕到驾驶位，一边关门，一边随口问了句。
  李山杉楞了一下。
  方络熟练操动着手动挡，车子平稳起步。
  “其他地方还有吗？”
  方络摇摇头。
  “有，但是不需要我们去了，别的战斗小组都在出任务……这个人是个意外。”
  方络迟疑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我也只是听来的大概，这个人是重点标记的人物，跟其他的入侵者都不同，强到无解。”
  “虽然他们都能无视常规攻击……是所有一切物理性层面的攻击，可是这个人却不同，他连能力者的攻击都能防御掉，a组已经折了七个小队在他手上了，不过好在他出动一次似乎需要许多能量，因此频率不高，而且由于行动范围大，因此遇到的情况比较少……基本都是他们那边主动出击。”
  “那这种人还有吗？”
  “有，不过不是在国内，世界范围内一共有三个，亚洲两个，欧洲一个，我们国内的刚才已经被你杀掉了。”
  李山杉手上一顿。
  他杀掉的么？
  可……算是吧。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的确是杀人了。
  可明明是内心一直抵触的事情，却不知为何，却根本没有难忍的厌恶情绪。
  甚至……有些舒畅。
  报仇了么。
  他不喜欢有人死，但看到穷凶极恶的罪犯最终锒铛入狱……他却会又只恨刑罚太轻。
  人类真是矛盾的生物。
  对，这个人，只是罪有应得罢了。
  他甚至，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方络没有注意到他的心事，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在r，就是将许良砍伤那个……那边比较麻烦，似乎有心灵控制的手段。”
  “欧洲那个我不清楚，权限不够。”
  “哦。”
  “那现在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那倒不是，基本可以说还是很忙的……不过，交给他们就可以了。”
  两人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李山杉才想到了他女朋友似乎就在那边的基地，那方络刚才说的回本部。
  “我听许良说，白璐瑶也在那儿？”
  “对，待会儿你就能见到她了。”
  “嗯。”
  李山杉点点头，尽量将身子靠后，只是座位实在有点硌人，空间还小，腿有点伸不开。
  才想到一件事。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感觉我能打败他？我明明才刚觉醒，除了蹦的高点力气大点，连我都不明白我的力量。”
  方络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渗透进来的么？”
  并没有等他回答。
  方络自顾说道。
  “三年前，地球上突然出现了原石，同一时间，他们就开辟了通道来到了这里。”
  “本来的计划是杀掉你——那个时候对你的情报，仅仅只有‘窃源者’这一句形容，大家都很开心，以为终于要胜利了，战争终于要结束了。”
  “可是……出现了偏差，那批原石扰乱了计划，混淆了视听，但实力不够，人手又极度紧缺，所以只能这样了。”
  “打入内部，控制zf，军队，然后借助他们的力量屠杀原石——本来就是这样嘛，既然无法找到你的话，全部杀掉就可以了。”
  “手段很残忍非人，可是没办法，这是战争啊。”
  “至于刚才那个人……他叫陈又年，是不受控制的激进分子，我们经过商议，决定处决掉。”
  “可是他接受了不该接受的帮助，计划变得相当困难……只能借助你的力量了。”
  “对不起。”
  方络道了歉。
  “请你去死吧。”
  李山杉努力听着他的话，想出声，想质疑，想发怒。
  却只能浑身无力，无法抗拒地缓缓闭上了眼睛。
  最后，是方络沉稳而坚毅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