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老吴的面色有些沉重：“你找到的这些东西……”
  麦克蒂格的脸上也写满了难以置信，他的呼吸也越发的沉重了起来，这一份足足有20tb并被塞了个满满当当的全固体硬盘当中所封存的东西，是他从未想过也从未想到会看见的东西。仿佛人类未来几百年的规划都被写进去了一般，透过这些，仿佛能够真正触碰到撒冷人的思维。美丽，而又充满危险，因为这大概是全地球最危险的秘密。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将这件东西放在地面的55号工厂里？”麦克蒂格摇了摇头，无数思绪在他脑海里编织着，但他明白，自己现在所看见的这些恐怕已经难以用平常的思维来理解了。上帝就这样将盒子放在了潘多拉的面前，不管她想不想打开。
  “这或许就是撒冷人给我们的礼物了吧，我曾听说过工厂遭受过毁坏，但我不清楚到底是灾难发生之前还是发生之后，有人将这些信息存入了工厂中央系统的‘黑盒’当中，这么多年甚至连监察机器人都没有发现。”老吴摇了摇头，很显然他也在疑虑。
  麦克蒂格盯着屏幕上跃动的画面，就像是一段简短的广告，但实际上是介绍视频。下方有用明确的文字标注“仅供内部使用，严禁外泄”等字样。视频介绍的是，一个计划，可以说是撒冷人至今都在执行并为之自豪的计划，“人类飞升”。让人类从冲破基因的桎梏，成为真正的造物主。在这宏伟的计划之下，似乎连“永生”也都只是第一步而已。
  这段视频，包括其中很丰厚的资料库，都是经过细心分类并打包的。看得出来，这些文件的制作者是用尽了各种办法，想要让获取这些文件的地上人更易于理解。
  “看来，那位善良的撒冷人当真是送了我们一份大礼。”老吴平静地点燃了一根香烟，让后将其叼在了口中：“不论如何，你现在应该相信了吧，我那天捕捉到的‘无关紧要’的飘荡信号，正是某个撒冷人用某种特殊手段发出的，深藏于遍布整个钢铁城的ai网络当中，随意的排列组合，以至于所有ai控制的设备都会将这些信号当作‘杂音’来自动忽略。”
  “不可能吧……”麦克蒂格的嘴角抽了抽：“一向与地上人划清界线的撒冷人居然会将自己的秘密……而且还是涉及各个层面触及核心利益的秘密……”
  老吴的口中又轻轻吐出了一层淡淡的烟圈，然后将烟灰弹了弹：“不论怎么猜测，我们现在只需要知道，有个撒冷人想要让我们知道这些秘密。并且，我们需要好好利用。”说着，他就开始飞快地敲击着键盘，一串串的数据在他的指尖舞蹈着。嗅着房间当中的烟味，麦克蒂格此时也点燃了一根香烟，放在口中嘬着。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麦克蒂格嘴里一边吐着烟圈，一边询问着。
  “为什么要问我？不是你找我帮你办事的么？”老吴语气淡然地回答着，麦克蒂格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于是他再度开口：“是的，我是想查明一个撒冷人……或者说一个被撒冷人驱逐但此时却又被带回去的那个人。但是那20tb的信息我看完了，没有一个是与此有关的。”他摊了摊手，好不容易抓到的线索，此时又拐回了盲区。
  “或许我们应该换一个思维方式，这些程序和稳健当中提到了两个计划。一个是‘天使制造计划’而另一个是‘格尔塔意识计划’。抛开那些神神叨叨的术语，就我的理解来解读的话，前者应该是基因生物复制。要我猜得话，撒冷所要复制的大概不是一般生物体。至于后者，我猜他们应该是想要融合多个大脑来实现生物数据共享的吧，还记得么？你之前和我提过的，那个脑袋里装着两个人的大脑，只不过是各取一半，最终成为了杀人犯的女孩。”老吴将烟头从口中拿出，然后在烟灰缸当中摁灭。
  麦克蒂格沉思了一下：“你是想说，那说不定是撒冷为了测试所制造的准备条件？”
  老吴点了点头：“或许是吧，反正现在这些东西对于我们来说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样，任何科学在找到依据之前都需要人去瞎猜。所以我才尊敬莱昂纳多·达·芬奇和儒勒·凡尔纳的伟大。”他淡淡笑着，他的每一个笑容都喜欢让自己的嘴角轻轻撇着。
  “你最近看机动球么？”麦克蒂格顿了顿，然后开口询问着老吴。
  “哦，你以为呢？钢铁成难道没有人看这玩意儿？”老吴神经兮兮地反驳着：“它可是我这么多年无聊生活的快乐源泉，老兄。”说着，他便摊了摊手。
  “结合机动球场以及论坛上最近正在发生的事情，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法么？”麦克蒂格的眼神当中有一丝丝的黯然，在他将这个问题从口中抛出的时候，老吴那边紧接着的也是一阵沉默。直至现在，他的双手还在飞快地敲击着键盘。下一秒，他的声音才继续飘了过来：“搞不好前阵子在钢铁城闹腾的那个大家伙，也跟这个有关系。”
  麦克蒂格的眼神颤动了一下，房间当中此时只剩下了老吴在敲键盘的声音，又是一阵沉默之后，麦克蒂格轻轻的吐出了一口烟：“所以，钢铁城是在害怕？害怕自己承受不住整座钢铁城人民的怒火。”他的眉头轻轻皱了皱。
  “我想他们是能承受住的吧。”老吴很无情地回答：“不论是历史原因还是现实原因，我们必须承认在这个地球上已经没有什么力量可以与撒冷相抗衡了。他们掌握着最完备的旧时代科技，除非外星文明介入，不然就算撒冷人固步自封也足以继续奴役钢铁城了。还记得么？天坠之战，唯一一次大的战争已经是三百年前了，从三百年前到现在秩序就一直在崩坏着，直至现在所有的社会关系都只能依靠工厂和你们赏金猎人来维系。现在的钢铁城对于撒冷人来说，不过是保留地政策而已，我们或许有用，但是失去了我们对于她们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最大的影响不过就是他们要多花点材料去只在更多的机器人来代替我们干活儿。”
  又一圈烟雾从麦克蒂格口中吐出：“还记得么？我们还在开采核废料的那段时间。”
  “你是想让我想起我那两条被放射性物质烧烂的腿么？”老吴敲着键盘，开口说着。
  “你明白我的意思不是这个，就我对你的了解你只关注你感兴趣的东西，但我可不知道机动球在你的兴趣范围。”麦克蒂格用手指掐灭了烟头，静静说着。
  “但这又和我们的‘过去’有什么关系。”老吴的语气依然还是在打哈哈的状态。
  “那时候你问我那些核废料会被用在什么地方，我回答你说，我连宇宙的尽头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情。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撒冷就相当于宇宙尽头。它神秘、高远而美丽，寄托了我们所有的梦想。然后我们成了如今的我们，碌碌无为的地上人依然是碌碌无为的地上人，但身为撒冷人的戴森·伊德却也依然值得尊敬，他和散发着只有撒冷人才能拥有的特质，睿智、理性且富有见地。如果是你的话，你或许应该懊恼他为什么不继续待在撒冷，至少他是一个愿意同我们说话的人……愿意同我们说话的撒冷人。但是现在，一切的秘密都在这里了，它赤条条地摆在了我们的面前。”麦克蒂格说着，然后走到了老吴的身边，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所以呢？”老吴停下了手上的工作，转过头看着麦克蒂格。
  “你虽然不为人所知，在这座城市最深的阴影当中，但我相信这座城市的任何一件事情都逃不过你的耳朵和眼睛。以前我倒是有很多事情都想麻烦你，但是我每次都在纠结要不要把您搬出来。唯独这次我下定了决心，我认定你会帮我。”他紧盯着老吴的眼睛，开口道。
  老吴的眼神再一次回到了屏幕上：“戴森·伊德，还有他的天使女儿。自她第一次进入赛场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她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气息。后来我调查到了，她不过是医生在翻垃圾的时候找到的。就我所认为的，她看起来实在是平平无奇，尽管看起来确实挺可爱，但她却引起了撒冷极大的重视。如果不是诺瓦突发奇想，想要和一个年轻可爱的地上女孩儿结婚的话，那这件事情就必然有深挖的价值。”
  “真有你的啊……混球儿。”麦克蒂格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知道么？我们面前的东西，现在它就像是一条线，帮助我们把脑袋里的东西都串起来。当所有要素聚齐，所有引线接续，这就是一枚炸弹。足够让整座钢铁城都为之震颤的炸弹……”
  老吴又淡淡瞟了他一眼，然后笑了笑：“只希望炸弹爆燃的时候不要烧到我们自己，这线索如果穿起来的话，当真可以串到300年前了。我只觉得，现在文明之惑就在我们面前闪烁着，而我们却不知道送下火种的普罗米修斯到底是谁。如果有的话，现在的他可能正在奥林匹斯山上接受着宙斯的审判吧。”
  “伊德医生捡到的女孩儿绝不普通，以至于整个撒冷直至现在都在针对她进行着准备。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最近正好已经到了‘验收’的时刻了。”老吴在桌子上摸了摸，然后找到了一包零食，轻轻撕开袋子，朝嘴里倒着。
  这时，屏幕上显示着一张图片，是老吴在刚才谈话的时间破译的加密文件。
  那是一台美丽的蓝色机体，遵循着黄金分割比例，如同睡莲一般躺在枝桠间的美丽女体。如同鬼斧神工一般，看在眼中只会让人感觉到敬畏。在麦克蒂格眼中，这很像是狂战士机体，但却有些许不同。它更为完整、更为立体、更为深邃……更为完美。
  “布伦希尔德，女武神部队当中最优秀也是最强大的人，它会指引迷途的勇士，踏入属于荣誉的英灵殿。某种意义上，算是维京人的天使了吧。”老吴静静开口说着。
  “要我说，它应该被称作‘阿弗洛狄忒’。”麦克蒂格的眼神凝视着那张图片。
  “它美得无与伦比。”
  ←to be continued